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厚實的衣裳需要用炭火烘烤，柳兒去浣衣房領回時，仍帶著幾分溫暖。

她將衣裳攤開來，提在手中，笑意盈盈的向李長風走來。

“咳咳！”

李長風面色古怪，只覺得這小丫頭近來膽子大了不少。

一手奪過衣裳，將床簾拉下，唏唏唆唆的換起衣裳來。

待他掀開簾子，柳兒正無聊的坐著，雙手撐著下巴拄在桌子上。

一雙眼睛，輕迷著，似乎是在睡覺。

李長風拿了小棉被，正替她蓋上。

小丫頭睜開眼，慌道：“對不起，少爺！”

“昨晚沒睡好嗎？”

李長風笑著，問了她。

柳兒點頭，吱唔著道：“昨夜那奇怪的聲音叫的更凄慘了，嚇得我不敢入眠！”

李長風仔細看了，見少女的眼圈，有些輕微的黑色。

“看來昨晚確實沒睡好！”李長風想著，開口問道：“要不要再睡會兒？”

說著，他揭開了自己的被子。

少女的臉色，一下紅撲撲的。

小聲囁嚅著，“不了，柳兒……柳兒其實不困的！”

李長風嘆息一聲，受這個世界的尊卑觀念影響，柳兒生性是懦弱的。

當下溫和一笑，勸說她，“沒關系的，我剛來蘇家的時候，舉目沒些什么親近的人。”

“全靠柳兒你照顧，在我心中，你就像我的小妹妹一樣，很多時候你大可不必拘謹的！”

“真的嗎？”柳兒睜大了雙眼，臉上滿是喜意，不過她小臉很快變了，直搖頭。

囁囁嚅嚅著，“不了，我還是當少爺的小丫鬟好了。”

說完，她這次沒有再客氣，輕快的脫了鞋，躺了上去。

她將被子拉到雙眼下，眨吧了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長風失笑一聲，洗漱后，打算去蘇乾處蹭頓早點吃。

后廚地方他不熟，況且去了，別人也會好奇柳兒去了那里。

“嘖嘖嘖！”

李長風兩人聊了會天，在得知他已經修出一條金紋來，蘇乾嘖嘖稱奇。

手在他身上把弄了幾下，李長風惡寒的給他打開。

“你這小子也沒什么特別的吧？跟我一般的構造，怎么修行速度就那么快呢？”

蘇乾一臉好奇，問道。

“難道是赤血神丹？”他接著嘀咕一聲，又搖了頭，“不對！當初我也用過，沒那么大的奇效。”

李長風也覺得自己修行過快，說了句，“也許是我習武較晚，厚積薄發吧！”

在他看來，自己也是兩世為人，心智遠非常人，悟性應該不錯。

悟性高，修行功法秘籍來就快。

蘇乾不知道有沒有這個說法，只道：“真是這樣的話，就恭喜表兄了！”

李長風咋夜刻苦修行，胃口不錯，受他影響蘇乾也多吃了些。

飯后，兩人各躺一邊，喝著茶助消化。

這時，有人急匆匆進來。

“大少爺！蘇少爺也在啊。”

那人行禮后，急忙道：“童男那邊出了問題，老爺吩咐少爺出露個頭，自己看著處理！”

“知道了，下去吧！”

蘇乾知道這是爺爺對他的鍛煉，自己年大不小了，過不了幾年要接手家族。

“不過現在脹得難受，先躺一會兒再去，反正有管家在！”

想著，他閉上了眼。

李長風見他舉動，道：“既然是急事，不如現在走吧！”

“別，老頭子的急事，一天到晚可多了！”

蘇乾興致缺缺的道。

記得有幾次，也說是急事。去了才發現，不過是陪老人家吃個飯，順帶接受前者的嘮嗑。

當然，在蘇乾看來的嘮嗑，其實是老爺子為人處事的經驗。

其中的良苦用心，順風順水十幾年的他，可能還沒體會到。

過了段時間，兩人去了，才發現真的是急事。

“死人了！”

李長風目光一縮，心不是很平靜。

官府的差頭，經過細致的查看傷口形狀，心中有了定數。

“又一起！”心里不寧靜，該走的程序，一切照常。

讓人帶了案發現場的少年，伙同尸體回衙門，留下一隊人手在蘇家盡可能多的收集線索。

李長風看了，少年的死處，是在去茅廁的小路上，這里距廂房有段路程。

案發時，應該沒人注意。

發生了這種大事，先要安撫這群少年的情緒。

不過蘇乾顯然勝任不了這份工作，只說了些威嚇的話。

“你們幾個，這件事到此為止，休要與他人胡說，否則少不了你們好果子吃！吃見了嗎？”

