身為亂仙門的副門主,已經(jīng)修煉到第十境合道境的溪墨上人滿臉憂愁。
亂仙門遇到了自立教以來最大的危機!
那幾乎是堵在家門口的恐怖魔神一旦蘇醒的話,肯定會威脅到亂仙門!
屆時,也不知道他們能否抵擋得住。
只希望門主快點回來,找到解決眼下困境的辦法。
自那具魔神出現(xiàn)之后,亂仙門的亂仙大陣便一直以最強的防御狀態(tài)開啟著。
而維持亂仙大陣所需要消耗的各類資源,是難以承受的!
但他們又不得不一直維持著亂仙大陣的最強防御狀態(tài),因為沒人知道那具魔神什么時候會醒過來。
在不愿意放棄宗門根基的情況下,又沒有門主在門內(nèi)坐鎮(zhèn),如果還不將亂仙大陣開啟到最強防御姿態(tài),那簡直就是在刀口上跳舞!
可現(xiàn)在門內(nèi)資源快要耗盡了。
溪墨上人不知道該怎么辦,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他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了,這偌大的宗門,不是他能夠保護好的。
就在溪墨上人想要放棄的時候,那個帶著亂仙之氣的男人瞇著眼出現(xiàn)了,他慢慢地穿過了亂仙大陣,來到了溪墨上人的面前。
同門主一同回來的,還有一個麻衣少年。
少年十六七歲的樣子,個子不是很高,長相也不是特別出眾,但卻一直在詭異地笑著,他頭發(fā)凌亂,鼻子上有一道傷疤,脖子上則掛著一顆很小的鐵珠。
溪墨上人激動無比地看著亂仙尊者,差點哭出聲來。
“門……門主,您終于回來了!您要是再不回來,我們就要堅持不下去了!”
溪墨上人在這一刻顯得很委屈。
可他明明是一名合道境的大修士,身為亂仙門副門主,被無數(shù)人敬畏!
亂仙尊者笑著看向溪墨上人,他只是簡簡單單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溪墨上人卻覺得得到了無窮的鼓勵與認可。
仿佛只要亂仙尊者回來了,那一切的困難,都將不再是困難!
溪墨上人期待地問:“門主,您突破了嗎?”
亂仙尊者笑著搖了搖頭。
溪墨上人沒想到亂仙尊者云游了上百年依然沒有突破,他有些失落,但不敢失望。
可亂仙尊者又說:“快了,因為我已經(jīng)尋到了屬于我的契機,只要抓走這個契機,那我就能不死不滅。”
“什么,不死不滅?”溪墨上人一臉震撼,“門主您不是在尋找突破到輪回境的契機嘛,怎么是不死不滅?”
亂仙尊者先是看了一眼一直保持著怪異笑容的季寒,再看向了這個世界更西的地方。
在那極西之地,通天的白塔恒古不變地屹立在那里,任時光侵蝕,任風(fēng)雨拍打,它都不會倒下。
那就是鎖天塔。
“不再只是輪回境了,而是不死不滅,因為鎖天塔,就要重啟了。”
溪墨上人愣了愣,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然后他覺得這個世界要瘋了!
“不是吧?您說的是鎖天塔要重啟了嗎?一定是我聽錯了吧?”
亂仙尊者嘆了口氣,對于鎖天塔的重啟,他的態(tài)度一直是一個謎。
“你沒有聽錯,這次魔變大會上,由造化仙發(fā)起重啟鎖天塔的提議,再由所有宗門一起通過投票來決定是否重啟鎖天塔,最后有足足九十票同意,所以鎖天塔的重啟,勢在必行了。”
“可是……”聽到重啟鎖天塔的消息后,溪墨上人已經(jīng)有些語無倫次了,“可是各大宗門都有禁令,鎖天塔是……我們是……”
“我知道,重啟鎖天塔的話,那這個世界就會慢慢枯萎,生靈都會急劇老化,但不重啟鎖天塔的話,我們又拿什么去對抗魔神?”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一個是慢性死亡,一個則是一場豪賭,而賭注是,整個世界!”
“贏,則重獲新生;輸,則一敗涂地。”
“而我們,現(xiàn)在仍然只不過是蕓蕓眾生里無足輕重的一員,我們沒有實力去決定自己的命運,就只能選擇隨波逐流。”
亂仙尊者的聲音里竟然也會有無奈,這是溪墨上人未曾見到過的。
“既然是所有宗門一起做出的選擇,那我們也只能順其自然了。”溪墨上人一臉絕望。
鎖天塔重啟,亂仙門肯定首當(dāng)其沖會受到影響,因為亂仙門是離五座鎖天塔最近的宗門之一。
到時候鎖天塔附近必然是千萬里再無人煙,所有人都必須逃到遠離鎖天塔的地方,否則就會成為煉天大陣的煉化對象。
亂仙門也需要逃離。
在門口的那具魔神出現(xiàn)后,原本溪墨上人還在猶豫要不要帶著門內(nèi)弟子先去外面避一避,現(xiàn)在就不用再猶豫了。
沒想到亂仙門真正的危險竟然不是那具在沉睡中很可能突變到十二重魔變的大魔神,而是那在萬萬年里都聳立于此的通天白塔!
