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眼睛一亮,一掃疲憊,笑盈盈的迎上去:“哎喲,哪里的話,你這個大忙人,能來已經是給我天大的面子了!快坐!”
男聲笑著應了一聲,禮貌卻又真誠。
詹臺依內心卻無法再平靜了,聽到男聲那一刻起,她的心臟就劇烈的疼痛,脈搏速度不用測也遠超正常值。
再不緩解,不出三分鐘她的心臟就會爆裂!
詹臺依手撐著辦公桌,額頭帶汗,蒼白著臉轉過身來。
柔軟的米色沙發上坐著一個身穿藍色西裝的男人。
他似乎才從哪個活動過來,頭發被梳成了背頭,顯露他飽滿光潔的額頭。
眼尾微翹,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黑瞳很深,眸間似有星辰流轉。
鼻梁高挺,唇色淺淡。
端的是君子如玉。
冥冥中,詹臺依好像聽到一個聲音極其哀傷和不舍。
不能解約,解約了,我就再也看不見他了,我想看著他。
詹臺依緩緩吐出一口氣,無奈的在心里默念道:不解約,放心。
這樣一想,心臟處強烈的疼痛就如同潮水般褪去了。
李芳見詹臺依杵在原地,忙招呼道:“小清,過來啊,站著干嘛?”
詹臺依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已經是岑清。
岑清慢吞吞得走過來,復雜得看向那人。
以往二十九年的人生里,從沒有一個人讓她這么狼狽過。
既然占了人家的身體,那心愿還是好好完成。
這可是第一個,她得看的比儀器還仔細的人類。
沈年察覺到她的目光,沖她友好的笑了笑。
同時又注意到岑清蒼白的臉色,隨即從兜里掏出一顆奶糖放在桌上:“你是不是有點低血糖,吃一顆吧。”
沒有直接遞給她,很紳士,也很疏離。
岑清一怔,遲疑的拿過那顆糖撕開放進嘴里。
奶味濃郁,不是很甜。
李芳滿意得笑了笑:“我就知道你這個性格跟誰都能相處得好,我們岑清人有點內向,到時候上節目,還要拜托你帶帶她了。”
沈言點點頭,又鄭重道:“我會盡力照顧好岑小姐的,但芳姐,炒cp的事情就算了吧,說實話現在出那種通稿,對岑小姐不是好事。
一方面,我的經濟團隊會有意見,另一方面,以我的粉絲性質,恐怕會有些過激舉動”
他語氣誠懇,即便是拒絕的話,娓娓道來也不讓人生氣。
李芳一嘆,這些她也知道。沈年是近年來娛樂圈內的頂級流量,即便是已經在謀求轉型且頗有成效,但女友粉的構成還是占多數。
不過若是炒成功了,話題度也是極高的,岑清的人氣肯定能借此大大提升。
“你能幫忙,我已經很感謝了,岑清這個狀況,唉,希望不是拖累你……”李芳也是人精了,雖有遺憾,臉上半點不出。
“芳姐嚴重了,當年是您給了沈年入行的機會,我現在有了能力當然應該回報。”沈年溫言道:“岑小姐的新聞我也看了,清者自清,您不必太擔心。”
“借你吉言了。”李芳笑著點頭。
兩人一來一往,就定好了后面的節目事宜,十足十交際典范,岑清仿佛見到了上輩子,參加國宴時看一群大佬打太極的時刻。
聊了好一會兒,沈年看了看表,歉意道:“我還要趕回劇組……”
“好好好,不耽誤你時間了,快去吧。”
“還是不好意思,下次我請客,芳姐一定賞臉。”沈年起身系好西服的扣子,跟芳姐握了握手,又跟岑清握了握手。
沈年的手五指修長,骨骼分明,極為好看。
岑清卻注意到他指甲顏色有點微暗。
久病成醫,研究所里給她治病調理的大拿從來不少,岑清也有了點心得。
他好像胃不好?
她正猶豫說不說,沈年笑問道:“怎么了,我的手有什么問題嗎?”
“嗯,我覺得你該去醫院看看……”岑清還沒說完,就被李芳急忙打斷。
“有什么下次聊,別耽擱沈年回劇組,要是遲到了,導演可得罵人!”
