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氣氛。

男子眉毛挑了挑，從面前的這幾個人身上的氣息來看，每個人至少都有二階實力，如果再加上那若有若無的血腥味的話，幾個人合力坑殺一名剛剛踏入四階的斗者都有可能。

只是奇怪的是，這種好手為什么會接受這種類似地下組織的命令來作為門衛的。

不錯，在男子眼中看來，這幾名二階的小個子就是這個組織的門衛，那么......男子轉過頭看了看落后自己一個身位的老者，這位恐怕就是類似于介紹人或者接引人的身份了吧。

“年輕人，不要懷疑，我們對你是沒有惡意的，因為，我們是同類啊。”

同類？

男子右手稍稍握緊，隨后又即松開，心下暗忖：不會有人會將我這只手往深淵方面想的，最多就是懷疑那是感染了奇怪煉金藥劑的傷勢而已。

感覺自己身上并沒有什么被人覬覦的東西，男子也不再猶疑，向老者點了點頭，道：“那么就請老先生帶路了。”

老者回以一個笑容，只是那副滿是猙獰疤痕實在是讓人無法恭維，盡管老者已經盡量想要露出一種名為慈祥的意思，最后卻很遺憾地變成了面對仇敵的獰笑。

“噗。”

不等男子反應，旁邊那幾個小個子已經忍不住笑出聲：“哈哈，奈瑟·里安你還是這么逗趣，不要嚇到新人了。”

“很遺憾，這可是我最好的笑容來著。”

奈瑟·里安無奈的搓了搓椅角，招呼男子跟上：“別看他們長得奇怪，其實是很友好的人，尤其是你這種新人。”

說到這里，奈瑟·里安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回頭看了一眼。

“嗯。”

男子隨口應了一聲，跟隨著奈瑟·里安的輪椅，慢慢走進了這個深藏底下的組織。

走過熙熙攘攘的地下街道，男子一邊走著一邊注意著路上的行人，說是街道，倒不如說是一個地下集市還差不多，每走幾步就會有一個攤位，只不過和地面上的集市不同的是，這里地攤上面擺放的東西，每一件都至少可以買下好幾個普通集市上面的破爛。

“敏捷手鐲，激昂之力藥劑，貓之優雅卷軸，空心木法師手杖，智慧結晶，呵，沒想到這種地面拍賣行里面的搶手貨，會在這里像是破爛一樣擺在地上任人挑選。”

仿佛明白男子的詫異，奈瑟一邊示意身后侍者推動輪椅一邊解釋道：“這里是我們黑暗兄弟會的分會所在，而這條街道，也被我們稱之為暗影街，這里你看到的每件東西拿到外面確實是十分搶手，但是他們都有同一個原因無法光明正大拿到拍賣會拍賣，不過拿到我們暗影街就不一樣了，只要交足了鋪租，就算是龍心都可以光明正大的擺出來，至少在這里是沒有人敢于對處于我們保護之下的商人們出手的。”

“為什么對我說這么多。”

男子終于開口，這個問題從走進這里就開始有了，這時候正好趁機問出來。

問出這個問題也無可厚非，畢竟只是打一架就引出打架對象身后的黑暗組織，尤其是在這個老者和其他門衛的實力遠遠超出自己表面實力的情況下，組織的接引人還對自己青睞有加，不僅不計較自己打傷了手下，還將自己帶進了這個隱蔽的地方，這怎么看就是三流騎士小說里面的狗血劇情，換做任何一個腦子正常的人來看，都是絕對有一大肚子的問題的，男子憋到現在才問出來已經是十分有耐心了。

“我就知道你會問出這個問題。”

奈瑟拉動輪椅上的手杠，將輪椅停了下來，“我記得剛剛說過，我們是同類人。”

男子順著奈瑟的眼光看去，距離這里兩米處的一個小攤位上面，攤主正仔細的擦拭著手中的水晶——等等，那好像不是水晶的樣子。

“那是左手因為煉金實驗變異成水晶的被遺棄者，那個人是我兩年前接待的，對于他的事情我記得很清楚，那只左手是因為他的魔法導師實驗失敗造成的，諷刺的是，導師的禁忌實驗失敗，后果卻生生由作為助手的學生承受，導師不僅借由學生的名義發布懺悔書，更是宣布學生由于禁忌實驗變成了遺棄者，在傭兵公會和魔導師協會發布追殺令，后來這小伙子就被我接進來庇護了。”

奈瑟嘆了口氣：“無論是病變，還是受傷，修煉失敗，藥物感染，因而產生變異的人，在上層的貴族眼中，都是應該被遺棄的，尤其是，這種變異基本都是人為的，但是苦果卻是由無辜者承受，而那些始作俑者卻仍然逍遙無忌。”

“那么，這里是......”

“不錯，這里就是我們這些被遺棄者互相抱團，借以取暖的地方，在這里，我們有另一個名字——眷顧者。”

“被厄運眷顧的人。”

奈瑟撫摸著自己的雙腿，眼中閃過難以言喻的哀傷，每次接待新人，都難以避免的提及自己的這雙已經廢棄的雙腿，分會長已經多次建議自己截肢，因為這種因為斗氣修煉失敗而廢棄的肢體除了完全廢掉之外，還會源源不斷的從自己那已經虛弱不堪的肉體之中掠奪養分，自己這么快衰老的原因，有大部分都源于這雙腿。

“你怎么也想不到我今年才三十四歲。”

奈瑟看向男子繃帶下不斷鼓動的右手，眼中帶著一絲羨慕：“相對來說，你的右手，雖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是卻是良性的變異吧。”

良性？男子心中輕笑一聲，也許是吧，不過這種所謂的良性變異，我卻寧可不要。

誰也看不見，男子繃帶下面那只右手已經瘦弱到只剩下纖細的骨架，暗紅色的皮膚帶著一種鱗甲的色澤貼在上面，而在手腕，一個直徑足有成人手掌大小的拘束器正緊緊束縛著那些虬髯糾結的血色肉芽，每次肉芽伸出，拘束器都會散發出一陣魔法波動，將伸出來的肉芽中的血液吸收，而半年前嶄新的拘束器，現在也已經銹蝕碎裂，縫隙之中隱隱透著暗紅色的光澤。

也不知道還能夠堅持多少時間，男子暗道。

“對了，年輕人，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路易。”

路易接過侍者手中的輪椅，推著老者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