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林臉上笑容逐漸消失。

他沉著臉，視線落在了還趴在桌上熟睡的原冽身上，越看越覺得刺眼，氣得狠狠地拍了下桌子：“身為學(xué)生，你們整日懶懶散散，成何體統(tǒng)？！”

“池大疍，看什么看？說的就是你！我可警告你，這次考試再不及格就等著請家長吧！”

池大疍臉色瞬間就拉了下來，苦哈哈表示：“老李，您這不是為難學(xué)生嗎，我什么時候考及格過？”

“還不如讓現(xiàn)在就讓我把我媽叫來呢……”

李振林理都不理，對著原冽怒道：“我說原冽同學(xué)，你小小年紀(jì)又沒病沒災(zāi)的，怎么天天都睡不醒？”

“上課睡完考試睡，一天到晚就沒有你不睡的，罵你我都嫌開水貴，原冽同學(xué)，我很嚴(yán)肅的警告你，這次月考，如果你再考倒數(shù)第一，以后干脆也別坐凳子了，你這屁股不配！”

原冽抬起頭，因?yàn)槭潜怀承训模P眼里帶著迷茫之色。

前半段老李說了他什么沒聽到，唯獨(dú)聽見了那句，他屁股不配。

他屁股哪里礙著老李了，怎么就不配了。

……

鹿啾啾原本還在很認(rèn)真聽來著，聽到這里實(shí)在是沒忍住，直接就笑了出來。

李振林似有所覺，眼睛如刀子般朝她射了過去，黑著臉說：“還有你，鹿啾啾同學(xué)，這次考試再敢給我考二百五，哪怕是捐八棟樓都沒用！”

“……”

一直以來，老李對誰都是樂呵呵的，從不跟人計較，這脾氣好的人猛地一發(fā)火，班里同學(xué)還真有點(diǎn)發(fā)憷。

同學(xué)們也不敢再鬧了，一個個縮著腦袋，跟個小鵪鶉似的聽訓(xùn)。

“這老李今天是吃炸藥了嗎，說話挺狂野。”原冽揉了揉眉骨，懶聲說。

鹿啾啾看著他，少年剛睡醒，眼尾自然翹起，唇邊勾起一抹笑，弧度很深，眉宇間的兇氣兒散了不少。

“他之所以變得如此狂野，和你逃不開關(guān)系。”鹿啾啾小聲吐槽。

原冽淡淡睨了她一眼，眉頭輕挑：“同桌，你這話說得好沒道理，管我什么事兒？”

身為班主任，威嚴(yán)居然比不過一個學(xué)生，老李心里覺得有被羞辱到，不然也不會暴跳如雷。

鹿啾啾心里這么想著，不過也沒說出來，壓著音問了一個她好奇已久的問題：“同桌，你這成績不差啊，為什么這么想不開，次次考倒一？”

原冽聞言一怔，唇邊笑意微微斂了斂。

“真想知道？”

鹿啾啾猛地點(diǎn)點(diǎn)頭，圓圓的眼睛，裝滿了大大的好奇。

她點(diǎn)頭時，小腦袋上方的幾綹呆毛跟著翹起，看上去有點(diǎn)乖。

原冽眼神稍柔，壓低了聲音：“那可不行，這事兒我只告訴我女朋友。”

鹿啾啾：“……”

一股無名之火從心底竄氣，腦子里下意識地冒出一個名字。

尹向沁。

這名字聽上去透露著一股溫柔勁兒，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哪像她的名字，處處聒噪。

聽老爹說，這名字是郎女士在月子的時候，外面小鳥嘰嘰喳喳亂叫，一月如一天的叫法，實(shí)在是把郎女士給叫煩了，然后她就對老鹿說：“咱女兒跟鳥有緣，就叫啾啾吧。”

……

鹿啾啾面無表情地說：“是嗎？”

“那我對你以后的女朋友深感同情。”

