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白一。
由于父母工作的原因,他轉學來到這個名為“花鎮”的地方,雖說是他的老家,但卻從未在這里居住過。一切對于他來說,都是那么的陌生。
新的學校又是新的一批人,白一自認為他不是一個擅長社交的人,剛轉來的那一天,他一個人幫著桌椅上來,周圍都是打量著他的同學。陌生的面孔,以及那些時起彼伏的竊竊私語,都令他感到充滿距離感,整個班他唯一認識的,也就他那個比他小兩個月的表妹吳雨了,但,也不熟。
他一個人靜靜的坐在窗旁,看著一望無際的藍天,對于轉學后的日子,他只感到迷惘。上課鈴響起,他下意識地扭頭,就瞥到了教室窗外,一雙緊盯著他的眼睛,那是一雙清澈的星眸,那雙眼睛的主人似乎被他的回頭嚇了一跳,退了一步馬上就跑了。
跑得令他猝不及防。
留給他的腦海一雙清澈的星眸,以及晃動著馬尾的背影。
第一節課是班主任的課,班主任簡單地向同學們介紹了他后,便上課了。看著那一雙雙帶著打量和探究的目光,白一心中的孤獨感更甚。下課后,班主任叫他去教務室拿課本,沒想到他一出教室門,便看到了剛才那雙清澈的星眸。
說實話,他并不排斥這道視線。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少女竟特別熱情地說帶他去教務室,她的熱情又帶著慌張和小心翼翼,她微低著頭,連正視他都不敢,卻依然主動和他搭話,讓他莫名地想要再了解一下她。
沒等他再問出個什么,少女就自己在前面小跑著帶路了,看著她略微僵硬的跑姿,白衣忍不住輕笑,原本迷惘郁悶的心此刻竟有了幾分愉悅。
少女帶著他來到教務室,他想叫住她,想和她再說幾句話,至少,想知道她的名字。沒想到,不等他開口,她直接跑了,像極了一只慌張的小倉鼠。
搬著書回到教室后,白一才發現,自己回來的路上都在想那個少女。
真想認識她。
很幸運的是,第二天他就再次遇見了她,挺慶幸當時自己拿著書的,白一以問辦公室為由,成功地和那個少女搭訕,最令他開心的,還是他知道了她的名字。
“星子”,真是一個好聽的名字。
他的心情因星子的出現變得明朗,回到教室后,心情愉悅的他竟主動和周圍的男同學聊起天來,這令他自己都有些吃驚。
第四節課下課,他便發現星子站在他教室窗外,視線貌似是在他這邊,他心里暗自驚喜,卻又擔心與他無光。最后他鼓起勇氣出了教室,沒想到星子竟真的是來找他的,她問他借了數學書。這種被需要的感覺,讓白一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更進一步。
放學的時候,其實他心里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去找星子呢?說是讓她還書,這理由會牽強嗎?結果還是鼓起勇氣去了,去到她教室門口,他不敢喊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看見她和周圍的女生聊天,歡笑開朗的側顏,一瞬間撥動他的心弦。
很高興星子一看見他就跑過來了,而他們也順理成章的一起候走回家的路。白一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的路,喉結微動,想說話卻不知說什么,只得偶爾用余光偷看旁邊的星子。星子竟和他說話了,還都是問與他有關的問題,他真的很開心。
希望有一天他也可以問她許多關于她的問題,白一這樣想。
他們相互加了微信,這還是他轉學到花鎮后加到的第一個人,白一點進星子的朋友圈,發現原來她很喜歡花。
總算是稍微了解她了。
花啊……
此后,在他的刻意為之下,他和星子的關系一步步加深。白一會在放學后故意放慢動作,在聽到隔壁班下課的動靜后,再慢慢走出去,因為這樣總是比較容易碰見星子,再一起走逛放學回家的路。他還會三不五時地問星子,關于花鎮的事,其實他完全可以問他的家人和朋友,只是想多和她聊會兒天罷了。知道星子喜歡問他借筆記,所以每次上課時,白一都會做些方便她看懂的小記號。
漸漸地,他們相互了解,星子是一個挺開朗的女孩子。在她的影響下,白一眼漸漸卸下自己的心墻,主動和班上的同學說話,用友善的眼光去看待這個陌生的環境,與和自己同班的表妹漸漸熟了起來,在班里也交了兩三個朋友。
有的人,出現在你的生命中,帶給你光,讓你忍不住去追逐。
白一發現,自己是喜歡上星子了。
或許從一開始,她便像那道光,讓他不斷去追逐,每當他越靠近,越了解,她的光芒便更耀眼,更迷人,催發他心中名為“愛戀”的種子。
5月25日,是花鎮的賞花節。早上6點,他便起了床,點開微信聊天界面,看著那光是讓他看就已心動不已的頭像和備注。他翻來覆去心里很是糾結,要不要約星子出來逛賞花節呢?她之前也有小提過,他邀請她的話應該不會顯奇怪吧?足足刪了又編輯再刪兩個小時,白一才把信息發出去。
星子很遲都沒回信息,這令他擔憂緊張,每隔十分鐘,他便看一下手機,期盼看到她的回復,被拒絕也沒關系。終于,她在10點多的時候回復了,沒想到竟然還同意了。看到那個“好”字,他心跳加速的不得了。
白一在學校門口等星子,他早早地到那兒等她。她終于來了,和平常打扮得不一樣,竟罕見地看到她穿裙子,頭發也披下來,很不一樣的她,在這不一樣的節日煥發生機。他臉一熱,匆匆撇開視線,“走吧。”再不走,他擔心他會露出破綻。
這是從未有過的體驗,一起去逛步行街,玩游戲,吃東西,拍照……星子還把游戲贏來的鑰匙扣送給了他,一切的一切,都美好的不像樣,他的心也鮮活起來。到了中心廣場,他們又一起去看花,很高興,他和星子有合照,看著周圍熱鬧的景象,他的心情卻只隨著身旁的人波動。
其實他以前在A市的時候,那里的活動和節日又何嘗不為精彩?比賞花節更盛大的活動更是數不勝數,只不過是同游的人不同罷了,白一覺得,這是他過的最快樂的一個節日。
后來在他們看花的時候,星子突然拉著他跑起來,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他的注意力全聚焦在她抓著他胳膊的手上,她的觸感,她的溫度都令他心跳加速,腦袋都只剩一片空白。后來得知她是因為見到自己爸媽才跑得,竟還是擔心被她的爸媽嘲笑打扮。
這怎么會呢?明明好看極了。
之后他們又去觀其他幾條步行街,下午四點的時候,他們就要各自回家,雖然還意猶未盡,但也不可能不讓人回去休息吃飯。
萬萬令他沒想到的是,新子竟邀請他今晚再來看文藝匯演。
那一刻,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中迸發的驚喜。
“好!不見不散!”
