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

我托著身子，努力爬到他的位置，想讓他救救我。他一定會救我的，他那么愛我。他一定會把我抱在懷里痛哭，害怕我死的。

“繁祺救我……”

他叫劉繁祺。我的夫君。

繁祺蹲下，臉上一副非常擔心的表情，對甄欣說。

“欣欣，你怎么這一身的血？快死了嗎？讓我好好看看。”

他捏起我的臉，查看。我心里已經……

“甄欣，你應該知道的，我有多愛你，你這副樣子，讓我覺得我娶了你，是對的。你當初，就是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你那么干凈那么純潔，我竟然想有一種要把你毀掉的感覺。于是我拼了命的去追你。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就像癩蛤蟆一樣追著你跑。我的目的就是讓你變成我，讓你沒有我不行。最后再看你被毀掉。看來我的目的達到了，隨便提一句，你的血甘甜的很。你睡著的時候是我用刀子捅傷你的，我捅的時候小心翼翼，擔心捅到要害處。想必你也知道你對我的用處，也知道是我害了你。好了，你的夫君我要出門做事去了，你就好好的待在家里吧。最好我回來的時候還能吃到你給我做的飯。”

他走了，我等著他踩著我的身體過去，但是，他卻是從空隙里惦著腳走過去的。他嫌我臟，他不是愛我，他就是想毀掉我。他覺得我太白凈，美好讓人不敢觸摸，只是欣賞著就覺得我美好。就在心里籌劃我落魄的樣子，沒有他我就不能活的樣子。他做到了，就對我沒有意思了。我快，就死去吧，活著我也沒有資格了。我什么都沒有了。

瀕死的時候，那些回憶不知道從哪里又倒出來，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那時候我為了他，我和家里都鬧翻了，家里勢力很大，也是書香門第，這樣的環境才有這樣的我。那時父親就說他看我的眼神不對，不是愛一個人的樣子。我沒聽，我沒有覺得哪里不對。現在才知道那完全是看獵物的樣子，我被他毀掉，現在心里恨透了他，可恨里又全部是我和他的那些回憶。為什么他都殺了我，我對他還有愛。

真的想問他，那些歡笑，那么多次的約會，都是假的嗎？對我就只是想要讓我死掉嗎？難道太干凈，也是一種錯嗎？你的心到底是怎樣的，你又毀掉了多少女子？我也是這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嗎？

我喜歡穿白衣，可，現在我身上一點白色的地方都沒有了。現在，我只想死，可，這些傷口不致命，但多，流的血也不多。不過也足夠染紅了我的白衣。已經看不出我穿的是白色衣服。這，我是多么喜歡干凈的一個人，怎么都想不到我會有被血欺辱成這個樣子的時候。

我，就等著自己死掉，就這樣待在地上。他一晚上都沒回來。我慢慢的沒有了知覺，看著天蒙蒙亮，終于要離開這里，這個煎熬的一夜……

靈魂從身體里剝離出來，我卻離不開這個地方。

來了一個鬼，我猜是陰曹地府的鬼來帶我走了。

鬼說：你怨念極深，無法進入輪回，只有你能放下，或是徹底解決掉心魔，才可以往生。

我哭著說：我要殺掉他，一命抵一命。

鬼說：當然，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我是鬼，但不是你以為的鬼，我是專門懲惡揚善的鬼。沒人管我也沒鬼管我，我就是看你怨念極深想幫幫你。只要你下定了決心，我就一定會幫你的。怎樣？

我說：我，殺了他！

鬼說：好，這樣，你的肉身不會腐爛，只要你能殺了他，你就可以復活。不過你要是對他又有了愛意，你就會萬劫不復，不可往生。你想好了嗎？

我說：那你，對你有什么好處嗎？

鬼說：對我沒有好處，我純粹就是看一場戲。

真是連掩飾都懶得掩飾的鬼，我也是鬼了，全是拜劉繁祺所賜。我對他恨之入骨。

我說：那好，我可以有什么樣的能力？

鬼說：你是鬼，你可以附身。其外無他，就是你的肉身不腐爛，別人也傷害不了你的肉身。只要你做到了，我就幫你復生。多好。

我說：我不想復生，就是想殺掉他，然后往生，不想再去延續現在的生命了。

鬼說：也可以，你沒了怨念就可以往生了。重生不好嗎？

我說：我殺了他也什么都回不去了，什么都沒了，這樣的重生沒有意思。

我說完，就走了，沒再理那個鬼，那個鬼也消失了。就是囑咐我要量力而行，不可動心。

我要去找他，找到他讓他愛上我，我再毀掉他。就像他毀掉我一樣。

我是鬼了，找到他也容易。只是我連想都不用想，就來到了青樓。是個男的，做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不都得來青樓快活快活嗎？