李芳送走了沈年,回過頭來就怒道:“岑清,我知道你情商低,但我沒想到你這么低,拉著人手不放,還讓人去醫院,這還好是在辦公室,要在外面,他粉絲不得活撕了你,你平時還是少說話才對。”
“他應該有胃病。”岑清毫不在意李芳的態度,實事求是:“有病該早治。”
“你……。”面對岑清這幅油鹽不進的模樣,李芳頭疼不已,或許是這一個星期的網絡暴力,讓岑清成長了。
倒沒有像以前那樣一罵就沉默,可這態度怎么這么噎人了。
“你這幾天看了什么亂起八糟的東西,行了,我給你講講這個綜藝”李芳拿出策劃案,“雖然沈年沒答應跟你炒CP,但你自己要注意跟他搞好關系多互動,挨罵不怕,先吧大眾對你的丑聞注意力轉移……”
樓下,沈年坐上了保姆車,低調的駛離。
剛一上車,沈年經紀人付偉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沈年,你怎么想的!你上《花樣旅行》還非要帶岑清,跟個吸毒藝人扯上關系,你不想在娛樂圈混了是吧!”不用外放,付偉憤怒的聲音都能穿透整個空間。
“你怎么知道岑清吸毒?有什么證據?”沈年收了笑容,淡淡問道。
“那圖片你沒看到嗎?那群被抓進去的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毒頭子,天星還公關了岑清進包廂里的視頻。要是沒有貓膩,你信嗎?”
“我信。”沈年語氣疏淡:“拿著一張圖,聽著一點似是而非的消息,造謠污蔑,這種事情我經歷的少嗎?”
“那不一樣!”付偉一噎,憤憤然道。
“有什么不一樣?不都是不知道來龍去脈,隨意猜測?”沈年語氣肅然:“別人我管不了,但我不希望我身邊也有人這樣做。”
“行,不說她吸不吸毒,你帶她上節目,除了給她提咖,讓你粉絲不滿有什么好處。”
“可我還了人情。”
這就是沈年在這種風口浪尖的時刻依然幫忙的原因。
他待人接物都極溫和,周到禮貌,在大眾和圈內都有紳士的名頭,可親近的人都知道,沈年的溫柔也是不動聲色的冷漠。
他從不欠人什么,自然也不想跟人有什么牽扯,自己的圈子劃的清清楚楚,無人能越雷池一步。
“付偉,我的事你可以建議,但無法改變,你懂嗎?”沈年緩聲道。
他語氣和緩,卻有不容置疑的篤定。
付偉一驚,終于清醒過來。
他怎么忘了,沈年是多么霸道的人,他看似柔和,卻是外柔內剛,決定的事情從來不曾更改。
付偉能力不強,帶上沈年是走了八輩子的大運。
他在沈年走紅后,不被換掉,除了情分就是因為他聽話,如果犯了戒,沈年想換了他不過一句話的事情。
想到這里,付偉立刻就失去了底氣,訕訕道:“我不是擔心你嗎,既然你都想清楚了,那就這樣吧。”
付偉急忙掛了電話,生怕沈年再給他難堪。
沈年不以為意,拿出車上的劇本,研究起來。
至于岑清的建議,自然不會被他放在心上。
在李芳哪里被訓了好一會兒,拿到節目策劃,岑清就回到了公寓。
《花樣旅行》是一檔明星在世界各國富有風情或有特色的地點窮游的節目,節目本身內容沒什么特殊的,有一些針對拍攝的人設,和劇本是尤為要注意的。
不過岑清已經想好,不按這些來。
今天跟李芳會面,岑清已經摸清了李芳根本就不清楚真正的原主是個什么性格,原主不過是簽到她手底下的一個新人而已,曝光于大眾視線之中也才三個多月。
要不是意外走紅,李芳不會這么大力扶持她。
不用太過擔心暴露。
所以,只需要按照原主的心愿不退圈,能看到那人就行了。
相比于外界的目光,岑清更需要擔心原主的家人。
她開始搜尋這個屋子。
臥室,客廳通通掃了一遍,沒有什么特別的。
岑清凝眉思索起來。
原主現在的年紀不過二十,但聯系人很少,朋友圈內容雖然普通,卻大部分都是僅自己可見,私下鮮活,對外卻顯得很孤僻,防備心也很重。
這是一種社交恐懼的反應。
這顯然不是一個正常家庭成長出來的孩子。
她的視線投注到客廳中央的一副畫上。
這副畫是一片暗黑的,黑色羽翼的天使身上染血,蜷縮著包裹著自己,和這個公寓其他裝飾顯得格格不入。
岑清取下畫框,果然畫框后有一個閉合的格子,她打開格子,里面放著一張照片和一張證明。
照片是幼年岑清和另外一個孩子的合照。
證明上寫著藍天孤兒院,其他都是原主的入院記錄。
原主是孤兒。
那這個孩子是誰?
岑清若有所思,她直覺這個孩子跟原主有不小的干系。
可惜這間公寓原主住的很少,可以獲取的信息少的可憐,或者也是因為原主不信任這個地方。
岑清只得暫時放下疑惑,開了電腦下了一個編程程序。
她需要給原主的所有網絡賬號做一個檢索,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關于原主決定自殺的訊息,或者是和其他外人不知道的人交往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