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海棠走后，石文和言樂樂立即展開了討論。牛運強歪頭趴在桌上，不言不語，他已經懶得去思考三柳鄉的問題，只等著聽二人的結論。

石文分析道：“三柳鄉有勞力四千多人，耕地二十二萬畝，糧食產量二十二萬噸。二十二萬畝耕地，每個勞力要耕種五十畝，這是合理的。二十二萬噸糧食，每個勞力要產糧十萬斤，交租九萬斤，這和賬目剛好能對得上。這樣看來，張錫漢的那個帳本上，記的并不是假賬，而是真賬。但是，二十二萬畝耕地產糧二十二萬噸，那畝產就要達到兩千斤！這怎么可能？”

“是不是你聽錯了？或者是記錯了？”言樂樂說道：“你確定水稻畝產最高是一千斤？而不是兩千斤？”

石文說道：“你在書上沒看到過么？”

言樂樂搖了搖頭，她倒是在書上看到過云國各地的糧食總產量，但畝產量……這還真是她的知識盲區。

石文低頭思考：難道，真的是自己聽錯了？記錯了？西沙鎮外那個農民爺爺當時說的其實是兩千斤？怎么辦？要不要回西沙鎮去調查一下……哎？沒有必要回西沙鎮啊！雙塔城外不是也有很多稻田么？去城外問問就行了！糧食產量受地域影響很大，比起西沙鎮，雙塔城距離三柳鄉更近，糧食產量應該也更接近！

想到這里，石文招手把索瑪白叫了過來，吩咐道：“你到城外找農民打聽一下，這里的水稻畝產最高大概是多少。”

“是！”索瑪白領命，但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說道：“主人，如果想要打聽雙塔城周邊的水稻產量，不用出城，在這里就能問到——去糧油店就行了。他們要從農民那里收購糧食，一定會知道收成情況。我記得，這附近就有一家糧油店。”

石文恍然，說道：“那你就去糧油店打聽打聽，然后趕緊回來。”

“是！”索瑪白再次領命，轉身給索瑪黑遞了個眼神，向咖啡店外走去。

索瑪白走后，石文沒有繼續三柳鄉的話題，三人閑聊了一會兒。石文腦中思緒舒緩下來，突然想到剛才秋海棠提到了皇宮，不禁有些好奇。

“樂樂，”石文問道：“秋姐……她能進去皇宮？”

“海棠姐姐現在是皇家親衛騎士，擔任皇宮內的保衛工作。”言樂樂毫不隱瞞，說道：“她是個孤兒，是我爺爺在樹林里撿到的，就是在我出生的那年。當時是冬天，她躺在雪地里，就快要被凍死了。我爺爺把她抱回來救活了，知道她無家可歸，就把她留在了騎士團。大戰結束后，她跟著我和爺爺，回到老宅生活。直到我十歲之前，她都一直在家陪著我，算是我爺爺的半個徒弟吧。”

“半個徒弟？”牛運強好奇道：“什么意思？”

言樂樂說道：“我爺爺撿到海棠姐姐的時候，她已經十四歲了，到了可以修煉的年齡。爺爺覺得她的資質不錯，就想收她為徒，想要傳她拳技。但海棠姐姐拿出了一本劍譜，說是父母留給她的。爺爺翻看后，說那是一套很特別的劍技，不能讓它失傳。于是爺爺就沒有教海棠姐姐拳技，而是指點她修煉那本劍譜。海棠姐姐一直都沒有拜我爺爺為師，只能算是爺爺的半個徒弟吧。”

“大戰結束后，我爺爺不再收徒弟，但還是會指導海棠姐姐修煉，一直到我十歲。那時候，海棠姐姐已經二十多歲了。爺爺說，不應該讓海棠姐姐爛在家里陪他這個老頭子，就把海棠姐姐托付給了劉叔……哦，就是現在的王國騎士團團長劉不平。海棠姐姐去了騎士團后，經常給我寫信，給我講她遇到的人和事。”

“我知道你們一直都很好奇，為什么我對學院里的老師和同學都那么了解，其實那都是海棠姐姐告訴我的。她知道我要去西林郡的魔法學院上學后，就搜集了很多學院的相關信息，在信里寫給了我。”

“我到魔法學院上學，爺爺不放心，本想讓海棠姐姐來陪我。但這不是認識了你們么，還有黑姐白姐在身邊，就沒叫她回來。去年十月，海棠姐姐晉升為中階騎士，加入了皇家親衛隊。幾天前，她來信說要來雙塔城辦事，于是我就讓她幫忙調查三柳鄉的事情。皇家親衛隊擁有很大的監查權，要查這些事情十分容易。”