晚上,他們一起去看文藝匯演,星子就坐在他旁邊,他稍一低頭,就可以聞見她花清香的洗發水味,輕輕的,就擾亂了他的思緒,忘了臺上的表演。匯演結束后,煙花在中心廣場的上空盛放,五彩斑斕的煙花齊放,他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六月,白一的班級調了位置,令他意外的是,他的表妹吳雨竟調到了他前面。隨著這些日子的交流,他們已經彼此熟悉,不再是從前冷淡的親戚關系。下課的時候,吳雨笑嘻嘻地轉頭看向他:“哥,你是不是喜歡隔壁班一個女生啊,我有看過你們一起回家哦,她也經常來找你。”
沒想到心思一下子就被戳破,白一臉一紅,輕輕地點點頭。
“在一起了?交往多久了?”“你別亂說,還沒有在一起,她不知道。”吳雨來了興致,“暗戀?那你打算怎么追她?要不要我給你出招啊。”雖然他有點受不住吳雨一臉八卦加興奮的神情,但想到還是女生更懂女生,他鬼使神差地問:“你說說?”
“送禮物咯,投其所好。”“她喜歡花。”“誒?花?那我可在行!我自己就種了好幾盆!我跟你說,送花就送自己種的一養的,誠意高……”
吳雨給他安利了各種各樣的花,以及各種養花的知識。“我還是選玫瑰吧。”
他打算在暑假前送給星子,或許玫瑰它所表達的濃烈的愛,于他的安靜而言不合適,但如果是為了值得的人,他愿意竭盡勇氣。
由于玫瑰花的種植期已經過了,現在市面上大多是已經開了的玫瑰,吳雨讓他去買朵還沒完全長好,栽進土里等它開花,也算是種心意。他也很感謝吳雨,她給他的筆記本里整理好了移裁、澆養的方法,以及買花的花店地址等等。
沒想到當天星子竟來他教室找他一起回家了,他心里很開心,更堅定了要送玫瑰的事。路上星子問他和吳雨在聊什么,他有些緊張,怕暴露,隨便說了個借口。
周末的時候,他就去把花買了回來。他每天照著吳雨給他留的筆記去照看花,這還是他第一次養花。吳雨每天都打趣他,他真怕她哪天說話大聲點剛好被星子聽到了。
有些失落的是最近沒怎么看見星子,以前每天都可以見到,最近頂多匆匆路過他教室,也沒有和他打招呼,有時候甚至一整天都沒見到她。他走去她教室窗前看她,星子一瞥到他就轉頭了。
今天放學回去后,星子突然約他去西華街路口,說是有東西給他。白一很高興,高興的是星子終于理他了,而他也可以再見到星子了。
星子今天的心情看起來不是很好,她的視線定格在他身上,深沉不已,令他不由得認真起來,如果她是遇到不開心的事,他一定愿意替她排憂解難。
不曾想,星子竟突然問他把她當成什么,他的心在那一刻狂跳,他咽了咽喉,將心里的那個答案吞回去,說是“朋友”。
白一恨自己,恨自己不勇敢,但是他決定,等到玫瑰開的時候,就卸下自己所有懦弱和自卑。
然而,星子聽后,用力地抓她手里的袋子,里面裝的東西一定也壞了,星子看起來很難過,他想拭去她眼里的淚,卻又見她抓了一旁的雛菊問它的花語。白一徹底愣住了,吳雨以前跟他提過,小雛菊的花語是:
藏在心底的愛
白一的世界頃刻間轟然塌陷,他的驕傲、孤僻、冷漠、懦弱都在此刻分崩瓦解。
當喜歡的女孩送給他含蓄的雛菊,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去付諸勇氣和承諾呢?
夜風中,白一拼盡全力奔跑回家,只為拿那盆未開完的花,再跟星子說出那句藏在心底很久的話——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