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賞梅呢？”

突然，梅樹上的雪撲簌簌的落了下來，何卿卿抬起袖子去擋，人卻被樹上突然冒出來的人抱著壓在了雪地里。

她拉開她的袖子，笑瞇瞇的看著她。

“你又跟我胡鬧。”

何卿卿無奈的看著眼前的周清，今日，她又是男扮女裝，鼻子下甚至還貼了一小撮胡子。

“沒跟你胡鬧，我呀，是帶你出去的。”

出去？何卿卿可不信，她這話說了多少次了，可沒有一回是兌現的。

“我說真的，明日就走了，殿下吩咐了，下午可以帶你去西市逛一圈，買些你想要的東西帶上，畢竟，這回一走，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

此次一別，就是永別。

傷感一下就蔓延了起來，周清察覺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立馬起身拍嘴，呸呸呸個不停。

何卿卿也站了起來，她扭頭看向家的方向，心底像是被切走了一片一樣，空洞的不像樣子。

“總之，能出去走走總比一直待在這里強！”

周清拉著她往外去，果然，門外的護衛沒有阻攔，他們只是分出來了兩個人遠遠的跟在他們身后。

“等一下，等我一下！”

走了沒多遠，周清一拍大腿，趕緊往回跑，沒一會兒，就拿了頂斗笠出來，摁在了何卿卿的頭上。

“這是——”

斗笠外縫了一圈兒輕紗，何卿卿剛想撥開，卻被周清攔住了。

“你現在的身份，可不是能拋頭露面的，想要出去，容貌自然是要遮起來的。”

何卿卿垂下手，沒有爭辯什么。

兩個人就以這身打扮走到了東市。

雪下了一夜，早上才停，東市開門的商鋪沒有幾家，何卿卿她們把還開著的幾個為數不多的鋪子都走了一遍。

真計較起來，何卿卿沒沒有想要買的，但是一想到這是最后一次走在這里，她的不舍與悲傷，讓她幾乎挪不動腳步。

周清陪著她買了一堆東西，并把它們丟給了跟在身后的護衛，逛到了一間首飾鋪子的時候，何卿卿并沒有看上什么，可周清卻相中了幾個鐲子，正在一旁佩戴。

首飾鋪子有兩間，何卿卿走完一圈后，又往方才進來的那間里折，結果，一個打雜的小二與她相撞，匆忙間，塞了一個東西在她手里。

“對不起——”

小二扶正她的身子，往后退了退，轉身就快步出了鋪子，跟在何卿卿身后的護衛想追，卻被何卿卿攔住了。

那是丁寅成的聲音，他塞給何卿卿的是一副簪子。

“卿卿，等我去找你提親那天，我一定會找城里最好的金匠，專門為你做一支獨一無二的簪子。”

何卿卿手心里都是汗，她知道，這是何遠殤能夠給到她的最后的溫柔。

出了首飾鋪，一旁做糖糕的店子里，竄出來一個小女孩，上來就保住了她的腰，聲音顫抖的說著：

“姐姐，要不要來我家買些糖吃，我們家的糖是最甜的，你一定要來我家試試啊！”

這聲音，是念念的聲音，何卿卿捧著她臉，險些哭出聲來，嗓子里像是堵了千斤重的鐵塊一般，怎么也發不出聲音來。

“真的嗎？給我嘗嘗！”

周清一眼就看出來，她大踏步進了鋪子里，抓了一包蜜餞，拉著那群護衛一起試吃。

何念念拉著何卿卿的手，拽著他到了旁邊的小攤上，小攤上擺著一片慘不忍睹的破木雕，拿著刻刀的老板，戴著斗笠，包著圍巾，一抬頭，鼻子跟眼睛都紅了。

“阿姐，我跟哥哥來送你了。”

何念念帶著哭腔說著，她緊緊的抓著何卿卿的手，生怕她一松開，眼前的人就會消失不見。

“客官，我這木雕雖然做的不好，卻也是用心了的。”

何文詠說著，從懷里摸出來一個巴掌大小的木雕，何卿卿接過來后，忍不住笑了：

“老板，你這手藝也太差了，要是真在這里擺攤，鐵定要賠本。”

笑著笑著，她就哭了。

何文詠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刻木頭，但是他天賦不好，刻的又丑又爛，完全讓人看不出來是個什么東西。

這一次，也是如此。

原本，他想刻的是他們三姐弟手拉手的樣子，可實際刻出來的，卻像是三個狗熊。

“我只怕，只會做這一回生意了，姑娘真不買一個？”

何文詠也笑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何卿卿點點頭，握緊手里的木雕，她想起剛才周清塞在她懷里的三個鐲子。

剛剛好，他們三個人一個人一個。

“阿姐，這是我專門做給你的糖，你拿著，要是覺得苦了，想家了，你就吃一顆，等明年哥哥去找你的時候，我讓他再給你帶，你可別不舍得吃啊！。”

何念念從攤位底下抱了一大包厚重的包袱送到了何卿卿懷里，何卿卿接過去，如獲珍寶。

“買好了嗎？買好了我們就去下一家！”

周清過來了，她自然而然的拉著何卿卿的胳膊，何卿卿的腳跟著她往前走，身子卻還向著站在原地的兩個人。

“保重啊！”

他們朝她揮著手，等到她回頭看向前方時，何念念哇的一聲撲在何文詠懷里，哭了個昏天暗地。

逛完鋪子以后，周清帶著何卿卿找了家菜館，要了個包廂，又點了一桌子好菜。

“京城里可找不到這么正宗的北方菜了！”

周清一邊給她加菜，一邊念叨著，何卿卿端著碗紅著眼睛跟她說了句謝謝。

“我什么都沒有做，你要是真想謝謝我，不如多吃一些，你看看你，越來越瘦了。”

說罷，又夾了一塊兒排骨到她碗里，何卿卿破涕為笑，兩個人一起把這些菜都吃了個差不多，又要了一壺茶，歇了一會兒，換到了一旁的茶館里聽書去了。

何卿卿還是頭一次在包廂里聽人說書，以前，她都是圍在大廳里聽一會兒就回去了。

“等這話聽完，咱們就該回去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外邊天都快要黑了，何卿卿點點頭，戴上斗笠，跟在周清身旁，一起下了樓。

“客官里邊請！”

包廂在二樓，通往二樓的樓梯狹窄又漫長，周清扶著何卿卿還沒走一半兒，就跟樓下帶著客人上來的小二撞上了。

“走路——”

長點眼三個字還沒有說出來，就對上了小二身后的何遠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