魂的狀態，沒人看的到我。

一張床上，劉繁祺摟著一青樓女子。看上去沒有那么開心，畢竟都睡了，天也是剛亮，也很累。

順理成章，想法，既然這里這樣的能讓他快活，我就附身到他喜歡的女子身上，然后成為這里的頭牌。仔細的讓他愛，讓他死。風流的死，多好。

不過可憐了，這位被我附身的姑娘了，這樣的被我利用。

這一感覺好久沒有了，我和他除了洞房花燭夜那晚，就沒有一起睡過。他現在這樣攬著我。還真是讓人懷念，懷念他的手段。

我看著他，理了理他的頭發，吻他的嘴。吻后他醒了。

繁祺：你這一吻，讓我感覺你像一個人。不過那人應該死了。

甄欣：公子，那人是誰呢？

繁祺：嗯——她就像是鑲滿了珍珠寶石的精致簪子，她是我的娘子。

甄欣笑：公子的娘子就要死了，公子在這里快活？

繁祺：你沒她干凈，我都不嫌棄你，你怎能有資格這樣說她。好了，我要回去看看她了。以后你可要注意你的嘴，好好說話。

甄欣：小女子知道了。

我聽了他這話，就覺得他的心極其可怕，一種獸的心理，吃了死了還不會讓別人再去吃自己剩下的。這個人，可怕。

我看他穿衣，扔錢，對我說：今晚我還來，你最好想想該怎樣討好我。我生氣了也不保準會怎樣對你。

我穿上一層紗衣，什么都沒有遮住，在他耳邊說：你還能怎樣的對我？

他笑，笑的很詭異，說：我要怎樣對你，我真的舒服了就好。你該怎樣接客，就怎樣接客，不用怎樣期待的把你的心給我。你也知道你的身份沒人愿意真的愛你。

我說：是啊，青樓女子本風流，不求他日入洞房。

他笑著離開。我就也離開了這身體，讓這青樓女子好好睡一覺，反正也不會有任何記憶。這是我能對她做的事情了。

他回家了，我也跟著回家。

他把我的尸體放在浴桶里，在給我擦洗身體。

一邊這樣做著一邊說著話：甄欣，我在青樓里遇到一個有趣的女子，讓我覺得她就是你，就連氣味都像。我一度懷疑就是你，可你明明沒有力氣站起來，又怎么會去青樓？

把我的衣服扔到旁邊，還在說：你多愛干凈，你所有的衣服都是白色的，我可不能就讓你這樣臟著死去，我知道你的心已經讓我弄臟了，我做到了。但是我告訴你，我是真的愛你，愛你的干凈也愛你的純潔，甚至我也愛你現在的落魄。不管怎樣的你，我都覺得好美。我不舍得讓你就這樣入土，我知道你沒有死，還在看著我，你不會就這樣忍心丟下我的。我猜你會回來的，然后做你該做的事情，我們還是會一起到老，再一起死去的。我很快了，你等等我，沒有多少時間。

真的沒有辦法去說他對我這扭曲的愛。

剩下的，把我身下脫下來的衣服洗了，都是血水。

又讓我穿上白衣，甚至給我抹胭脂。抹完了，還吻了我。

又把我的尸體放在了棺材盒子里，他早就準備好了，真的。

看著我躺在里面。他又說。

繁祺：你知道嗎？我剛到家，就看到你的血跡處長出了玫瑰，你到死都還相信著愛，這讓我覺得你還會回來的。等你回來的時候，我一定會好好待你，我毀了你一次，這樣徹底的毀了你，你還相信我，我沒有遇到這樣的愛，很感動這樣的愛。我會和常人一樣愛你。我等你醒來，我就帶你去做你喜歡的所有事情，只要是你喜歡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做。我真的沒有遇到這樣的事情……

玫瑰，血跡長出了玫瑰，是恨吧，到死都相信愛情。是另一種不甘心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