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離世難熬嗎？

曾經夏侃侃以為自己會痛苦很久很久，但當一切都隨著時間推移后，心中的傷痛也在一點點的流失。不是感情突然就變淡了，而是人的天生適應能力告訴大腦，我們應該朝前看。

雖然偶然在看見一些熟悉的事或物時會睹物思情，但不在糾結生死。

冰消雪化，暮春而至。

四月的廬州，春天似乎還沒有真正的到來，就已匆匆地退去，如還沒有拉開弓，箭就已離弦而去，讓人好不惆悵。

隨著氣溫一天天的上升，夏侃侃也進入了刷卷時期，為迎接廬州中學五月份的入學測，鄒衍為她準備了一套完備的復習計劃和資料。

歷年真題卷。

常考易錯習題冊。

經典必背古詩集。

病句錯別字整理。

小升初數學拔高特訓。

……

都是鄒衍精心挑選的，他自己先寫一遍，然后挑出有用的再抄一份，每次的量也不多，都是他篩選了很多遍才給夏侃侃的。夏侃侃很感激鄒衍的“友好幫助”，不過每次夏侃侃看到那些題目時，還是忍不住心里吶喊起來。

啊！真是要命！

這啥時候是個頭？！

為什么自己非得去廬州中學？！

……不過呢，這些只是夏侃侃的內心抱怨。

她雖然看起來挺不靠譜的，但是非對錯還是知道的，鄒衍為她好，她不會狗咬呂洞賓反咬一口，而且這件事本來就是她答應的，她既然答應的事就不會輕易的放棄。

聽從他的安排，每天刷題，背題，看題……

當然“被迫”和他一起犧牲課余時間，并且什么都按鄒衍說的做，還是有點掉她身為老大的架子，所以，為了“維護”自己老大的威嚴，夏侃侃每天早上拉著鄒衍晨跑。

鄒衍雖然不是處女座，但是他有一點的小潔癖，不喜歡一身汗去上學，但夏侃侃怎么會聽他的呢，相互促進嘛，以“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為由，主導了鄒衍的早晨。

日復一日，雷打不動。

只是，春困，秋乏，夏打盹的定律，早上出了一身汗，不免就會在課間產生困意，尤其看到語文的病句集，有的時候夏侃侃真不知道，晨跑到底在為難誰……

大課間，夏侃侃單手撐在桌上，手里轉著筆，從今天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出現在他們班的潘瑞耳朵邊看著黑板發呆。

班委們都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了，鄒衍，俞博遠，夏珊珊。

鄒衍是班長，俞博遠則是學習委員，而夏珊珊雖然學習不好，但是做事認真態度端正，也被班主任任命了勞動委員的職位，而作為皖溪鎮扛把子的夏侃侃同學，在這六年的時光里，愣是啥職位也沒混到，所有就“光榮”的留在座位上看題了。

“老大~你真的不能讓鄒衍也給我做一份資料嗎？”潘瑞把頭挪到夏侃侃面前，強硬的擋住她發呆的視線。

潘瑞他們班有能力上廬州中學的是嚴詩語。

這個潘瑞整整一年都沒得手的女孩，他現在還鍥而不舍的在追人家，就這一點來說，夏侃侃都很意外。嚴詩語的目標是廬州中學，而潘瑞的成績想追去廬州中學，簡直是癡人說夢。

不過，廬州中學入學測雖然很難，但是再難也就是個小升初不是？只要找對方法，也不是不可能考上，而這個可能嘛，潘瑞自然就想到了鄒衍。

“你自己去說，這是你的事，干嘛來找我？”夏侃侃收回眼神，瞪了蘇瑞一眼，“趕緊走，別打擾我看書。”

“哎呦，老大~”潘瑞一把抓住夏侃侃的胳膊，睜著一雙眼睛看著她撒嬌，“我不是問過不行才找你的嘛，鄒衍要是那么好說話，我哪敢來驚擾你？老大，你不是不知道那小子他缺心眼，就給你一個人做資料，完全忘了我也是他發小。”

“你一個大男人還跟我這兒撒嬌？燥不燥啊你，”夏侃侃抽回手，“還有你別亂說話啊，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我覺得他就是……”