對于他的行為，李長風搖頭不止。

一旁，管家亦是苦笑，心里感嘆，“終究是少年心性，這作派極像二世祖，真不知老爺教導時，他都在想什么。”

“年輕小輩，果然僅有蘇荷小姐穩重成熟！”

當下拍了蘇乾肩膀，輕搖頭，站上前來，“大家也看到了，這案子官府接了，定會全力查清。相信要不了多久，自然會水落石出！”

“不過在官府通告未出來前，還望眾位不要談論此事為好，以免被定個影響查案的重罪！”

他這話，帶些恐嚇，不過假借了官方的威名。

接著，管家笑容滿面，十分輕松道：“或許此刻，兇手早都畏罪潛逃了，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管家一席話，讓他們安定不少。

由于處理及時，少年中只有些早起的人知道，避免傳開也好辦。

至于與死者同廂房的少年們，只說了個借口，說這人今早摔折了腿，身體有恙送回家了。

李長風無所顧忌，笑話了蘇乾幾句，覺得他像個憨憨。

這可惹惱了后者，心中尋思著，什么時候也讓李長風出次丑才對！

……

白玉城，距江州城最近的城池。

朝廷的糧車隊今日下午在此休整。

由于輜重行軍，風雪影響，到達江州城，還需三、五天左右。

軍隊前方，站了一配劍的俊秀兒朗，雙唇緊抿，眉目剛毅。

一身厚重鎧甲，穿在他身上，顯得英姿勃發，握了劍，喊道：“全軍聽我號令，出發！”

他這來時的三十萬兩白銀，路過各州府時，已經昔數換成糧食，倒也不怕什么人動心思了。

巳時二刻，李長風拿了前日挑選的長槍，去武場找周刑。

清理了雪的武場上，見眾多蘇家子弟偎偎縮縮的，周刑平靜道：“既然你們很冷，不如讓你們暖和暖和！”

聽他這話，眾少年面色一變，這位爺每當語氣平靜時，話都得反著聽的！

果不其然，只聽周刑接著道：“立即、迅速，給我扎馬步，直到你們暖和了告訴我，或者蹲夠一個時辰！”

一眾人，擺開了姿勢，面色苦哈哈的。

扎馬步聽起來簡單，不過在周刑手里，有的是花樣！

當他們的目光，撇向李長風時，頓時如看到了救星。

這位新人，今天怕是要成為被整治的主要對象！這樣一來，周刑對他們觀注也少些。

“就是不知這人的性格，同蘇乾那廝誰烈些？”

有人好奇想著。

另一邊，蘇乾打了個噴嚏，手摸了摸衣裳，心想，“衣裳穿得挺厚的啊！”

一邊，蘇荷隨意說著，提到了李長風的事。

“你那表兄修行挺快的，現在都在周教練手下學兵器去了！”

蘇乾點頭，心道：“那是，你不知他都練出一紋金鼎了！”

正要說出來，他回味起堂姐的話來，跟誰學兵器去了？

“周刑！”

蘇乾眉目上挑，眼神中散發出奇異的光來。

“姐，我有事先走了！”

說完，匆匆離開了，只期盼著，“希望好戲還沒開場！”

另一邊，李長風聽了周刑的話，不了解其性格的他，只以為是個簡單的熱身活動。

“不過……”

李長風想著咋日的修行，當時他堅持了半個時辰，今天是不是應該再狠一些？

“比如先定個小目標，堅持一個時辰！”

李長風盤算著，當下心中下了決定。

蘇乾來時，正見一眾人等扎馬步，他不著急，好戲要慢慢等。

“現世報來得快啊，不久前剛讓你笑話了，現在天道好輪回啊！”

半刻鐘時間過去，場上已經有些人抖腿了。

周刑開始有意識的在抖腿人身邊游走，那人身子一緊，腿立即僵在原地。

“見鬼！”

這人心中叫喊著，這時周刑應當關注的，不是表現更不堪的新人嗎？

“難道那人比我表現好？”

“怎么可能，他才一鼎，我都三鼎了！”

又半刻鐘，李長風雙腿抖動，面色漲紅，不過他雙目微微向下，失神的看向地步。

“三千七百八十一、三千七百八十二……”

此刻，他正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知在數些什么。

撲的一聲。

有人堅持不住，跌坐在地。

周刑走了過去，笑道：“身子暖和了？”

“沒！沒有，絕對沒有。”

這人叫道，費力的掙扎起來，不顧酸痛扎開馬步。

此刻他內心，是崩潰的，李長風這小子，怎么還在堅持著？

今天，不應該是我們看他笑話嗎？

不遠處，蘇乾一臉詫異，李長風居然還能堅持。

不過就算這樣，只要你不能無限堅持下去，他一定有機會挑你毛病的。

畢竟這人，第一次不把你治得服服帖帖，“他就不叫周刑！”

蘇乾牙齒癢癢的，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