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計劃第二天離開的，但是雪下的太大了，何卿卿躺在床上，都能聽到門外呼嘯的北風，聲嘶力竭。

這樣的夜晚，她失眠了，醒來后，翻來覆去都睡不著，只能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雙眼睛，盯著房頂發呆。

下午遇到的唐曉跟何遠殤，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她不太明白他們今天為什么會為難她，但是有一點她很清楚，這個唐曉會是何遠殤的下一個女人。

她想起下午時，何遠殤那疏離又平淡的眸子，跟他每次抱著她，與他尋歡時的模樣是完全不一樣的。

這就是所謂的男人吧，喜新厭舊，貪戀的永遠都是新的事物與人，這樣一來，那她此番去流宣，也不知道會是怎么樣的境界。

周清告訴她，何遠殤府上養的寵姬與小妾多的很，而且基本上都是有姿色有身份的人物，她這樣邊塞來的土包子并沒有幾個，所以，在她真的進了太子府以后，低調行事，低調做人才是最明哲保身的法子。

想到這里，何卿卿松了一口氣，也許有了唐曉的存在，她在流宣的日子，就是清苦不受寵的小妾，這樣也好。

就在她安慰自己這樣也好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冷風一下子就灌了進來，何卿卿努力往被子里縮了縮，但是關門進來的人帶著一身寒氣，直接就壓了過來。

何遠殤喝了酒，一身的酒氣跟雪地里的寒意，他直奔何卿卿，扯開被子，就往人身上壓，那刺骨的涼意，讓何卿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今晚怎么如此不聽話？”

何卿卿抗拒的厲害，何遠殤壓著他，一邊脫衣服，一邊吻著她問。

“冷，殿下，要不我叫下人來屋里生兩盆火吧！”

何卿卿沒想到他今晚會過來，從雪地里走了一遭的人，身上帶進來的寒涼是她承受不住的。

可何遠殤喝醉了，心里腦子里想什么就會去做什么，全然不顧別的，何卿卿說的每一句話，他都不曾真正的聽進去。

掙扎無果，何卿卿只能咬牙堅持，何遠殤在吻她時，她實在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又一個冷顫。

“傻丫頭，你吃醋了嗎？”

何遠殤看她咬緊牙關，紅著眼眶望著他的眸子里，滿是哀怨，忍不住在她額頭上吻了吻。

“我與她沒什么，我愛的人一直都是你?！?

不等何卿卿回答，他就在她耳邊不停的重復著這句話，一直都是你，一直都是你。

何卿卿心底一片明朗，他說的你并不是她，而是那個叫如夢的女人。

她這輩子，都會是那個人的替身。

何卿卿咬牙，心在滴血，臉上卻努力的想要擠出一絲微笑，她想跟何遠殤說些什么，可何遠殤除了索取，并不想與她有過多的情感交匯。

也罷，就這樣吧！

她把血與淚，苦與楚通通都咽了回去，盡職盡責的做著何遠殤心頭人的替身。

一夜承歡，何卿卿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才醒過來，身旁的何遠殤已經不知去處，金婆婆照例捧來了飯菜與湯藥。

雪已經停了，金婆婆告訴她，下午的時候，他們就會啟程回流宣。

何卿卿又在院子里看了許久的梅樹，直到周清來催她上馬車。

紅色的車廂用狼皮裹了一圈，前頭套著4匹馬，何卿卿、金婆婆跟周清都是坐在這里邊，車子里頭放著手爐與一些干糧水囊，座凳上還鋪著兩層狐貍皮。

離開時是那樣的平常，卻又那樣的不尋常。

閩城像是被雪凍住了一樣，馬車走過的地方都是門庭緊閉，道路上一個人也沒有。

除了馬蹄聲與馬兒的響鼻聲，整個世界一片寂靜。

何卿卿忍不住拉開一道窗縫去看這個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它是這么的小，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他們就離開了它。

很快，它就成了白茫茫的世界里唯一的一片灰色。

一直到天色暗淡，灰色的點完全消失不見，何卿卿心底的悲涼才蔓延到了最大。

此番遠行就是永別，閩城成了她至死都不能歸的故鄉，茫茫歲月，僅剩記憶里的懷念。

時光荏苒，往后的歲月，似乎已經到了盡頭。

當天晚上，還沒到落腳點，何卿卿就病倒了，高燒不退，他們一路走，一路尋醫，一直走了兩個多月，快到流宣的時候，她才恢復了些清明。

一路上的渾渾噩噩，讓她很難跟上何遠殤跟吳莘他們的步伐，為了不耽誤進度，她跟金婆婆，還有周清三個人，帶著一隊護衛，慢悠悠的在后邊跟著，而何遠殤他們早在一個月以前就回去了。

“今天怎么樣了？”

周清端著湯藥進來了，他們在流宣旁邊的一個小鎮上落了腳，過了今晚，明天再趕半天的路就進流宣了。

何卿卿撐著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點了點頭，無奈的朝她笑了笑，她這兩個多月，不僅僅是發燒跟咳嗽，還有些隱隱的頭疼。

不過，因為大夫開的藥，這些癥狀都消失的差不多了。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頭疼是跟新正教里杜若兒刺進她腦袋里的針有關，但是她沒有感覺到過分的疼痛，只怕是路上瞧的大夫里，有新正教的人混進來，給她拿了解藥。

這些日子，她每天都會喝完，具體解藥是怎么進來的，她一時之間也說不明白。

“你看你，都瘦了一大圈，你這身子是太差了些，以后啊，該好好的養一養了?！?

周清說著把藥捧到了她手里，看著她把藥吞了進去后，滿意的給了她一顆蜜餞做獎賞。

“皇上已經同意太子殿下納你為寵妃，明日我們進了京，就會現在吳大人府上住幾日，到時候，我們會把東西都置辦好，等一切準備妥當，太子府里的人就會來抬你?！?

周清把湯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起身扶著她又躺了下去，她拉了一張凳子坐在她旁邊，輕輕的拍著她的肚子，哄著她睡覺。

“你不用把我當孩子，我沒事兒，你去忙你的吧！”

何卿卿吃過藥以后，腦子里立馬就昏昏沉沉起來。

“那可不行，殿下說了讓我保護好你，你這身子我可不放心！”

周清嚷嚷著，她后邊說了什么，何卿卿已經聽不清了，望著她一張一合的嘴巴，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