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心從娛樂城出來已經十點了。

一整個下午什么都沒吃，剛才玩得盡興也沒什么感覺，如今才感覺到有點餓了。

“讓一讓。”兩個人抬著一個大箱子從外面疾步走進來。

許攸心往旁邊后退了幾步，背后傳來冷冽的氣息，肩膀上多了一只手。

下意識的彎腰，手剛搭在肩膀上，一股力道將她拉了起來。

她完全沒想到那人看出了她的意圖，緊握拳頭，轉身就是一拳。

手腕處多了一只手，皮膚白皙，骨節分明。

許攸心蹙了蹙眉，她今天竟然兩次都撲了空。

手上的力道突然消失，清逸眷秀的五官鋪展在她的面前。

許攸心盯著他看了一會，似是想到什么，眸子一斂，“吃夜宵？”

頓了頓，又補一句，“我請你。”

莫子衿沉默了一下，微點頭，“帶路。”

兩人來到了帝景中學后門的夜市。

許攸心剛打算在第一家燒烤店落座，旁邊傳來聲音，“往前走。”

她沒有多想，頓住了腳步，接著往前走。

最終在“陳記燒烤店”停下腳步，一眼望去，座無虛席。

“上二樓。”

耳邊落下這一句，她回過神，莫子衿已經走到他前面。

莫子衿剛坐下，身上穿著印記“陳記燒烤店”的墨綠色衣服的女人，遞給莫子衿菜單，笑著說道，“小伙子，這次怎么就你自己？你那些兄弟呢？”

“他們沒來。”

許攸心在他的對面落座。

女人看到許攸心瞬間就明白了，笑著不語，一副，我懂，我都懂的眼神。

莫子衿將菜單遞給許攸心。

她接過來，掃了一眼，隨意說了幾個。

許攸心從他們剛才的對話里，也知道，莫子衿應該是這里的常客了。

她也終于知道，為什么這家店這么火。

不僅上菜速度快，量足，這味道也確實沒得比。

桌子上只剩兩推竹簽，比例是一比五。

莫子衿早就吃飽了，坐著等她。平白無故請他吃夜宵？他有點不相信。

許攸心咬下最后一塊肉，將簽子往桌上一扔，抽了張紙巾擦擦手，等嘴里沒有東西才開口，“這頓就當抵下午你借我的數學卷子，兩清了。”

“老板，結賬。”

……

太陽躲進云層里，墨色的濃云擠壓著天空，仿佛要墜下來，壓抑得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

許攸心趴在桌子上，聽著窗外傳來“呼呼”風聲，以及周圍窸窸窣窣筆落在紙上的聲音。

驀然間，她覺得頭上多了一道輕飄飄的壓力。

手一抓，一張叉叉圈圈覆蓋大半的物理卷子落在她手中。

她轉了轉看到了卷子上的名字，正打算站起身，又猛然坐下。

眼睛在桌子上一掃，轉個身，“同學，借下紅筆。”

莫子衿抬頭看了她一眼，從桌子里拿出一支筆放在她面前。

許攸心拿過去，在物理試卷上“涂涂畫畫”了一會，將筆連帶一袋糖放在后桌上，“謝了。”

起身將卷子放在前面的桌子上，拿物理課本壓住，徑直走出教室。

莫子衿抬頭，看到物理卷子上的解題步驟，唇角微微上揚。

還挺好心。

目光又落在紅筆跟那袋糖上，她記得那袋糖，是她的前桌給她的。

分得夠清楚的。

莫子衿到自習室的時候，許攸心已經坐在哪里了，一頭如墨的黑發散在身后，一只手撐著頭，修長的手指落在小巧的耳朵上。

桌面上鋪了一張物理卷子。

哦，是今天放學前要交的。

莫子衿將書本放在桌子上，手搭上椅子把手，女生似乎是聽到聲音，悠悠轉頭。

男生跟女生的視線就那么觸碰在一起，拉開椅子的動作一下子就頓住了。

女生微仰著頭，輪廓分明，清冷且淡漠，肌膚盛雪，眼珠子黑漆漆的，猶似一泓清水，攝人心魂。

一道亮白的閃電劃過。

莫子衿眼眸微閃，回過神，手指蜷住椅子，猛然將椅子往外一拉。

背靠著椅背，雙腿直直搭在地上，書本抵著課桌，目光直直盯著書本，耳朵染起一股不知名的熱意。

他一個字都看不進去，腦海里滿是剛才的場景。

碩大的教室里，只有一張桌子，女生坐著微仰頭，男生站著下巴微傾，兩人眼神交錯，誰也沒有移開。

他不知道剛剛怎么了，身體就像被嚇了咒語一樣，動彈不得。

手指指尖泛著白，眼神緩緩往身邊的女孩身上落定。

許攸心眼睛直盯著卷子，袖子挽到手肘處，在試卷上寫下第一道選擇題的答案。

目光渙散，黑漆漆的眼睛沒有焦距，黑點在白色的試卷上越鋪越大。

她本來是想向莫子衿借物理試卷來著，莫名其妙的，他盯著自己就是死活不說話。

雖然有些不自在，也不想先移開視線，不然搞得她怕他一樣。

她沉默了一會，剛轉頭，手邊多了一張卷子。

許攸心愣了一秒，抿了抿嘴，開始“復制黏貼”。

莫子衿眸子閃了一下，將視線收回來，翻動一頁紙。

許攸心放下筆，從衣兜里掏出一個巧克力，連帶試卷一起遞給莫子衿。

然后拿出數學競賽的題開始刷。

數學競賽的題比高考的難度要大許多，題型也要偏，距離初賽只剩下一個星期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刷過題了，要是直接上戰場還真不能保證百分百正確率。

莫子衿放下書，將巧克力撕開，香味瞬間布滿口腔，挺甜的。

喝了一口水，合上書本，拿出同一套題。

許攸心合上筆蓋的時候，莫子衿正在寫最后一道大題。

她掃了一眼，前面的題，跟她的答案一樣，過程不一樣。

灰蒙蒙的天，淅淅瀝瀝的雨滴飄落在玻璃窗上激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閃電從窗外穿刺而來，緊接而來的還有轟隆欲碎的雷聲。

教室如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其他人到了時間都已經回去了。

兩人都不是半途而廢的人，自然是要將那套卷子寫完。

莫子衿放下筆，“對下答案。”

“嗯。”

對了一圈答案，兩人只有一道填空題不一樣。

“你沒有平方。”莫子衿將答案放在她面前。

“老于之前給我的，只有一份。”

許攸心將題改正，放進桌子里，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