“石頭，”言樂樂目光變得凝重，說道：“皇家親衛隊的工作，主要是負責保衛皇族。海棠姐姐來了雙塔城，這就說明，很可能有皇室成員要來雙塔城。海棠姐姐成為皇家親衛騎士后，一直擔任皇帝的貼身護衛。所以，我猜……”

“皇帝要來？”牛運強脫口而出。

言樂樂點點頭，說道：“少英賽在我國舉辦的時候，皇帝都會出席觀戰，并為大賽的冠軍頒獎。這次的少英賽，雖然舉辦地點改到了雙塔城，但距離云都并不是很遠，皇帝很可能會來。”

石文“嗯”了一聲，并沒有感到意外。皇帝要來雙塔城，白綾已經對他說過了。

石文每天晚上都會用通信水晶和白綾聊一會兒，自然也聊過少英賽。白綾告訴石文，皇家學院正在組建參賽隊伍。少英賽突然提前舉辦，又剛好趕上冬假，學院無法像往屆一樣組織選拔比賽，只能是由老師們推薦和挑選，然后把參賽邀請信寄給學生。能代表國家出戰少英賽，是莫大的光榮。收到邀請信的學生，沒有人會拒絕。白綾雖然是一年新生，但她的魔法天賦在皇家學院中是佼佼者，邀請信早就送到了玄冰公府上。白綾對少英賽的興趣并不大，但她現在被禁足在家，心想如果參賽就能去雙塔城見到石文，自然是歡呼雀躍地接受了邀請。接受參賽邀請的學生，已經全都返回了皇家學院，正在磨合組隊。幾天前，皇帝親臨皇家學院，做了一次動員講話，并說要與學生們一起前往雙塔城，觀戰助威。

看到石文反應平淡，言樂樂壓低聲音，問道：“你對你這個表哥，就一點兒也不好奇？”

石文當然對自己的皇帝表哥有些好奇，也有些期待看看對方是什么樣子。但他現在更期待的，是很快就能見到白綾。他不好意思說出心中所想，正要敷衍過去，索瑪白回來了。

“主人，已經查清楚了。”索瑪白來到石文身前，說道：“雙塔城外的稻田，畝產約六百斤，收成最好的年份，能達到七百多斤。”

“六百斤？”聽了索瑪白的匯報，石文呆住了。

“你確定？”言樂樂問道：“不會有錯？”

“應該不會錯。”索瑪白說道：“這層商鋪有兩家糧油店，我都去問過了。兩家店都是從城外收購糧食，對于每年的收成，店里的伙計們很清楚，說法也完全一致。他們還說，云國種植的水稻，河東郡和河西郡的產量最高，能達到畝產一千斤。”

石文心想：自己并沒有聽錯，也沒有記錯——水稻的畝產最高就是一千斤。但現在的事實是，三柳鄉的水稻畝產居然有兩千斤！從地理位置上看，三柳鄉和雙塔城的氣候接近，水稻產量應該差不多，可雙塔城外的水稻畝產只有六百斤。這就意味著，三柳鄉的水稻產量，不是正常的兩倍，而是三倍！

農耕，的確可以通過改良土壤、品種和耕種技術來提高產量。但水稻是人類已經培育了上千年的農作物，能在短短十幾年間就把畝產提高到三倍，那幾乎是不可能的。要說耕種技術，雙塔城外的農民不可能比不上三柳鄉的村民。三柳鄉的村民，原本是烏合的難民，未必都會種田。那么，是因為三柳鄉的水稻品種非常好？也不對。畢竟都已經十幾年了，三柳鄉的稻米品質極佳，雙塔城外的農民肯定會拿來種植。就算畝產達不到兩千斤，也不可能只有六百斤。難道，真的是三柳鄉的土壤超級優良，優良到可以讓糧食產量提高到三倍？相同的品種、相同的氣候，就因為土壤好，畝產六百斤就能變成畝產兩千斤？這也太扯了，根本不可能……

就在石文苦思不解的時候，索瑪白說道：“主人，我還聽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石文問道：“什么事情？”

索瑪白說道：“糧油店的伙計說，三柳鄉的稻田，有六十萬畝。”

“六十萬畝？”石文奇道：“你們去調查的結果，不是二十二萬畝么？”

“是的，”索瑪白說道：“所以我才覺得奇怪，還特意問了糧油店的老板，他也說是六十萬畝。那老板說，各鄉各村的耕地面積都不是什么秘密，他們這些做糧食買賣的，只要去城里的農管所就能打聽到。主人，需要我去農管所調查一下么？”

