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這一舉動，太后可知曉？顧家如今有一個太后，一個衍王妃，還妄想著太子妃。皇上不見得會容得下吧。”要說四家里面最不可能是哪家，就是顧家了。

主子能如此輕松的評價這些人，她們做奴才的可不敢，屋子里頓時安靜了下來。云凝有些沒趣兒，確實該出去走動走動了。“花姑姑，去告訴皇后娘娘一聲，我這病養的也差不多了。十日后就去給她請安。”她再不出流華宮，這些女人是不是都要忘了她這個貴妃了。因著云家提前放出消息，云沁的閨譽倒是沒有受到影響。

“儀貴妃娘娘到。”鳳鳴宮里頭頓時有了議論聲，不是說貴妃體弱嗎，怎么今日來請安了。

只見她一身杏色貴妃宮裝，頭上一支純金鳳釵步搖，流蘇隨步伐輕輕舞動，貴妃依舊風采照人。一點都看不出不好的樣子，云凝走到最前頭落了座兒，對面的淑妃瞧她的做派微微一笑。云凝看了一圈：“許久未見各位妹妹了。”那多出來的一位就是林貴人吧。

德妃如今坐她下首，看上去很是親熱：“許久未見，娘娘的病可算是養好了，倒叫臣妾想念的緊。”

“數你嘴甜，后宮里頭春色正好，你好好賞花不好嗎，想念本宮做什么。”云凝頗為意有所指，林貴人還真是瘦的不像樣了，還真有些弱柳扶風的味道。

“這些小花有什么可賞的，海棠才是真絕色呢。娘娘這鳳釵可是皇上命人特制的嗎？真是精致呢。”德妃夸一個人的時候，也是用盡畢生所學了。

“都說什么呢，這么熱鬧。”皇后穿著正紅色的宮裝出來，她很少穿的這樣正式來見各位妃嬪的請安。云凝微笑，隨著眾人見禮。

“今日貴妃來請安，身子也是大好了，本宮已經吩咐來把你的牌子重新掛上去。”皇后當眾這番話也不知道會引來多少猜測，隨即她又話鋒一轉：“淑妃這兩天是身子不適嗎，怎么自己把牌子停了呢？”

淑妃看她一眼：“是，這兩日似乎是染了風寒，不好伺候皇上。”皇后倒是有閑情逸致，還看著這些。

“皇后娘娘，聽說您最近在準備太子妃采選一事。”德妃想的是，二皇子比太子也小不了多少，看著皇后那么急切的樣子，自己是不是也要看起來了，否則二皇子的正妃不就是太子不要的人嗎。

皇后自矜道：“太子是半君，太子妃是未來的國母，現在采選已是有些晚了。不過好在這些大家閨秀都是好的，真是讓本宮挑花眼了。”

“娘娘前兩日款待了貴妃的侄女，可是覺著那個孩子很合適？”謝嬪突然提起這件事情，如今她也算是皇后的人，自然聽皇后的。

皇后朝云凝看了一眼：“云家的教養自然是上乘的，容貌也不俗，端看貴妃就知道那孩子未來的風采。”

不說不好，但是也不說很好，皇后說話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云凝換了個坐姿：“太子妃的位置高不可攀，本宮倒是覺得該從四大家里挑。那幾家都是家風清正、家學淵源深厚的，未來必然是個寬和大度的。”

“貴妃所言極是。都還是孩子呢，也不必急于一時。”柳妃低聲附和，看來貴妃是不希望自己家的人再入后宮了。

“說起這四大家，顧氏自然不必提，這宋氏有個才女名滿天下可是被貴妃娘娘召來，給二公主教習了？”良妃前幾日才聽聞此事，宋氏二嫁，如今正好在京都。

云凝點了點頭：“小嘉兒明年就要搬出去，正好宋氏與母親有些淵源，聘了她做先生，我也放心些。”對于此事，云凝從去年就在關注了，總算是做成了。這事兒倒是傳的快。

皇后確實想讓云家女兒做太子庶妃的，云家看著是敗落了，可這里頭七拐八繞的姻親也不少。“云沁可是也做過宋氏的弟子？”

皇后這般關注云沁，還真動了心思了，云凝搖頭：“云家姑娘的教習素來是托給潯陽陳氏女的，和宋氏無關。云沁這丫頭是哥哥的嫡長女，倒是和母親待在一處的時間很多，受母親的教導。”貴妃的母親當年可是一國之母啊，貴妃的意思是若是太子妃的位置，云沁可當，若是別的位置，就不行。

皇后仔細的看向貴妃，她的意思應該是不想再送云家女入宮了吧。想起她這數十載的時光，當年也是那樣活潑的一個女子，云沁和她倒是很像的。她微微嘆了口氣，突然就感覺到了疲倦。她何嘗不是在挑下一個她呢。“今日若是無事，就都先回去吧，貴妃留一下。”

云凝看著皇后突然示弱，讀心的技能突然就點亮了，或許這件事情根本不需要她動手。

等到這殿內就剩下她們兩人，誰也不說話，只余茶香裊裊。皇后突然輕笑了一聲：“你這脾氣還真是這么多年都沒變過，你若堅持不想讓云沁入東宮就罷了，左右太子也不缺女人。”

云凝也笑了：“云沁還真沒這個福氣，那妹妹就多謝姐姐了。”

“當年若是有人問你要不要入東宮，你會怎么回答？”當年就沒有人問過她要不要，她突然也想知道云凝的答案。

云凝沉默了一會兒，眼神很堅定：“如果我可以選擇，我一定不會進來。”即使這些年，她看上去過得很好。

“我沒有看錯你，其實太子妃的人選，我早就看好了。是顧家的女孩兒，只是皇上應該不會同意的。”皇后現在突然覺得這件事情未必不行。

云凝放下茶盞：“皇上同不同意，就看娘娘有多大的決心了。太子妃于社稷的影響力終究沒有太子大。”

皇后有些詫異：“你覺得可行？”

“未必不行。”云凝微笑。

兩人又密探了半個時辰，方才散去。

“許久未見太后了，去福壽宮吧。”坐上轎輦，云凝理了理衣服，她甚少穿的這樣莊重的去見太后。

太后對她依舊是往常的溫和態度：“小嘉兒的封號，宗正還沒遞上來嗎？”

宗正今年換成了皇上最小的弟弟——趙王。“趙王新官上任，怕是還在熟悉流程，左右也是明年晉封，也不著急。”云凝給太后敲著核桃。

“你倒是不著急，皇后這兩天日日來這里問哀家這四大家族的事情，可見是想要給太子找個身家過硬的太子妃了。”太后在云凝面前毫不避諱，皇后的心思還真是昭然若揭了。

“都是當世大家，自然惹得人眼紅，這些大家族出來的女子自然都是各家爭搶的對象。”云凝倒是有些意外，這些家族似乎都沒有心思把姑娘往宮里送都意思，太后當年也是被皇帝親自指婚才與皇家有了牽連。

顧太后吃了幾顆核桃便洗了手，聽到云凝這樣說，似乎開始回憶她的少年時光：“盛名之下還有許多雙眼睛盯著你，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錯處。有這樣榮耀的家族，我們也背負著很多的辛苦。”

云凝默默點頭：“若是皇后娘娘真的選了四大家里頭的人，估計那個姑娘會把您奉若神明。”

“你啊你，這嘴還是這般會說話。”人老了，就喜歡人捧著她，太后這樣的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