臭屁同桌，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

原冽唇角微微彎了彎，不等再開口，講臺上羅里吧嗦的老李吸引了他的注意，“月考結(jié)束就要國慶了，校領(lǐng)導(dǎo)前兩天開了個會，說趁著這次假期組織郊游活動，具體爬哪個山等通知。”

李振林頓了頓，又嫌棄地掃了下面一眼：“你們這幫懶散的小崽子，要我說，就該去珠穆朗瑪峰狠狠磨煉一番，說不準(zhǔn)回來就參悟人生，個個考狀元了。”

同學(xué)們不約而同的想，這老李怎么總愛幻想一些不切實(shí)際的事兒。

珠穆朗瑪峰，還狀元，這些哪一個與他們有關(guān)系了？

……

對于這次的學(xué)校活動，同學(xué)們議論紛紛，問題一個跟著一個的往外冒。

“老李，爬山用交錢嗎？我家里窮。”

李振林：“不交，把人帶上就行。”

“老李，這次爬山去幾天啊？超過三天不行，我女……我姥姥離不開我那么久。”

李振林不耐：“還超過三天？”

“你們想得美，學(xué)校哪有那么多閑功夫陪你們玩。”想了想，他又提了一嘴，“對了，校長說郊游回來后，每位同學(xué)都要上交一篇關(guān)于郊游的小作文，寫的最差最優(yōu)的，到時候會貼在教室后方的墻上，以供閱讀。”

同學(xué)們：“……”

貼優(yōu)等生的就算了，最差的也要貼，學(xué)校這是什么騷操作，簡直是存了心想讓他們丟人啊！

李振林說完灌了一大口水，開始打氣：“今天的班會就到這里了，同學(xué)們，接下來的考試一定要加油啊！”

“老李，我們一定會加油，爭取不退步！”方小毛信誓旦旦地說。

李振林看了他一眼，語氣沉沉：“不退步還用爭取嗎？”

“對外我是處處維護(hù)你們，違心的話說多了，就連我自己都差點(diǎn)信了，你們一個個的，也不低頭看看自己，哪里還有退步的空間？！”

他說完就背著手，氣悶的離開了。

造孽啊，攤上這么一群死孩子。

老李一走，班里變得更鬧了。

“我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遇見這么好的班主任。”連翹說著，又十分羞愧地低下頭：“就是我這成績太不爭氣了，沒能和他老人家長臉。”

尤染染趴在桌上涂睫毛膏，聽了頭也不抬地道：“你明白就好。”

連翹：“……”

……

一連兩天的考試，鹿啾啾驚喜地發(fā)現(xiàn)，但凡是同桌給她壓的題型，考試基本都有出，不過很可惜的是，壓中歸壓中，不會寫的還是不會寫。

補(bǔ)了才不過幾天，能看懂題目已經(jīng)在鹿啾啾意料之外了。

一連兩天考試結(jié)束，監(jiān)考老師一出教室，同學(xué)們就高興的跳了起來：“終于考完了！”

“真是要了命了！”

……

鹿啾啾轉(zhuǎn)眼，看向旁邊的原冽，少年單手撐著下巴，另一只手懶洋洋地轉(zhuǎn)著筆，鋼筆在他修長的指尖上飛起，看上去十分賞心悅目。

她輕咳一聲，開口喊：“同桌。”

“嗯？”原冽轉(zhuǎn)筆的那只手微頓，抬眸看向少女。

“我……”

看不出來，你學(xué)習(xí)是真的有兩把刷子，腦子更聰明，教得不錯啊，是個比老師還像老師的學(xué)生。

同桌，我謝謝你啊。

這本來就是一句很簡單的道謝，看著原冽那張臉，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說不出口。

大概是罵多了吧？

鹿啾啾暗自想到，原冽等了半天，遲遲不見少女開口，眉梢輕輕一揚(yáng)，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怎么不說話了？”

“該不會，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在瞞著我吧？”

鹿啾啾一聽就急了，條件反射地開口：“怎么可能，我是想問問你這腦子哪里有賣，改明個兒我也去買一個！”

原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