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薰剛回到住處,就有女弟子前來匯報情況,女弟子將一個空的小竹筒遞給婧薰,嘴上回答:“大小姐,現在可以確定,從傷兵營的暗道傳送信息會直接傳到城中的那戶人家地窖里面。”
婧薰點點頭,將趙晗寫的那份名單給女弟子,女弟子僅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沒有耽誤時間,立即就去辦事了。
女弟子前腳剛走,清綰后腳就來了,只見清綰在婧薰耳邊輕聲說:“大小姐,韓冬副將往傷兵營的方向去了。”
“走!”婧薰抄起桌上的佩劍,快步趕去傷兵營,她想在韓冬沒到傷兵營之前把人攔下。
婧薰心想,不出意外的話,這回人贓并獲,到時候陳老將軍那邊也好有個交代。
婧薰早已熟記軍營布防圖,帶著清綰抄最近的路趕去,兩人剛到傷兵營入口不久,韓冬也來到了。
韓冬看到婧薰的那一瞬間有些驚訝,但是很快也反映過來,微微抱拳:“見過大小姐。”
“韓副將這是要去看望傷兵?”婧薰笑道,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是,陳老將軍惦念弟兄們的傷勢,特意派我過來看看。”說著,韓冬就想進入傷兵營,只是被婧薰攔住了。
“大小姐這是何意?”韓冬看著攔在他面前的婧薰,不知為何心底燃起了一絲不安。
“有件事情想請教一下韓副將,不知韓副將可有時間?”婧薰唇角保持著笑容,語氣也溫和。盡管她想人贓并獲抓住韓冬,但是她不會選擇在傷兵營動手,趕過來只是為了不讓韓冬有機會將身上的小竹筒離身。
“大小姐有事盡管吩咐,韓某定當竭盡所能。”韓冬不明白婧薰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也只能先靜觀其變。
“也不算什么大事情,但是可能真得耽擱韓副將一些時間。”婧薰上前幾步,笑道:“早就聽聞韓副將足智多謀,這不遇到一點小問題,想請教一下韓副將。”說著,婧薰假裝不好意思的擋著臉,湊到韓冬耳邊刻意壓低聲音說:“我遇到了一點棘手的問題,但是我不敢去找兄長,我怕兄長責備我沒出息。”
說完,婧薰還不忘叮囑一句:“我找你這事,你可不能讓我哥知道,我哥要是問起來你也不能說啊!”
“大小姐放心,韓某絕不亂說。”見婧薰這么說,韓冬的心里打消了一些疑慮,甚至有些期待,不知道婧薰口中棘手的事情是什么,說不定有助于東空攻打左秦。
這么想著,韓冬倒有些迫不及待了,道:“韓某能幫到大小姐什么?”
見狀,婧薰心里笑開花了,沒想到這韓冬這么容易就上鉤了,但她表面卻表現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她說:“可是你還要去傷兵營看望將士……”
聞言,韓冬連忙說:“凡事講究輕重緩急,韓某自然是先替大小姐排憂解難了!”
“真的?”婧薰開心的拍了拍韓冬的肩膀,笑道:“韓副將可真夠意思。”說著,婧薰神秘的朝韓冬招招手,說:“來來來,我帶你去。”
韓冬沒有遲疑,就這樣跟著婧薰去了,他在心里還沾沾自喜,如果能從婧薰這里獲取一些可靠情報,那就更好了。
清綰沒有跟著婧薰回去,而是去向了另一邊……
清綰來到韓冬的住處,剛想進去就被守衛攔住了。
“站住,這里面你不能進!”
清綰倒也不惱,好脾氣的說:“我是受韓副將所托過來幫拿點東西,方才大小姐在傷兵營前碰見了韓副將,因為有事需要韓副將幫忙,這不韓副將走不開就托我過來了嗎,你們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去傷兵營那邊問問那里的守衛。”
守衛互看一眼,倆人再看看清綰,覺得也不像是撒謊的,就放人進去了。
……
婧薰帶著韓冬來到安置小孩的地方,站在門外可以聽到里面孩子們玩鬧的聲音。
婧薰沒有進去,而是對守在門口的女弟子說:“去把小櫻帶出來!”
