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寫有貪污罪臣的名單就是這神算子給的,而且那些罪臣貪污的銀兩與他所寫的數額完全一樣。
“這神算子真有那么神奇?”
“不止是貪污一事,還有許多事都被他所言中,我好幾次化險為夷都屬他的功勞。”
“那既然他這么厲害,你干嘛不讓他待在你身邊?不說封侯加爵吧,給個一官半職也不錯啊。”
“你當他不想啊?只不過那神算子不愿意罷了,若不是如此,我早把他拐到段國當國師了。”段華離見兩人不搭理他,又自己湊了上來:“不過說來也奇怪,他不圖名不圖利,也從不給別人算卦反而特意跑來幫我們算,我怎么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想不出來你就沒問過嗎?”
“自然是問過了。”
“那他怎么說?”
段華離不答,而是雙手合十在胸前,對著權思思有模有樣的行了一禮:“阿彌陀佛,我只是與施主有緣,指點一番并無他求。”
權思思嘴角抽搐:“原來那神算子還是個和尚啊,不對,若是和尚怎么會自稱我?不應該是平僧嗎?”
“是啊,我也納悶,不過他跟和尚也就差一個光禿禿的腦門了,而且他家中貧窮,房屋破舊,但他房中卻供奉著一座大佛,還是純金的那種,他天天就是吃齋念佛,不問世事。”
“真怪異。”權思思評價著,抬眼便見不遠處的山間上座落著一座破舊的房屋,屋外則站著一身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面上看著也不過是三十來歲的年紀,本應該是壯年時期,可他卻是生了一頭白發,背脊佝僂,讓人不禁覺得他已有五六十了。
“咱們到了。”段華離伸手指了指屋前的男子:“吶,那個就是我說的神算子了,只不過好奇怪。”
“奇怪什么?”權思思疑惑,卻沒得到回應,反而是一路上一直默不作聲的嘟嘟開了口。
“不對勁。”
“哪里不對勁?”權思思盯著它,表情也嚴肅起來。
“我嗅到了同類的氣息。”
“同類?你是說這有靈獸?”權思思驚訝。
同時,段華離也開了口:“不對啊,上次見他也不過是幾個月前,怎的一下頭發就全白了?而且還是這般蒼老的模樣?”
“去問問不就知道了。”楚玥殤蹙緊眉,大步走了過去。
三人快步走向中年男子,直到雙方距離只剩十來米,權思思停住腳步愣住了,不為別的,就因那男子肩膀上坐著一只與嘟嘟一模一樣的靈獸,只不過她是粉色的。
男子見著她也是一愣,而后快步地走了過來,期間腳上是似使不上力般踉蹌了兩步,但很快又穩住了身形,抖動著雙腳走向她。
“你也是重生的?”
“你也是穿越的?”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隨即兩人皆是一愣。
“穿越?”
“重生?”
見兩人說著令人聽不懂的話,楚玥殤蹙眉不語,段華離就沒這么好的耐心了:“你們認識?”
“不認識。”權思思搖搖頭,最先反應過來。
男子回過神,雙手合十打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我與這位姑娘并不認識,只不過見姑娘異常親切罷了,我名喚陳越,敢問姑娘芳名?”
權思思汗顏,還異常親切,要不是知道緣由,她還以為這人找她搭訕呢。
“我名叫權思思。”
“權思思……”陳越低喃著,腦中絲毫沒有這名字的印象,又見她對他同樣不熟悉的樣子,本就憔悴的面容更顯沮喪。
楚玥殤見兩人不再言語也無舉動,便上前一拱手:“前輩,晚輩今日前來是有事想請前輩解答,還請前輩告知一二。”
“有什么事進去再說吧。”陳越收起思緒點了點頭,轉身先一步入了屋子,楚玥殤隨后跟了進去。
權思思走在最后,拽了拽段華離的衣袖:“楚玥殤他這是怎么了?在這神算子面前這么恭敬。”
“長輩面前不恭敬,難不成還造反啊?何況他可是幫了楚玥殤多次。”
“也是。”
進了屋,權思思見屋中擺設甚是簡陋,但卻十分干凈,四人圍著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陳越抬手泡了茶遞給三人:“我這沒什么好茶,還望三位海涵。”
“無礙。”楚玥殤伸手接過茶水抿了一口:“前輩,說來慚愧,我今日來還是想詢問您覺得朝堂之上如今可還有何禍患?”
陳越放下茶盞苦笑地搖了搖頭:“我不知。”
“前輩這是何意?”
“如今朝堂之上,時局變化莫測,我已算不出什么了。”
“這……那前輩可能推算出此事是好是壞?”
