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人舉起壇子一飲而盡。然后便齊齊昏睡在了木床之上。此時屋門被打開。走進來一個老者。身穿紫青色道袍。頭戴一頂星月蓮花冠。鶴發童顏。雙目如一潭湖水深邃。胡子垂長飄逸。手拿一柄黃龍玉材質的如意。來人正是王淼。他先走到白龍身邊。拿如意點向白龍。笑道:“昔日堂前燕,今入百姓家。本來紅塵外,何苦入夢來?”白龍臉上突然眉頭緊皺起來。
“報!啟稟大將軍!敵軍已經殺至城外!”此時有一員老將正端坐在城內將軍府大廳之內。懷中抱著一個熟睡的孩子。約摸十二三歲。只見他身穿熟銅盔甲。金光四色。頭戴麒麟將軍帽。腰中橫別雁翎刀。正看向桌子上的酒杯。酒杯中倒映出一張老人的臉。滿是皺紋。填滿風沙。胡子花白。白龍在旁觀看,卻沒有人看見自己。心中知曉。已然入夢。
老將軍此時抬起頭來,聲音雄厚的說道:“傳我將令,出門迎敵。”說罷將孩子輕輕放在榻上。起身拿過長矛。騎上戰馬沖出城外。
此時城外可謂是黑云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為首一員大將,豹頭環眼,須發皆張。手持開山斧。端坐馬上。威猛無比。后面擺開一字長矛陣。又有層層令旗在里。有東南西北中五方令旗。東方的是青色令旗,南方的是紅色令旗,西方的是白色令旗,北方的是黑色令旗,中央的是黃色令旗。又有三十六道天罡令旗。七十二道地煞令旗。鼓聲大作,號角長鳴。真是殺氣騰騰。
老將軍來至在城門之外。手拖長刀。雙腿一夾馬腹。沖向敵軍。那刀在地上拖出火花,老將軍一聲大喝:“狗賊!拿命來!”如同雷震。嚇得敵人后退半步。又驚又怒。也沖向老將軍。不到五個回合,老將軍回身用了一個拖刀計,調轉馬頭,奔回城門。那敵人急忙追趕,卻不想老將軍突然高高勒馬,回首一劈。將敵人戰馬馬頭斬下。卻沒有斬殺敵人。而是班師回城。
回到城中,不顧百姓將士歡樂。而是悶坐飲酒。此時一旁的孩子蘇醒過來。悶悶的說道:“老將軍,你這是何苦。他們不會放過孤王。你不如舍我而去。將來他們一定會加派大軍,你抵擋不住的。將來一定會屠城。”老將軍將手中酒杯一飲而盡。站起身來回屋休息去了。看的一旁小孩連連嘆氣。
過了半月有余,果然敵軍加派兵馬,十萬大軍包圍此城。圍得水潑不進,里邊人真是插翅難飛。老將軍下令,只守不攻,城墻上安排官兵百姓日夜看守,支起大鼓煮上熱油,又摻上金水。如果敵人攻城便順著云梯撒下。又在地里埋上大甕,安排人日夜聽守,以防敵人挖通地道攻進來。
此時在城主府內,老將軍仍在悶悶飲酒。過了一會,那少年推門走入。此時他眉斜入鬢,目似繁星面如冠玉。身穿明黃色刺五爪金龍長身朝服。腰中用玉帶束緊。頭戴束發帶,上面嵌有一顆冰雹大小的珍珠。又不是用碧玉簪子插在發帶之上。足蹬五龍奉圣朝靴。端的英武逼人。他一進門,卻沒有著急說話。那老將軍見他這幅打扮,愣了一下。眼中竟有點點淚花閃爍。伸手推翻桌子。撩袍下跪,將頭貼緊地面。哽咽說道:“我主萬歲,您終于穿上了這身衣服。”
原來那青年名叫耶律齊,本是南朝太子。如今北朝得勢,殺進南朝國都,老將軍奮勇浴血才沖出包圍。帶著太子來到此處。再立為王。那太子自從國破家亡之后,一直郁郁寡歡。每日里沉默寡言,要么就是昏睡不醒。今日才抖擻精神。重新穿上龍袍。老將軍這才悲喜交加。
那耶律齊上前一步急忙扶起將軍。動容道:“老師,您這是何苦,其實你我心知肚明。南朝已破,北朝勢大,你我已無回天之力。縱然你驍勇無比,可怎么抵得上敵人的千軍萬馬呢。不如你將我綁出城外降服稱臣也好,換一個安穩晚年。如今你年歲已高,我又怎忍心看你為我東打西殺,落一個戰死沙場呢。”老將軍站起身來,拱手道:“老臣是看著殿下長起來的。對待殿下就如我自己孩子一般。我怎能如此。老臣戎馬生涯數十載。早已注定要戰死沙場。那才叫死得其所。還望殿下成全了老臣!”耶律齊勸阻不得,只能作罷。
又困了半月有余,將士官兵也都餓的面黃無力,城中百姓吃起了草根樹皮。隱隱要達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那老將軍仍是寧死不降,耶律齊卻不忍百姓受苦,自己跑到城樓之上。喚來老將軍,就要拔劍自刎。嚇得老將軍肝膽俱裂。只得表面答應耶律齊的要求。暗自將他打暈,找來自己那與耶律齊有幾分相似的親生兒子,穿上耶律齊的衣服。將他綁出城外。并要求敵人不可屠殺無辜百姓。敵人大喜過盛。滿口答應。沒等敵人細細查驗,老將軍手起刀落,親手殺了自己兒子。又揮刀自盡。敵人感于老將軍忠烈,將他與假耶律齊既老將軍的兒子葬在一起。豎碑雙王墓。
等敵人安葬好老將軍和他的孩子,耶律齊此時正在城內百姓家中。那百姓正是受老將軍所托,給耶律齊剃了短發,拿灰炭弄花臉蛋。又穿上乞丐衣服。關在自己家的地牢里。對外則說自己兒子得了失心瘋。那敵人感于老將軍忠烈。并沒有苛待百姓。安撫幾句留下信任城守就班師回朝。那耶律齊才得以活命。而白龍,從始至終都在默默的看著,不能發出聲音,也不能做什么事情。
一直看到那小皇帝重新召集大軍起義,奪回政權。昔日青澀的少年變成了大汗。昔日肯為了百姓老將軍赴死的太子,變成了揮手間浮尸萬里的帝王。白龍心中五感交集。正思緒紛飛之際。突然聽到了一聲鐘聲。睜開眼。已是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