聽到小櫻這個名字,韓冬頓時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心里忐忑不安,雙手不自覺的握成拳。
小櫻出來,一見到婧薰立馬跑過去,仰著可愛的小臉蛋,一臉天真的問:“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婧薰抬手揉揉小櫻的腦袋,沒有回答她,而是轉頭看著韓冬,說道:“韓副將可認得這位小女孩?”言語間,婧薰緊盯著韓冬的神情,韓冬看似淡定,但是不自覺緊握的手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
“不認識,也沒見過。”韓冬看著小櫻,心中五味雜陳,這么些年來,他還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看著自己的女兒,他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是在軍營里面見到。
婧薰依舊撫摸著小櫻的小腦瓜,看著韓冬,徐徐開口:“這孩子的母親,叫趙晗,是名東空細作。”說著,婧薰目光移至韓冬腰間的香囊,再度開口:“幾天前有人給他們家送了一個香囊,那個香囊與韓副將腰間的極為相似啊。”
“這也許就是個巧合,大小姐可不要誤會。”韓冬終于把看著小櫻的目光收回,故作淡定,心里邊籌劃著,怎么樣才能把趙晗和小櫻救出去。
“韓副將仔細看看”,婧薰將小櫻抱了起來,輕輕的抬起小櫻的下巴,道:“有沒有覺得小櫻長得很像一個人?”
小櫻沒有聽懂他們在說什么,只是睜著大眼睛看著韓冬,年紀小小的她,對韓冬卻不感到害怕,甚至還會覺得韓冬有些親切,咧開嘴巴樂呵呵的笑著。
看著女兒對著他笑,韓冬心里似乎被什么撞擊了一下,他好想抱抱女兒,告訴女兒他是爹爹……
“我說過我有個問題想要請教韓副將,韓副將是個聰明人,應該能夠猜到我想請教的問題了。”婧薰將小櫻放下,讓女弟子將小櫻帶回去。
看著在極力隱忍的韓冬,婧薰打算再添把火,她說:“小櫻的母親趙晗,在牢里撞墻身亡了,小櫻一直念叨著想要回家,你說,這小櫻到底能不能安然的回到家中呢?”
韓冬幾度深呼吸,冷冷的看著婧薰,開口說:“大小姐到底想怎么樣!”
婧薰似笑非笑的看著韓冬,沒有說話,把韓冬帶到這里,最主要的是想拖延一下時間,就算她現在可以在韓冬身上搜出證據,但是韓冬還是可以有狡辯的機會,她要做的是搜集出更多有力的證據證明韓冬就是細作。
她早已交代清綰,一旦在韓冬住處搜到有力證據,立刻呈去給婧瀧。
“婧薰大小姐。”韓冬咬著牙,眼神中有幾分怒意,也有幾分隱忍,再次握起拳頭,問:“你到底想怎么樣!”
“韓副將這樣子有點可怕啊!”婧薰拍拍胸脯,仿佛真的受到了什么驚嚇似的,看著韓冬一副想要宰了她的表情,笑道:“別太緊張,我就是想了解一些情況,若是韓副將愿意配合,我可以考慮放了小櫻。”
韓冬忽然冷笑,恨恨的瞪著婧薰,嘲諷道:“大小姐覺得,小櫻真能活著回去?你的行事作風我不知道,但是婧瀧將軍的行事作風我心里清楚,他不可能會放過小櫻。”
這話婧薰確實沒法反駁,想了想,婧薰笑道:“罷了,我給你一個機會。”目光掃了一下韓冬的佩劍,說道:“給你一個替她們報仇的機會,如何?”
韓冬明白婧薰的意思,他確實想殺婧薰,要不是她……但是他忍住了,因為他知道,一旦動手他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他心里也清楚,婧薰之所以跟他攤牌,一定是掌握了一些證據。他現在既然還能站在這里,說明證據還不充足,他不是蒼蓉府的人,在證據不充足的情況下就算是婧瀧也不能把他怎么樣。
換句話說,只要他不跟婧薰動手,就有翻盤的機會。婧薰身為蒼蓉府的大小姐,而他只是區區一名副將,屆時婧瀧以違反軍紀軍規的罪名關押他,再派人徹查他,那些還沒來得及處理的東西一旦被搜出他就再無翻身之地了。他心想,眼下只能先忍著,把痕跡都抹干凈,還愁沒有機會暗殺了婧薰嗎!
婧薰見韓冬的眼神從怒意恢復到平靜,就猜到韓冬心中所想了,她摸摸鼻尖,看樣子火候還是不夠啊,罷了,那就再添一把火吧!
“韓副將還不知道趙晗為什么撞墻自殺吧!”婧薰笑嘻嘻的說:“其實啊也是為了保護小櫻,我跟她說只要她把她知道的細作名單都供出來,我就放了小櫻,這不,供出來以后心里覺得愧疚,就撞墻而亡了,嘖嘖嘖你是不知道那個慘狀啊,墻壁上全是鮮血~也不知道小櫻見了會不會嚇暈過去……”
婧薰話還沒說完,韓冬猛然拔出佩劍砍向婧薰,咬牙切齒的怒罵:“你騙她!”