石文沒有說話，轉頭去看言樂樂，言樂樂也在看著他。二人均想：如果三柳鄉有六十萬畝耕地，那能產出二十二萬噸糧食就合理了。可是，就算有那么多耕地，也沒有那么多勞力啊！

言樂樂說道：“三柳鄉的耕種勞力只有四千，就算每個人都能種一百畝，也才四十萬畝。難不成，老人和孩子也都下地干活兒？”

石文還是沒有說話，把視線移向索瑪白。

索瑪白說道：“我和姐姐雖然都沒種過地，但一畝地有多大還是知道的。我們在三柳鄉查了各村的賬目，又去田里進行了測量，統計的最終結果，確實就是二十二萬畝。就算我們測量的不夠準確，但怎么也不可能差了這么多。”

“我相信你們的測量結果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三柳鄉。”石文緩緩說道：“把三柳鄉的老人和孩子都算上，也絕對種不了六十萬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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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樂？”一個清脆的女聲突然傳來，充滿著驚訝。

石文抬起頭，看到一個纖瘦的漂亮女孩站在咖啡店的門口，身旁還有一個瘦高的男人。男人手中拿著兩個盛滿棕色液體的玻璃瓶，應該是剛剛在店里買的咖啡。

“盧娜！”言樂樂站了起來，向那個女孩揮手。

盧娜？石文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見過。

“盧娜·雷伊，”看到石文沒有反應，言樂樂低頭說道：“咱們學院的同學，三班的。你忘記了？期末考試的第三名。”

啊！石文想起來了。期末考試的成績單上，排在第三名的就是“盧娜”。石文本來是要向言樂樂打聽這個人是誰的，但是因為袁子川鬧事，后來就忘記問了。

“她長得……”牛運強的座位背對著門口，他扭頭看了一眼，轉回頭來低聲說道：“你看她的耳朵。”

聽了牛運強的話，石文這才注意到，那女孩的耳朵比普通人要長很多，而且上緣是尖的。女孩身邊的男人戴著帽子，耳朵被遮住了，不知道是否和女孩一樣。石文還發現，這兩個人的眼睛都隱隱泛著藍色光澤。

“她是精靈族，”言樂樂低聲說道：“精靈王國雷伊斯特，在云國東邊。”

石文低聲問道：“精靈族？那是什么？”

言樂樂剛要回答，盧娜已經向他們走了過來。

“嗨！”盧娜似乎很開心，她抓住言樂樂的手，晃了幾下，說道：“沒有想到在這里遇見你！”

“是啊！”言樂樂咯咯輕笑，說道：“你不是說冬假要去云都么？怎么來這里了？”

盧娜說道：“我在云都，遇到我的叔叔。我的叔叔來雙塔城做事情，我陪他來這里。剛才我們在競技塔看比賽，現在去交易塔，參加拍賣會，競爭買一個物品。你來這里做什么？”

“我們是來參加競技比賽的。”言樂樂說道：“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石文，你應該認識，你可以叫他‘石頭’。這是牛運強，你就叫他‘傻牛’吧。”

盧娜向石文和牛運強笑著揮揮手，說道：“石頭，傻牛，你們好！”

“你好。”石文趕緊站了起來，露出禮貌的微笑。

“我不叫‘傻牛’，我叫‘二牛’！”牛運強也站了起來，但他身材過于厚實，桌椅的間距太窄，容不下他直立。無奈，他只能又坐回到椅子上。

看到牛運強滑稽的樣子，盧娜笑道：“我認識你們，在學院里，你們的名望很大。”她盯著牛運強手臂上隆起的肌肉，問道：“你是北賢言無極的……很高的徒弟，你參加比賽嗎？”

牛運強聽得有些迷糊，愣在了那里，言樂樂趕緊說道：“是，就是他要參加競技比賽，我和石頭都是陪他來的。他一會兒就有比賽，你要不要來看看？”

盧娜搖搖頭，說道：“我現在去參加拍賣會，現在不可以，將來可以。”

言樂樂問道：“冬假快過去一半了，拍賣會結束后，你還回云都么？”

聽到言樂樂這樣問，盧娜有些興奮，說道：“我不回云都，留在這里。這里舉辦三大帝國少年英杰邀請賽，我留在這里看比賽。你們也看比賽吧？”

“我們……”言樂樂笑道：“我們要參加比賽！”

