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妖感應到姬長陵的氣息之后，便從修行中醒轉，提前迎了出來。

自從姬長陵成為澤山城隍突破了厲鬼的限制，修為實力已將絕煞之地的厲鬼們甩開了。

以往還與姬長陵平輩論交的厲鬼，現如今對他越發恭敬。

馬妖將姬長陵迎進洞府，擺上了兩盤絕煞之地特產的白玉果。

這果子對溫養魂體有奇效，只是產量不高，每只厲鬼也分不了多少。

姬長陵捏起一只白玉果放進嘴里咬了一口，爽脆可口，味道絕美，不由贊嘆不絕。

一番寒暄之后，姬長陵似無意地問了一句：

“不知馬兄可有意于修為更進一步？”

馬妖一愣，打了個響鼻兒，很不明白姬長陵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

誰不知道陰魂無法突破厲鬼境界？雖然它每日里都在修煉，但那是因為除了修煉也沒事可做！

心里有些不解，但它還是按捺住心中疑問，頗有風度地道：

“城隍也知，若非奇遇，我等陰魂修到了厲鬼便算到頭了。我便是心中不甘，也別無他法。”

姬長陵笑吟吟地點點頭，問道：

“若是有機會打破陰魂枷鎖馬兄可愿抓住？”

“這是自然！”馬妖很不明白姬長陵今日干嘛來了，盡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我本是炎火之精赤焰馬一族，如何愿意停留在厲鬼之境！”

姬長陵見馬妖有些不快，不再繞彎子，笑道：

“馬兄莫怪，今日我是給你送機緣來了，可突破厲鬼限制，使修為更進一步！”

馬妖怔了怔，狐疑地看著姬長陵道：“莫非是與城隍一般尋個山神取而代之？”

姬長陵靠著煉化神令突破禁錮的事情已經在絕煞之地厲鬼圈子里傳開了，大家雖艷羨，但掂量了一番自己的實力后，還是明智的放棄了。

畢竟，澤山神只有一個。

出了絕煞之地，眾鬼合力也打不過一名山神。

“并非如此。”

姬長陵擺了擺手，正色道：

“馬兄可知，為何有了神位，就可以破了這枷鎖？”

“愿聞其詳。”

馬妖也認真起來，畢竟以前自己也沒聽說過有厲鬼煉化了神令的事情，其中的原理還真不清楚。

姬長陵微微一笑，嘴里輕輕吐出兩個字：“香火。”

馬妖一怔，這倒是它沒有想到的。

“以神權結合香火之力重塑道軀，徹底擺脫厲鬼之身，修為自然不再受禁錮。”

馬妖恍然大悟，感覺自己沉寂了許久的心火熱起來，前蹄不住地踢踏。

片刻后，它又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香火之力又不是誰都能收集的，說來說去，還是繞不過要殺一位山神的檻兒啊。可山神又豈是那么好殺的？”

姬長陵笑道：“可不止是山神能吃香火啊。”

馬妖歪著頭看著姬長陵，火紅的鬃毛流淌下來，如極品綢緞一般。

鋪墊了這么久，姬長陵終于透露出了自己的目的：

“城隍廟中如今還有幾個神職虛位以待，職位雖小，卻也可享受香火供奉。若是馬兄不嫌棄的話，不妨來城隍廟如何？如今城隍廟香火昌盛，自然不會缺了馬兄的一份。”

“只是有一點需提前知會馬兄。”

姬長陵正色道：“入城隍廟需得簽押諸神榜，將一點真靈置于諸神榜之上，受其約束。”

這是姬長陵左思右想之后找到的折中辦法，諸神榜與自己心意相通，馬妖等厲鬼上了諸神榜之后，除了自身得了地府神位的正式編制和修行功法，其自身也要受到諸神榜的約束。

這樣就能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地府的泄露。

當然，除非是馬妖等起了別的念頭，否則姬長陵也不屑于利用諸神榜去控制他們做些什么。

馬妖眼中神色劇烈變幻，在原地來回踱步。

原來如此，世間果然沒有白給的機緣。

擺脫厲鬼之身是它渴望的，但簽了那個什么榜，失去自由，這個代價也不可謂不大。

魚與熊掌到底選哪個，它一時琢磨不明白。

半晌后，它看著姬長陵道：

“城隍，此事實在難以抉擇，請容我好好思慮幾日。”

姬長陵點了點頭，頗為理解。

畢竟，奉上真靈印記之后自身便會受制于人，哪怕這個“人”是天道，一時半會兒也有些難以接受。

他站起身：

“無妨，馬兄可仔細考慮考慮，若是決定了，便來澤山部落中的城隍廟尋我。”

馬妖鄭重點頭：“好。”

告別了馬妖，姬長陵又找到了青牛。

青牛正追逐著幾只幽魂亂竄。

姬長陵正想跟它打個招呼，豈料青牛看見他之后竟是尾巴都直了，撒開四蹄便跑，蹄下黑氣繚繞，竟已是用上了全力，轉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姬長陵哭笑不得，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自己有這么可怕么……

無奈之下，他又返回馬妖處，請它代為轉達，問問青牛的意見。

馬妖自是應允，還問他需不需要找找其他厲鬼。

姬長陵認真考慮了下，還是搖了搖頭。

萬事當循序漸進，貿然收這么多厲鬼，怕是會生出不必要的亂子。

……

就在姬長陵還在四處奔波收小弟的時候，受命下凡的藥師已來到蠻荒數月之久。

籠罩在黑袍中的藥師，一步便是數千里，身影如清風一般在大地上掠過。

數月時間，他在蠻荒大地上到處尋找天帝所言“動搖神庭根基之事”，卻始終一無所獲。

安居在西部州的蠻族整日里捕獵大妖兇獸，桀驁不馴，確實是對妖族神庭不甚友好。

但藥師已經習以為常，也沒覺得蠻族這般有什么不對，若是蠻族突然間不吃妖了，他才會覺得不正常。

散居在東、北兩洲的人族部落仍過著茹毛飲血的日子，整日里忙著掙扎求存，藥師只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瞧。

踏遍了五洲四海，竟無一處異樣，推算之法也無用。

藥師雙腳踏在東海的波濤之上，心中滿是不解。

莫非……神庭的危機不是來自其他，而是源于內部？

妖族也稱萬靈之族，源自于道祖開天時第一批進入蠻荒的先天生靈。

經過無數年來的繁衍生息，逐漸被蠻荒大道同化，融為一體。后來更是創立神庭，得了天道認可，統御蠻荒。

但其內種族無數，山頭林立。更有龍、鳳二族自認高貴，不屑與其他種族并稱為妖，對神庭貌合神離。

“有實力動搖神庭根基的，豈非龍鳳莫屬？”

藥師靜立一陣，身形緩緩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