婧薰早有防備,后退一步躲過攻擊,取出長劍,毫不留情的與韓冬打斗在一起。
倆人的打斗吸引了不少將士圍觀,他們在一旁邊觀戰邊議論紛紛。
打斗間,婧薰手中的長劍劃破韓冬的戰甲,從里面掉出來一個小竹筒,小竹筒滾落到一旁,被一名觀戰的士兵撿了起來,打開以后其他士兵紛紛圍觀……
韓冬選擇跟婧薰動手的那一瞬間就已經豁出去了,就算身份暴露他也要殺了婧薰。
兩把劍在摩擦間迸出了火花,婧薰雙手握劍全力逼近韓冬,近距離接觸下婧薰迅速的抬起腿踹向韓冬腹部,在韓冬吃痛的瞬間砍傷他的手,同時發出幾枚暗器,在韓冬躲避暗器的同時飛身踢他的下巴,將韓冬踹倒在地。
看完信息的士兵見韓冬被踹倒在地后,連忙上前押住韓冬,一時間韓冬無處掙扎,紅著眼看著婧薰,怒吼:“婧薰,你卑鄙!”
一名士兵上前將紙條遞給婧薰,婧薰接過紙條,看了一下紙條上的內容后,將紙條收好,她面無表情,慢條斯理的冷聲說:“怎么,撒個謊就是卑鄙,那你算什么?”說罷,走至韓冬身邊,彎下腰低聲說:“因為你的從中作梗,那么多左秦將士慘死在沙場上,你的行為就光明磊落嗎?”
韓冬冷哼,眼神里除了恨意還有不甘,不甘心就這么落在婧薰手上,事已至此,他也沒什么好說的了,怒視婧薰,說道:“別廢話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知道對你而言,牢房里面的刑具也都不足為懼,但是韓冬,你想想”,婧薰直起身,收劍入鞘,繼續說:“如果我在小櫻身上動刑,是不是比在你身上動刑更讓你痛苦。”
“你!”韓冬想要掙扎,但是幾名士兵合力將他押的死死地,根本掙脫不開,只能怒罵:“你有本事沖我來!”
婧薰知道韓冬是條硬骨頭,就是將他處以極刑他也不會害怕。她朝關著小孩的營帳高喊一聲:“小櫻,快出來。”
“婧薰!”韓冬害怕極了,他擔心婧薰真會對小櫻做什么,他奮力掙扎著,卻是無謂的反抗。
只見小櫻很快就從里面跑出來了,她看到外面有那么多士兵的時候害怕的縮了縮脖子,咽了下唾沫,跑到婧薰身邊,奶聲奶氣的問:“我什么時候才可以回去?我想娘了,我害怕。”說著小櫻就哭了起來。
這回婧薰倒沒有去安慰小櫻了,而是對韓冬說:“韓冬,我不能保證小櫻一定可以活著回去,但是只要你肯交代,你是怎么損壞輜重、毀掉糧草、將軍營布防圖運送出去,還有供出軍營的其他同伙,我可以保證,不傷小櫻一根頭發。如若不然……”取出一枚銀針,作勢要扎入小櫻的身體。
“別,別傷害她!”看著銀針快要刺入小櫻身體,韓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連忙說:“我說,我都交代,你別傷害她。”他知道他們難逃一死,不就是交代怎么作案嗎,他說就是了,至于同伙,呵,這個他是不會說的。
婧薰停下動作,沒有說話,等待韓冬交代事情經過。
“我有一塊可以隨意出入軍營任何地方的腰牌,陳老將軍指揮作戰期間,對我委以重任,我按照當時的軍營布防圖臨摹了一份,直接送了出去。并且召集外面的人進來,我去支開看守輜重和糧草的士兵,他們負責毀掉輜重和糧草,輕便的武器也偷偷的運送出去。”
“不是從外面召集人手,而是聯合軍營里面的細作,那個時候戰事萬分吃緊,加上你深受陳老將軍信任,在軍中更是行事自如。”婧薰冷笑道:“韓冬,我不想聽廢話,告訴我軍營里面還有哪些同伙!”
韓冬深吸一氣,不再說話。
婧薰冷冷的看著韓冬,剩下的細作應該都是混跡在普通士兵里面,掀不起太大的風浪,但是就是因為這樣,不容易查出來。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婧薰沒耐心跟韓冬耗下去了,對士兵命令道:“把他們押去牢房,告訴里面的獄卒,不用對韓冬上刑,就對這小孩用刑即可。”
耳邊傳來韓冬的謾罵聲和小櫻的哭泣聲,對于謾罵聲婧薰倒毫不在意,只是聽到小櫻的哭泣聲,心里還是忍不住動容,但是這回她不會心軟了,無論使用什么辦法,都要揪出剩下的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