“參加比賽？”盧娜臉上的興奮變成了驚訝，問道：“你們參加三大帝國少年英杰邀請賽？”

“是啊！”言樂樂說道：“可惜你不是云國人，否則咱們可以組建一個西林魔法學院代表隊。”

“我不可以，我水平不行。”盧娜搖搖頭，笑道：“你們正好五個人啊！李梓銘和李梓清……”

“盧娜！”站在門口的男人喊了一聲，打斷了盧娜的話。

“我現在必須離開。”聽到男人的喊聲，盧娜說道：“拍賣會很快開始，從這里去那里需要很多時間。”

言樂樂說道：“我們就住在這里的六十五層東區，你有事可以來找我們。”

“好！”盧娜應了一聲，匆匆轉身走回門口。她從瘦高男人手中接過一瓶咖啡，二人離開了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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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話怎么這么怪？”盧娜的身影剛從咖啡店門口消失，牛運強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口音也很怪。”

言樂樂說道：“她是精靈族啊，不是咱們云國人。她來到學院后才開始學習云國語，還不到半年的時間，能說成這樣已經很厲害了。”

石文問道：“你們很熟？”

言樂樂說道：“我們是在學院的圖書館里認識的。梓銘梓清沒來第三訓練場的時候，我自己一個人修煉太沒意思了，就會去圖書館看書。去圖書館看書的人很少，每天都去圖書館的，就只有我和盧娜，我們就認識了。盧娜人很好，她還送了我幾本書呢。”

說著，言樂樂從包中拿出幾本書，放到了桌上。

石文和牛運強各自拿起來一本，翻開看了看。書里面的文字，他們完全不認識。

石文問道：“這是精靈族的文字？”

“嗯，這是‘精靈語’。”言樂樂說道：“咱們學院的外國語課程，只有力國語和興國語，沒有精靈語。稀有種族的語言，只有在云都總院才能學到。”

石文問道：“稀有種族是什么？”

“就是除了人類之外的，有著近似人類外表和智力的種族。”言樂樂說道：“這些種族的人口數量很少，所以被稱為稀有種族，或稀有人種。比如精靈族、矮人族，還有獸人族、魚人族等等。”

“這些種族都有固定的居住地，建有自己的國家，都是千年古國。稀有種族很少和人類來往，只有精靈族和矮人族的國家與三大帝國有著良好的外交關系。精靈族擁有高深的魔法知識，矮人族擁有發達的建造技術。雙塔城的兩座高塔，就是我國和矮人王國正式建立外交關系時，矮人國王派出幾百名工匠來這里建造的，做為贈給我國的禮物。”

“雖然有外交關系，但精靈和矮人都很少會離開自己的國家。這個盧娜，也不知道是為什么，竟然會來到咱們學院。按常理講，像她這樣的外國學生，而且還是精靈族，就算來我云國皇家學院上學，也應該去云都總院。”

石文好奇地問道：“那云都總院里也有矮人學生了？”

“沒有，矮人是不會來學院的。”言樂樂說道：“矮人的體質很特別，他們不能修煉魔法，也不能修煉斗氣。但他們天生神力，據說嬰兒就能舉起上百斤的石頭。”

“嬰兒？”牛運強一臉不信，問道：“你是在哪聽說的？”

言樂樂從包中拿出一本書，放到桌上，問道：“你要看么？”

石文向桌上看去，那本書足有十厘米厚，封面上寫著“東部列國史”。

“我錯了，我啥也沒說。”牛運強把頭扭向窗外。

“哼！”言樂樂鄙視地撇了撇嘴，把桌上的幾本書都收了起來。收到最后一本的時候，看到書上畫的貓頭鷹，不禁又笑了出來。

“哎，你們快看！”牛運強突然嚷道：“那邊在變戲法。”

石文和言樂樂聽了，一起向窗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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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街邊，有一個老頭兒，身前擺了一張長桌。桌面鋪著白布，上面擺著五個倒扣的杯子，桌邊蹲著幾個孩子。咖啡店的地基很高，店內地板比街邊地面高出了一大截。三人從窗戶看出去，視線剛好從孩子們的頭頂掠過，把桌上的杯子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一種賣貨的手段，石文在西沙鎮上見到過。商人會將糖塊放到一個杯子下面，然后快速更換杯子的位置，讓孩子們猜。如果猜錯了，就要付買糖錢。如果猜對了，糖塊白送。因為有幾率不用付錢就可以得到糖塊，這種方式很受孩子們的歡迎。其實，那只是騙小孩子的把戲。商人更換杯子位置時，最開始的速度不會太快，只要集中注意力是可以看清楚的。但更換了十幾次后，就會有幾次的速度非常快，根本看不清。然后，又會恢復成較慢的速度，給人一個錯覺，讓人感覺自己仍然盯住了最初的杯子。但實際上，就因為那幾次速度很快的位置更換，孩子們早就混淆不清了。