“鎖天塔什么時候重啟?”溪墨上人心情沉重。
“還沒有定,重啟鎖天塔就是重啟煉天大陣,這個消耗是巨大的,由所有宗門共同承擔(dān),我們需要花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做準(zhǔn)備,也要留出足夠多的時間,讓鎖天塔附近城鎮(zhèn)的居民先撤離到安全的地方。”亂仙尊者說。
溪墨上人露出為難的神色,道:“可是我們亂仙門最近有些困難,因為那具魔神的出現(xiàn),我們將亂仙大陣開啟到了最強防御狀態(tài),門內(nèi)的天材地寶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這件事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想辦法去解決的,你需要做的就是,為他準(zhǔn)備好亂仙丹!”亂仙尊者將季寒拉到了身邊。
“亂仙丹?”溪墨上人一臉古怪地看向了季寒。
他早就注意到了季寒,亂仙尊者既然將季寒帶在身邊,那肯定是要收季寒入門的,只是溪墨上人沒想到,亂仙尊者居然會讓他去給季寒準(zhǔn)備亂仙丹!
因為亂仙丹是只有被亂仙門門主認定為亂仙子的真?zhèn)鞯茏硬庞匈Y格使用的!
但問題的關(guān)鍵是,亂仙門早就有了一位亂仙子!
這位亂仙子名叫曹玄慶,已經(jīng)入門一百三十余年,現(xiàn)在更是第六境龍象境的強者,深得亂仙門上下的認可。
在一百三十多年前,曹玄慶通過了重重考核,最后由亂仙尊者欽點為亂仙門的亂仙子,并獲得了亂仙丹,以及亂仙門的傾力培養(yǎng)。
可現(xiàn)在亂仙尊者隨隨便便帶了一個少年回來,就要賜給他亂仙丹?
不說現(xiàn)在的亂仙門有多么地拮據(jù),要煉出一顆亂仙丹是有多么地困難,就說門內(nèi)上下,尤其是曹玄慶,他們會怎么想?
其他弟子肯定會覺得這不公平,各大長老會認為這樣亂了規(guī)矩,而曹玄慶,他會認為這是對他的威脅。
亂仙尊者難道要重立亂仙子?
可亂仙門明明已經(jīng)耗費了大量的資源,好不容易才培養(yǎng)出了一名六境龍象境的亂仙子。
重立亂仙子的話,那之前的所有努力就白白浪費了!
新的亂仙子不僅不能服眾,關(guān)鍵是身在亂世,他們已經(jīng)沒有時間再花幾百年去培養(yǎng)新的亂仙子了。
太過弱小的亂仙子,隨時都可能夭折。
溪墨上人看著季寒欲言又止。
亂仙尊者瞇著眼對溪墨上人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你放心,既然我會選擇他,自然是有非他不可的原因。”
“什么原因?”溪墨上人小心地問。
亂仙尊者笑了笑,他對季寒說道:“告訴我們,你的名字。”
麻衣少年保持著怪笑的樣子,緩緩開口道:“季寒,我叫季寒。”
然后亂仙尊者又對溪墨上人說道:“告訴我,他的名字。”
溪墨上人一臉疑惑,少年剛剛不是已經(jīng)說了他的名字了嘛,為何亂仙尊者還要他去重復(fù)少年的名字?
況且少年是跟著亂仙尊者一起回來的,他不該不知道少年的名字。
這少年不是叫……
一陣冷風(fēng)忽然吹了過來,溪墨上人的后背瞬間就被冷汗浸濕了!
多久了?
他多久沒有過這么后怕的感覺了?
這種突然間就不知所措的慌亂感,就好像他并不是合道境的大修士,而是一名孱弱的老人,被上萬丈高的巨大魔神給盯住了一樣!
明明,他明明剛剛才說了他的名字,可身為合道境的他,卻不記得了!
“我……我竟然……不記得了……”溪墨上人覺得這太荒唐了。
“你,你再說一遍你的名字!”溪墨上人很激動。
麻衣少年仍然古怪地笑著,也不知是笑得太僵硬還是什么,此時的他那么地讓人害怕。
“季寒,我叫季寒。”
少年再一次重復(fù)了他的名字。
溪墨上人拼命地去記住少年說出口的那兩個字,想要抓住那被某種神秘力量抹除掉的名字,可是,他依然沒有記住!
“怎么可能,我居然還是沒有記住……”此時的溪墨上人終于知道為什么亂仙尊者說他不死不滅的契機到了。
不僅是因為鎖天塔要重啟了。
也因為亂仙尊者找到了這個孩子。
一個被大道抹去了姓名的孩子!
“不只是你記不住這個孩子的名字,連我也記不住,而為了記住他的名字,我將他的名字刻在了我的手心里。”
亂仙尊者伸出他的左手,在他的掌心里有兩個刻得很深的血字,正是季寒兩個字!
“我就這么看著這個名字,醒來時看,吃飯時看,觀雨時看,舞劍時看,可是,無論我多么努力地去看,只要我握住手心,我就會忘記。”
“每一次忘記他的名字,我就在想,我該是多么的沒用,竟然連一個孩子的名字都記不住?”
“然后我又會想,如果某一天,我能記住他的名字了,那我,又該變得多么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