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畫這兩日在宮中可還習慣？”靜妃一身宮裝，儀態萬千，笑容溫和。
“姨母，您的人機靈，自是習慣的。”
自謝呈澤前兩日啟程去了渝州，謝瑛畫便被靜妃娘娘接入宮中小住。
“瑛畫快要及笄了，如今長的越發像姐姐了。”靜妃嘆道。
靜妃與謝王妃同是季家女兒，一母同胞，一個入了王府成了謝王妃，一個入了深宮位列四妃。
靜妃低頭垂眸，姐姐自小便樣樣出挑，精通琴棋書畫，待她也極好。事事都想著她，常常在她被罰時替她求情，姊妹情深。
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姐姐一剪斷了青絲去了慈安寺，她也被送入宮中。
“今日未見十公主，姨母可知環兒去了何處？”謝瑛畫問道。這兩日十公主日日都來找她，今個卻是一天都未見到。
“環兒今日不知為何惹怒了皇上，被罰禁足了，本宮怎么問也不肯說。”
“我去瞧瞧。”
“不必，環兒心高氣傲的，如今誰都不肯見呢，便是連本宮也不見。”
盡管環兒什么都未說，可靜妃心知她定是今日去玉陽宮找嘉安帝時受了委屈。嘉安帝寵愛麗妃，可麗妃的性子可不像她在嘉安帝眼前表現的那般柔弱無害。
深宮少善人，紅墻之內逼著你爭奪，不知慘死了多少性命。
“呈澤也不小了，他的婚事可要本宮在皇上面前提一提？”靜妃輕笑。
當年姐姐把兩個孩子托季府照顧，小小的一個人，整日冷著一張小臉，硬是犟著回了王府，怎么也不肯回季府，季家無法只能派人去王府照顧他。
可誰知未過多久他便去從軍了，戰場刀劍無眼，簡直讓人提心吊膽，好在柳逸一直跟著他。如今多年過去，他早已成長成了大將軍，擔起了王府也護著大祁。
可至始至終都是一人，除了柳逸也未聽說過與誰交好，至今都未娶妻當真讓她有些憂心。
謝瑛畫不知此事該不該說，思索片刻道：“姨母不必擔心大哥，大哥自有分寸。”
“哦？可是有了人選，本宮怎從未聽過提親之事？”靜妃奇道。
謝瑛畫不知如何說，姨母定是覺得大哥只是找了個合適的人，可大哥說她與語棠兩情相悅，語棠又是寧府的人，定是考慮良多。
“大哥自有考慮，我也不知。”
靜妃看了謝瑛畫半晌，眉眼帶笑：“本宮倒是想見一見這是哪家的千金。”
……
謝呈澤帶寧語棠去了渝州的西市，向陽云意等人遠遠地跟在后面。
渝州民風開放，即便晚夜也有女子帶著面紗穿行在街市，西市熱鬧喧嘩如同白晝，商販們沿街叫賣，遠處的湖面上停著多艘畫舫，船上燈火通明，歌舞升平，絲竹聲不絕于耳。
“怎么帶我來這？”
“我瞧著你平日里喜歡去些百姓去的去處，此處是西市多是百姓。”謝呈澤看著她。
“嗯，雖然忙碌，為生計奔波卻活的鮮活熱烈。”寧語棠看向遠處的熱鬧場景，嘴角帶笑。
謝呈澤抿了抿唇，牽起寧語棠的手。
寧語棠偏頭看向他，此處喧嘩，光線也不甚明亮，倒是襯得謝呈澤硬朗俊美的五官有些柔和，此時沒有孩子氣也沒有平時蠻不講理的一面，正經許多。
耳邊響起孩童身上掛著的銀鈴聲，叫賣聲，交談聲。身旁百姓有些步履匆匆，有些悠閑自在。
頓了頓沒有抽回手。
“嗯，確實如此。”
寧語棠回過神來，謝呈澤輕笑，牽著她走進西市。
謝呈澤牽著寧語棠的手藏在衣袖下。寧語棠眸光望向別處，掌心卻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瞥向一處面具攤時，快走幾步松開了手，兩人離得遠些。
“姑娘可要看看面具，這批都是新做出來的。”老伯吆喝道。
寧語棠挑著眼前的面具，謝呈澤走近看著她，眼中帶笑。
老伯一見笑道：“公子可是帶著夫人來逛西市？我家的面具賣的可好了，今日這些是新做出來的一批，公子可要買兩個回去？”
寧語棠一怔，還未反駁就見謝呈澤放下一錠銀子，嘴角勾起：“老伯說的是。”
隨手拿起兩個面具，拉著寧語棠便要走。
“公子，公子，銀子給多了，要不了這么多。”老伯急道。
謝呈澤擺了擺手。
寧語棠抽回手停下腳步，謝呈澤拿起面具給她帶上，湊近她耳邊輕聲笑道：“夫人。”
寧語棠后退一步，看著他道：“住嘴。”
“夫人？謝夫人？謝王妃？”謝呈澤不聽，眉眼帶笑。
寧語棠剛伸出手，謝呈澤俯身嘴唇輕觸她的臉頰，一觸即分正色道：“我的將軍夫人。”
寧語棠微怔。
……
云意在遠處看著兩人，眼睛微微睜大。只覺今日的她糊涂極了，有些不清醒。白日得知小姐與謝王爺之間的不一般到如今謝王爺那么冰冷的人臉上竟滿是笑意，還親了她家小姐，而小姐竟然沒有出手。只覺五雷轟頂，震得的耳朵嗡嗡作響。
向陽也有些驚奇，他跟在王爺身邊多年，倒是從未見過王爺這般的笑容。
“云姑娘如今可是信了？”向陽挑眉。
云意瞥了他一眼沒有言語。
兩人來到畫舫上，還能聽見不遠處傳來的琴聲。
“怎么沒叫些人來？”寧語棠道。
此時已過酉時，微風吹過，月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寧語棠拿起酒壺仰頭喝了口酒。
“叫什么人？叫樂伶？除了船夫只有你我。”謝呈澤走近奪了她手上的酒壺。
“你難不成來畫舫看月亮？”
“那便看月亮。”
寧語棠挑眉，去搶酒壺。
“你酒量如何？喝醉了怎么辦。”
“不敢說千杯不醉，也是輕易醉不得。”寧語棠一笑，她酒量向來好。
“一起來畫舫你便一直喝酒？”謝呈澤嘴角落下。
“那……”寧語棠看向他：“談些什么？”
“好。”
“講講你？”
謝呈澤抿了抿唇：“我沒什么好講的，我想聽你小時候的事。”
寧語棠眉眼彎彎，說起兒時與江笙蘇錦笛的樂事。
謝呈澤看著她，她眼中有光，一身紫色襦裙，此時美目流盼，螓首蛾眉，桃腮帶笑，月色下膚色如雪，嬌唇紅潤。
謝呈澤傾身攬住她的纖腰，吻上了她的唇。
寧語棠怔住，微微睜大了眼，卻并未推開。
她感受到謝呈澤的呼吸和攬住她腰的手，帶著壓迫，只覺得一暈。
唇齒間滿著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