長桌上并排擺放著五個倒扣的杯子，老頭兒取出一個糖塊，讓孩子們看清楚，然后放到了最右側的杯子下面。和孩子們交代了幾句后，他就開始調換杯子的位置。果然，在調換了十幾次后，老頭兒的動作突然變快了幾次。石文一直緊盯著那個有糖塊的杯子，但轉眼間就分不清了。

老頭兒停下動作后，桌邊的幾個孩子紛紛掏出銅幣，放到自己認定的杯子前面。桌面上一共五個杯子，但只有右側的三個杯子前面放有銅幣。這是因為，最左邊的杯子，老頭兒根本就沒碰過。而左邊第二個杯子，雖然動了幾次，但在老頭兒動作最快的時候沒有動過，石文可以確定，那個杯子里是空的。很顯然，孩子們也都看清了。

“來，咱們也猜猜。”言樂樂饒有興趣地說道：“猜錯的，今天晚上請客吃大餐。嗯……我猜是右邊數的第二個。”

石文想了想，說道：“那我猜是最右邊的那個。”

“我猜是……”牛運強猶豫不決。

此時，老頭兒已經掀開了最右邊的杯子，里面是空的，石文猜錯了。老頭兒把杯子前面的兩枚銅幣收了起來，然后拿出兩個糖塊，遞給了在杯子前放銅幣的兩個孩子。

言樂樂催促道：“你快點兒選啊！”

“讓我想想嘛……”牛運強還是拿不定主意。

老頭兒又掀開了右邊第二個杯子，是言樂樂猜的那個，里面還是空的。

“真沒勁！”言樂樂抱怨道：“你也太磨嘰了！”

還剩下三個杯子沒有掀開，最左邊的杯子沒動過，左邊第二個杯子里肯定沒有，那就只能是在中間的杯子里了。牛運強修煉了斗氣，目力比石文和言樂樂還要好，現在就剩下最后一個可能，他不可能猜錯了。

“咦？”言樂樂突然驚訝地叫了出來。

石文也睜大了眼睛，目光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原來，老頭兒把中間的杯子也掀開了，里面居然是空的！這就是說，糖塊是在左邊第二個杯子里。

石文心想：這老頭兒的手法真厲害啊，這個杯子他只碰過幾次，而且動作并不快，他是怎么換過來的？

這時，牛運強說道：“我猜是最左邊的那個！”

“你傻么？”言樂樂說道：“肯定是在第二個杯子里啊！”

牛運強搖頭道：“不可能，我剛才看得很清楚，那個杯子他就碰了三次，調換的都是空杯子，里面沒有東西。”

石文笑道：“可是，最左邊的那個杯子，他根本就沒碰過啊！”

“啊？”牛運強反應過來了，但卻不想服輸，犟道：“那桌上擺了五個杯子，就是五個杯子都有可能。他、他的動作太快，你們沒有看清。”他嘟囔了幾句，但明顯底氣不足。

就在這時，老頭兒讓孩子們自己動手，掀開了最后兩個杯子。

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第二個杯子里是空的，而最左邊的杯子下面，赫然擺放著一個糖塊。

“哎？”牛運強驚訝地嚷道：“我猜對了！”

“這怎么可能？”言樂樂坐直了身子，百思不得其解。

“哈哈，今天晚上請我吃啥？”牛運強沒有糾結，樂呵呵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這不可能啊！”言樂樂皺著眉，問道：“石頭，你看到他碰那個杯子了么？”

石文沒有說話。

不可能么？

不，是有可能的。

老頭兒的確碰到過那個杯子一次，就是在最開始擺放杯子的時候。

如果在最開始擺放杯子的時候，就在那個杯子下面放了另一塊糖，然后在調換杯子時，把展示給孩子們看的那塊糖偷偷收起來，那一切就都能得到解釋了。

假裝把糖塊放到杯子下面，但實際上卻偷偷藏進手里，這很容易做到。只要動作稍微熟練些，就很難被人察覺。

這只是一個簡單的戲法，卻成功地騙過了孩子們，甚至石文他們也認為那個杯子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么？

真的不可能么？

石文抬起頭，迎著言樂樂和牛運強的目光，說了一句讓兩人莫名其妙的話。

“咱們去三柳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