陳越雙眸毫無波瀾的再次搖了搖頭:“這我也不能知曉,但是好是壞,都取決于施行人的心好與壞。”
楚玥殤不再詢問,認真的點了點頭:“多謝前輩指教。”
“嗯,時候已經不早,今晚你們便在此處歇息吧,房屋簡陋,還請三位莫嫌棄。”
“自然不會,這里睡得清靜舒心,喜歡還來不及呢。”段華離咧嘴一笑。
陳越點頭,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這也是我最后一次接待你們了,我們的緣分已盡,往后行事還請多為民考慮。”話落,陳越便自行出了屋子。
“這……他是什么意思?這是不待見我們了?”段華離錯愕不已,怎么也想不到陳越會突然就這么不待見他們了。
楚玥殤搖了搖頭:“前輩這是油盡燈枯之相。”
“油盡燈枯?什么意思?他……”段華離話未說完,想起白日里見著陳越的模樣閉了嘴。
權思思望著兩人,隨后看向嘟嘟,見它朝著自己點了點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本以為遇到老鄉了,沒想到是個重生的,而且還是個將亡的,看來今晚她就得去會會他了。
夜半時分,權思思躡手躡腳的來到陳越房門前,見屋內燭火依舊未熄,剛想伸手去敲門,便聽門里傳來陳越的聲音。
“權姑娘,進來吧。”
權思思敲門的手頓在半空,但很快反應過來,輕輕推開了房門。
燭光下,陳越靜靜地坐在桌前,抬眼對上權思思,眸中靜如止水,絲毫沒有波動:“權姑娘怎么晚還沒睡,想必是有事要問我吧。”
“你既然知道我會來,應該也知道我為何而來吧。”
“阿彌……”
“別打什么佛號了,你既不信佛,何必還裝模作樣?”
陳越放下手苦笑:“你怎知我不信佛?”
“信佛之人不會這么刻意,反之我倒覺得你對佛有所不滿。”
陳越聽之也不反駁,合十的雙手緩緩放下:“你說的不錯,我不信佛,但我依戀佛門的這種清心祥和,同樣也如你所說的,對佛我也有所不滿。”
“你心不靜,祥和不了,說說吧,為何?”權思思緩步坐在了他的對面,自顧自倒了杯茶一飲而盡。
“你想我說什么?”
“自然是你想對我說的,你應該知道,你的時間不多了。”
“是啊,我早已是燈枯油盡了。”
“你為何會短短幾個月便衰老如此?段華離說你幾個月前并非這般,可是出了什么變故?”
陳越不語,而他身邊的靈獸卻低頭再也忍不住催起淚來:“嗚嗚,都是我的錯,求求你們救救我的主人!”
“主人?你居然認他為主了?”嘟嘟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但很快又搖了搖頭:“不對,你若是認了他為主,他怎么可能是這副模樣?”
“沒錯,只是認主儀式只成功了一半,都怪我學藝不精,只能維持主人幾年的壽命,都是我害了主人,嗚嗚!”
“咳咳,兜兜這不是你的錯,若不是你,我早已經是個死人,如今能茍且得來這幾年壽命,我知足了。”
陳越伸手想摸摸兜兜的腦袋安撫它,可手還沒伸至一半,便猛地收回捂著嘴咳嗽起來。
不一會,等他把手放開,只見手指尖都是猩紅的鮮血。
“主人你沒事吧?不要嚇我啊!”
“我無礙,別擔心。”陳越深吸了一口氣擺了擺手。
權思思見他好了一些,轉頭與嘟嘟相互對視了一眼。
嘟嘟會意,轉頭詢問起兜兜:“我看你的靈力低下,應該是引路靈吧。”
“是。”兜兜點頭,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
“你既為引路靈,不在人界牽引亡靈回歸地府,為何會出現在此?你說你靈力低下,卻是如何開啟遺傳已久的時空倒轉?”
兜兜見他一下便知曉她所使的是時空倒轉,顯然不簡單,想了想道:“我們從地府而來,原本也只是為牽引迷途的亡靈回歸地府,可不知怎么回事,身邊的同伴分開去牽引亡靈后都一個個突然消失不見,原本我們小隊有著二三十只引路靈,可最后卻只剩下我一只。”
“感應不到其它引路靈嗎?”
“感應不到,隨后我又去尋找,結果遇到了危險,若當時不是主人護住了我,我可能就死了,然后我很害怕,便不知不覺開啟了時空倒轉。”
“不應該啊……”嘟嘟低頭思忖著,最后理不出頭緒便換了個話題:“你可知認主的代價?”
“我知道,不過就是認了主,主人死我亦死罷了。”
“你既然知道還敢如此,你不怕死嗎?”
“怕,可那又怎樣,如果我的命可以換主人的命,我寧愿去死,可我就是那么沒用,連最基本的認主儀式都沒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