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番外篇:上元夜
- 孤雁見
- 且思行
- 2226字
- 2020-08-04 10:45:04
十六年后,新任南帝已經即位三年了,今年三十六歲的南帝還未曾娶親,有人說他是個不近女色的人,有人說是他身體有問題,也有人說他一直在等一個人,但是因為他是個好皇帝,即使無后為大,但是百姓還是那么愛戴他,從他當太子時起就一直幫著先帝管理政事,對青剌轉鎮為扶,能夠在冬季也不會餓的青剌對南國俯首稱臣,南部設為翟王,不過只是享受俸祿,有封號,兵權收歸中央,望城作為昭民的自治城,城中百姓可以在城中發展,也可以到別的城生活,都一視同仁。
十六年后的南國是天下最強大的國家,百姓安居樂業,兵強馬盛,南國所有的城都煥然一新,只有平城還和十六年前一樣,南帝下令,所有的街道,所有的建筑都不許拆,也不許新建,甚至之前賣什么的商鋪以后也只能賣什么。要是有外域使者來一定會驚嘆為什么南國的都城反而是最舊的,其他城都是越來越高大繁華,平城十六年一點變化都沒有。
南帝是很重視上元節的,每次都會舉辦盛大的河燈宴,聽說有時候南帝都會自己出宮,有小道消息稱南帝還會自己用茄子刻河燈,今年的上元夜也是那么熱鬧,很多都是情人或者是一家人出來游玩的,一位白女子牽著馬獨自走著,她帶著頭紗,沒有人知道她長什么樣,但是一個背影就能讓人感覺到孤寂,她在苦茗樓前站了許久,熟路的把馬牽到后面綁好,因為今天人太多了,小二實在顧不過來,她只好自己動手。
女子進了苦茗樓,她太驚嘆了,室內一桌一椅都沒有變,連擺花都是從前的那種,她看著掌柜桌前正在計算的中年男子,不由的摘下了頭紗,男子迎了出來,“客官,是一人嗎?”男子問。“這是你的酒樓?”我問。“不是,我只是幫忙打理的。”男子說。我點點頭,平城的每一處都沒有變,我沒有想到連苦茗樓的小二都還在,我知道是他在維持著讓一切不變,不過即使一切都好像都沒有變,還是攔不住歲月的,看著小二都成了一個尚于迎逢的人,臉上都長起了長須,平城的人也換了模樣,就是我,現在也是一個三十三歲的半老徐娘了。
小二迎我上二樓,他上下打量著我,見我這一身打扮,“客官是游走江湖之人?”他問。我點點頭,”我們平城可適合居住了,別看都是十六年前的模樣,可是不少游子俠客一來到我們平城就會不想再走了。“小二說。我看見二樓我經常坐的地方有一男一女坐在那里,小二見我一直看著他們,”不好意思啊客官,我們進包廂吧。“他說。”不用了,你先下去忙吧。“我說。今日的人很多,他見我這么說也就下去。
我看著有說有笑的一男一女,男生一身淺藍色,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很很內斂沉靜的樣子,女生是十三四歲的樣子,把粉色穿得很調皮,想起了以前我和百里凈,魏遠山,涪陵,蘇言一起飲酒的樣子,我覺得這一男一女有些眼熟,趕緊好像認識他們一樣,我笑著搖搖頭,自我嘲諷,“是老了嗎?怎么會變成這樣的人,看到什么都要聯想一下,我正要轉身走時,外面放起了煙花。
女生高興的指著外面開心的大叫,男子只是靜靜的看著,“枱兒哥哥,你怎么不開心?是在想冶伯伯嗎?”女子說。我一聽見“枱兒”兩個字就走不動了,想起十七年前那個大雪紛飛的雪天,太子百里冶懷中抱著那個剛剛出生的嬰兒,這么多年了,我以為自己能夠做到忘卻前塵往事,沒想到只是一個名字我便落淚了。
男生點點頭,“但是我更加擔心皇帝伯伯,爹至少是守在娘身邊的,可是我二姨不知是否還在這世上,凈伯伯就這么虛無的等著,十六年來每年的上元節他都會來放河燈,但是每年都是那么的失落。“百里枱說。”是啊,爹每年都會去找櫻姑姑,娘每年都會讓人打掃江府。“魏尹尹說。我看著他們,不覺已經淚濕了臉,他們回過頭來看見我,我慌忙的戴上頭紗走了。
“尹尹,你看剛剛那位女子像不像凈伯伯畫上的音姨?”百里枱說。魏尹尹瞪大眼睛,她看著我走的背影,立馬追了下來,“櫻姑姑,櫻姑姑。”她邊跑邊喊,可是她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又沒有武功,她怎么發現得了我呢?不一會兒就迷失在人群中了,百里枱跟著一起找,“去,快去河邊,凈伯伯一定在那里,我們快去告訴他。”魏尹尹說。他們朝著河邊跑過去,我從小販的架子后面走出來,牽了馬往他們的反方向走了。
我走到那條熟悉的接道,正好有馬車停在蘇府門前,一位男子走了下來,即使多年未見,我還是一下子認出那個人是蘇言,接著他從馬車上抱出一個兩三歲的孩子,然后扶了一位女子下車,女子笑著推開他的手,自己跳了下來,蘇言抱著孩子,牽著那位鵝黃衣女子進了蘇府。我微微一笑,牽著馬走過蘇府,巷子里的禾雀花香味襲來,一瓣禾雀花飄到我的頭紗上,然后又自己滑落了。
我推開了江府的大門,一位白衣男子轉過身對我微微一笑,他伸出手,搖了一下手中的玉佩示意,“再不過來我就不還你了。”百里凈說。我正要走過去,浣靈跑了過來,后面阿姐扶著娘,和爹微笑著朝我走了過來。
我嘴角微微向上想笑,但是是眼淚先滑落,落在了冰冷的雪里,雪花一片片落在我身上,落在我臉上,我漸漸被雪落得睜不開眼睛,身體越來越沉重,漸漸的要睡過去,不過還好,我在睡過去之前還聽見了百里凈的聲音,在無天無地的白中我不是孤獨的。
百里凈抱著他的紅衣姑娘回了他為她準備的家,給她看了他精心準備的喜服,這喜服是他制定的,是鵝黃色的,不同于世俗的大紅,他不喜歡她穿紅色,還是喜歡那一抹明亮的鵝黃,喜歡那個天真無邪的笑,百里凈在讓她獨自回望城的幾天里準備好了一切,可是他的姑娘也不睜開眼睛看看喜不喜歡這件獨一無二的喜服。
他給她擦了臉上已經凝結的血跡,脫下了紅色的衣服,換上了鵝黃色的喜服,這喜服是剛剛合身。他笑著笑著就哭了,“阿櫻,你看,這多合身啊,你不出聲,我就當你也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