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謂峰回路轉，羅蘭驟然聽聞古船竟然還有可能穿梭空間、離開這里之后，神色一喜，不過轉念想到，神力可不好找。

尤其是在目前這種情況下，那位大妖精也不知是死是活，至于其它三位子神的神力，先不說有沒有、找不找得到，就是被他挖出來了，羅蘭也不敢去接觸。

實在是被那所謂的神災和污染給搞怕了，心態有點小崩。

至于眼前這位，雖然看著位階和實力遠超羅蘭，但在生前并未達到神靈層面。

這一點還是巨龍給他說明的，結合記憶里較為深刻的【大劫難】，羅蘭不難猜測出原因。

信仰體系下的神靈無論強大與否，都于信仰愿力關聯。但在如今這個信仰有毒的時代里，以信仰作為根基和存在依憑的神靈們是無法存活的，即便巨龍只是被他活化出來的復制品——但其原身真要成了神，這種頂替原身且以近乎復活的方式存在于現世，也必然會與原身的信仰愿力牽連上，從而引發中毒現象。

至于這個在腦海中反復提到的信仰之毒，羅蘭了解不深，卻也知道這是導致了光明歷崩潰的根源，更使得原本遍及艾瑞亞乃至其它一些物質界的教會勢力在短短時間內就土崩瓦解。

甚至，與諸神的消逝干系不小。

“那么閣下，母神冕下的神力在這里還有存余嗎？”

羅蘭態度放得很低，對那位大妖精用上了敬語，畢竟有求于人，而且他也發現了，活化后的巨龍對于外界的興趣在飛速遞減，一開始還算新奇，但到了現在，特別是他在回答了關于‘復活’術法的問題之后，不知是了解到了自己想知道的還是其它，金色豎瞳中的躍動在沉寂，似乎要恢復如木化時那般波瀾不驚。

那可不行！

他現在還沒有找到真正有效的離開方式，妖精巨龍的幫助不可或缺，如果對方失去交談興趣后就不再回答就不妙了。

預備騎士的他可沒那個實力和資格去要挾一頭妖精巨龍。

尤其當對方對‘活著’這個概念都沒了欲望的時候，以鼠符咒作為誘餌也只是無濟于事罷了。

于是他盡可能在還有交談欲望的時候挑起話題，并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引導。

對于這些，巨龍洞若觀火，但，那又怎樣？它已經逝去了，如今所存在的，與其說是曾經的妖精巨龍克塔迪亞，不如說是一頭頂著對方面皮的復刻傀儡。

‘這并非復活’

再次回想起羅蘭一開始的話，巨龍的雙眸又沉寂了一絲，實際上，即便真是復活又能如何，除非母親也在，但這顯然不可能——因為那位大妖精的下落，它比任何人、任何神都要清楚。

復合的眼瞼開闔，巨龍已經沒了再繼續交談的想法，再次從黑暗中醒來，無疑是件好事，但也僅此而已。

這已經不是它的時代了。

“人類，空銀令牌上就有母親最后一絲純凈的神力，這是賜予坎因一族的，你或許可以試著破碎它，然后再激活烏忒諾。”

烏忒諾是古船的真名，意為行走虛無的使者。

說完最后一句，妖精龍重新匍匐，它在死寂中等待，體內的靈魂火焰也開始閃動，似要熄滅。

符咒的活化時限快要到了。

另一邊，羅蘭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但他沒有動作，因為如何破碎令牌又成了一個難題。

很快，妖精龍體表的顏色變得深沉起來，它重新化作木質，不復活力。

銀灰的能量被符咒收回，羅蘭擰著眉頭，轉身走向古船。

令牌破碎的問題稍候再說，實在不行就再次活化巨龍，讓它幫這個忙。

他想到，巨龍應該不會拒絕，當然也不一定，還是要找找有沒有其它方法。

至于現在，他要去船上看看有沒有哪里是先前沒發現或沒在意的，畢竟令牌一旦破碎，這上面的神力說不準是需要一些特殊器皿或建筑才能收集。

回望了下變成木頭的巨龍，羅蘭登上了船。

先看看古船內有沒有，如果沒有，就再把妖精龍喊醒問問。

反正就一揮手的事，也不麻煩。

關鍵還得看巨龍有沒有興趣回答。

回到船上，羅蘭上下找了一圈，根據妖精龍說的，這艘名為烏忒諾的古船原本是某位神明用以賠禮的，算是件價值連城的半神器，后來被那位大妖精操刀改造失敗，損壞了動力系統，最終變成了個半成品。

本身而言，古船已經沒有了穿梭空間進而航行虛空的能力，因為原本吸納神力進行驅動，而現在則需要吸收那些所謂的魂力，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以后者為目的的改造沒成功，使得現在耗能極大。

巨龍說，它的母親改造前曾說過，改造成功的話，理論上充一次能即能航行很久很久，不比吸收神力來的弱。

但結果是，不僅沒有達到預期的續航效果，反而連穿梭空間的能力也無法激發開來，只有使用神力才能激活。

上面這些房間、裝填食物的木桶以及大量衣物，應該是后來改裝失敗后，作為運載工具時留下的。

神力珍貴，所以古船一般情況下都是用來拉人運貨的，從神明的半神器座駕到普通貨船，可謂牌面全無。

船上，羅蘭找了個來回，但依舊沒有發現，最后只能下來，走到巨龍前，掏出符咒再次將對方活化。

熟悉的威壓彌漫，但這次他操作更仔細，所以遠沒有一開始那樣洶涌澎湃。

而且他也了解到，這種威壓并非巨龍刻意針對，只是復蘇時的被動反應，意識回歸前，龍軀先會不自主地壓迫四周。

對于眼前的人類，巨龍克塔迪亞并無明顯的好惡傾向。

只要不是以死靈之法染指就行。

“人類！”

克塔迪亞蘇醒，語氣平淡，似乎已經只是個無情的問答機器。

“說出你的問題。”

“……”，搞得跟龍族許愿一樣。

羅蘭揮散這股怪異感，他將自己的疑惑和想法提出，主要是想問下令牌上的神力需不需要特殊器具收集，以及想讓妖精龍幫他破碎令牌。

羅蘭在活化之前已經試過，憑他現在的力量完全無法損壞令牌半分，堅硬的離譜。

巨龍注視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答應了這個請求。

事情很順利，順利到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地步，不過對于妖精龍的欣然應允，羅蘭還是很快反應過來，拿出令牌。

也不見對方有什么動作，只是抬起僅剩一只的爪子對著令牌虛握一下，令牌咔嚓碎裂。

羅蘭這時才發覺，妖精龍好像并不受四周的禁制限制。

“禁制？哦，你說的是【古老者的短鎖片】和【妖精賢者的羽毛筆】兩件秘寶的效果吧。”

巨龍回憶道，“這兩件秘寶是當初母親在妖精的理想鄉中所得的饋贈，后來被布置在碧絲佩里，用以穩定神殿和隔絕一些不善之神的窺視。

只是羽毛筆被菲娜折斷，短鎖片則被母親帶走，不知所蹤。現在這一片所覆蓋的，正是當初兩件海洋秘寶被徹底激活后的殘余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