“他就是太小氣了對不對？”潘瑞追人，哪還顧得了燥不燥啊，直接就搶先蓋過了夏侃侃的話，“我都說了，只要他順便幫我也做一份，我就包他一個月的早點，這難道還不夠有誠意？！”

夏侃侃沒管她打斷自己，嗤笑了一聲，放下手中的筆，看著潘瑞，指了指他的鼻子，又回指了指自己，“我和你能一樣嗎？智商就不再一個水平線上，給我做，和給你做，工程量和難度能一樣嗎？還有區區一個月早點，你覺得鄒衍差你那一口飯？”

頓了頓，夏侃侃繼續道，“阿瑞，我看你是在想屁吃呢？”

“……”

“這事兒我這兒過不了關啊，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而且保不齊還會碰一鼻子灰嘞~”夏侃侃故意拉長了聲音，然后戛然而止，低下頭，開始翻看手中的病句集。

賣關子。

潘瑞雖然成績不怎么樣，但眼力見還是挺出類拔萃的，見夏侃侃這個反應，他立馬秒懂，這件事是有商量余地滴。

只不過，這個條件估計不低，他眼睛提溜一轉，故意裝作不知，順著夏侃侃的套，繼續演戲。

“哎呀，老大，你是我的老大啊~”潘瑞一把搶走夏侃侃手里的病句集，開始耍賴撒潑起來，“你不能這么見死不救啊老大，我真的是沒辦法啦。”

“好啦，好啦，別吵了，幫你也不是不行，”夏侃侃斜了他一眼，“除非你……”

“除非什么？”潘瑞眼睛一亮，立馬接上話。

“你頭湊過來。”

“干嘛？”潘瑞不解的看著夏侃侃問。

夏侃侃翻了白眼，“隔墻有耳，別婆婆媽媽的，你還聽不聽？”

“聽聽聽……”

潘瑞把腦袋貼過去，夏侃侃左右瞄了瞄，然后貼近潘瑞的耳邊，潘瑞起先還半信半疑，越往后聽，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他在原地足足愣了有一分鐘，然后猛地彈離夏侃侃，震驚的牙齒直打顫。

“我靠，老大，你的心也太忒黑了吧！”

夏侃侃鎮定自若的看著潘瑞，嘖了一聲，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不干拉倒哦，反正追上嚴詩語的機會就這一次，錯過就沒機會嘍。”

潘瑞張了張嘴，沉吟了半晌，最后艱難的點頭。

“……好吧，老大，那一言為定。”

夏侃侃牽唇一笑，對他擺了擺手，“回去等消息吧，拿到就通知你。”

把潘瑞催走之后，夏侃侃陷入了沉思，她剛剛答應雖快，但是心里挺沒底的，托著腮，夏侃侃頭腦飛速在旋轉，“該怎么和鄒衍瞎掰，還是用其他方法？”

“我也挺想知道的。”

正在夏侃侃糾結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她背后傳來，夏侃侃只覺得背脊一緊，轉頭一看，果然，“鄒衍你怎么突然回來了？”

夏侃侃沉思的太過投入，竟不知何時后面站了一個人，關鍵這人還是她即將“行害”的冤大頭，這一下子就尷尬了。

“老師交待完當然就回來了，我剛剛看你和潘瑞聊的挺高興，”鄒衍從后座慢慢朝前走，“好奇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啊？”夏侃侃眼神亂閃，“你在說什么？”

“說什么？”鄒衍朝她點了點頭，看著她，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就你答應潘瑞的事啊，只是沒聽到你‘除非’后面是什么？”

鄒衍朝她淺淺一笑，“是什么？”

這個笑溫柔自然，但看在夏侃侃眼里就，背后涼涼的。

“啊，這個……”夏侃侃抿了抿嘴巴，開始假意收書。

鄒衍瞇縫了一下眼睛，“裝蒜嘛，反正你最后都要說，你還能瞞多久嗎？”

“鄒衍，你聽我解釋。”夏侃侃立馬道。

“說。”

夏侃侃咽了咽口水，悄咪咪的看了鄒衍一眼，又趕忙撇開視線，然后故作鎮定的說，“既然你都聽到了，那我就說了……”

鄒衍側身看著夏侃侃，認真的等待她的下文。

“咳咳，就是今年的六月六號魔獸世界會上線嘛，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挺感興趣這個游戲，而且今年暑假時間那么長又沒作業的，我一個人在家一定會超級無敵巨無聊……潘瑞他包我一個暑假的網費，你看看就非常劃來嘛，我狠狠的賺了他一大筆~”

說完之后，夏侃侃“嘿嘿”的尬笑了兩聲，見鄒衍臉色鐵青，又趕忙低下頭。不知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是老大，這兩年看到鄒衍，反而莫名的有些慫他。

“上網？”鄒衍挑了挑眉毛，“夏侃侃，你成年了嗎，就去網吧？”

“黑，黑網吧，不需要身份證，”夏侃侃壓低聲音。

“黑，網，吧？”鄒衍深吸了一口氣，沖她豎了豎拇指，“那夏侃侃同學，你打算如何說服我給潘瑞做資料？”

“我其實也沒打算和你說，你不也有正事要忙，哪里管得了他啊？我就打算把你給我那一份復印一份給他，我算過復印費了，比起上網費，我只要付給零頭就行了，至于潘瑞看不看的懂，考不考的上，那就是他的事情了。”夏侃侃說。

“厲害了，你現在還會做黑心生意了？”

“欸，不算不算，”夏侃侃說，“坑潘瑞，那是天經地義，不算黑心，而且你給我準備的資料很詳細，他要真有本事看懂學會，肯定也有機會考上。”

“喝，侃侃，你可真聰明。”

最后一個“明”字，鄒衍咬的很重，牙齒都在咯吱作響。

拿他為她千挑萬選的資料去做買賣，這世上估計也就夏侃侃這貨一個了吧。

“你放心，到時候去網吧我肯定不會忘記你，我和你說啊，那個游戲巨好玩，去年上線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今年三月在國內試水，我看了一些內測玩家發了測評視頻，真的巨精彩，我相信你也會喜歡的。”夏侃侃拼勁全力和鄒衍解釋，企圖降低他的惡感。

“你看廬州中學的招生明細了嗎？”鄒衍問。

“沒啊，”夏侃侃搖頭，“咋了？”

突然轉移了話題，夏侃侃一時沒反應過來，但這和網吧有什么關系？

“沒事兒，”鄒衍表情突然緩和了不少，停了一會兒，他看著夏侃侃說，“我幫他做。”

“啊？”夏侃侃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不確信的又重復了一遍，“你幫他做？”

鄒衍點了點頭，“你的那份他看不懂，那是給重點班用的，普通班不需要背那么多。還有，你既然已經答應他了，再給他一份不適合他的，這么做不厚道。”

“哇塞，謝謝鄒衍哥哥。”

意外之喜啊，意外之喜，夏侃侃原本還在糾結要不要犧牲掉潘瑞這個微不足道的友情，現在看來不僅不用犧牲，還可以保住自己的名聲。

鄒衍看著她，“僅此一次。”

夏侃侃笑著答應，“好好好，我下此死活都不答應他，耶，我的包月網吧~”

鄒衍看著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當然，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像夏侃侃那樣拼命學習，廬小的大部分人在最后一學期里過的還是很愜意的，只需要靜靜等待畢業考，就能順利劃去一中。

因為沒有升學的壓力，大部分人的最后時光既閑暇又有趣。

這些陷入青春期懵懂的少男少女們，不在聚堆打鬧，他們各自扎營。

女同學們褪去了曾經的好動，開始發育的她們不再執著下課去搶地盤，玩跳大繩和跳皮筋，她們三五成群地坐在教室里或去室外的小花壇邊，嘰嘰喳喳的聊天，偶爾爆發不知是羞澀還是興奮的尖叫聲。

男同學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渾身滾的都是灰的回來，會開始稍微注意自己的形象，他們依舊熱衷于打球，踢球，在走廊上追逐打鬧，這一點好似和從前沒什么區別，但當被朋友惡趣味的推到某個暗戀已久的女生身上時，就不在和以前一樣面不改色了。

“一年級的小偷，二年級的賊，三年級的美女沒人陪，四年級的帥哥沒人追，五年級的色狼一大堆，六年級的情書滿天飛……”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怪叫著，把這個不知道從那個地方傳來的順口溜在班級里傳播，班級里一些藏在角落的緋聞也開始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