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給予罪魁禍首懲罰,凡賽爾之夜開展了第一次咖啡廳代表大會。具體參會者有弗里德、薩綺、塞蒙、貝蒂。
你問凱因斯?那家伙在扔出貝蒂之后就去泡溫泉了。
會議的宗旨是深刻反思自身言行是否對凡賽爾之夜造成不利影響。
弗里德寫下了“眼觀八方,耳聽六路”的提議。
薩綺則寫了一篇“遇到危難之際不得亂動”的方針。
而塞蒙則是重新默寫了一遍《管家的自我修養》。
最后他們一致望向貝蒂。它不僅沒有反思,反而繞在買來的貓糧旁轉圈。它弱小的梅爪一巴掌拍在盒子上,傲視蒼穹的態度令眾人很不滿。
“貝蒂,你不能這樣頑皮。”薩綺說。
“你應該深切反思。”弗里德說。
被批評的貝蒂依舊頂一副無辜的表情。“喵~”
“不行。怎么能亂跑呢?”
“如果我們看到你走失了,該有多傷心。”
“以后不要再藏起來了。”
眾人三言兩語地探討貝蒂的過錯,而貝蒂早已甩甩尾巴,躬起身體,準備拆外賣。
可惜它沒有成功。
經歷過一次教訓的塞蒙決定重新樹立自己嚴謹可靠的形象,眼疾手快地捏住貝蒂后頸。
“大小姐,鄙人認為該給予它一點懲罰。”
薩綺見它沒有絲毫要反省的樣子,采納了塞蒙的提案。“說的也是。它還想偷吃。”
“那就扣掉它一頓晚餐怎么樣?”
“不錯的想法。”
于是那份貓糧就被鎖進了儲物柜里。
而這起事件的后遺癥則是貝蒂不屈服于邪惡勢力,從凡賽爾之夜里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又是一場捉迷藏大作戰。
不過這次薩綺與弗里德充分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他們默契地對視一眼,又默契地一人找半邊。
“貝蒂”、“貝蒂”的喊聲不絕于耳,差點蓋過了風鈴的聲音。
也僅僅是差點而已。
弗里德身為咖啡廳老板,本著不錯過任何一位顧客的嚴格標準,立刻站直身體,還順帶理好了衣服。
然而在看到客人的一瞬間,他表情就由激動變為冷漠。“喲,守序者閣下,有何貴干。該說的我已經全部說了哦。”
澤萊斯順手關上門,揚起一抹微笑。“真過分呢,除去守序者,我也是一個人啊。”
“一個普、通、民、眾。”他一字一頓地說。
誠然,澤萊斯擁有非常好聽的聲音。
不同于凱因斯的低沉,也不同于弗里德的輕佻,澤萊斯說話時的語調像極了吟游詩人。他的每一次發音都講究節奏與韻律,似乎他說話本身便是在吟詩,在講述某個非常久遠的故事。
不急不慢,似潮水層層疊疊。
“一杯星空咖啡,不加糖,謝謝。”他找到一個位置坐下。
“是是,擁有超能力的普、通、民、眾。”弗里德嘴上說著,手卻已經去端起了咖啡杯。
“現在我確實是普通民眾哦。在提交報告之后,我的任務就結束了。也就是說,目前是假期時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抿著咖啡看夕陽也好,翻著報紙看晨曦也好。還有……”
澤萊斯從斗篷下抓出了某只小魔王。
“喂養一只可憐的喵喵叫的小貓咪也好。”
薩綺不由地出聲,“啊,貝蒂!”
這只精力旺盛的小貓咪不知是否受到了驚嚇,一直乖巧地趴在桌上一動不動。
澤萊斯笑道,“今早我正在彈琴,突然有一只小客人走到我面前。我想,是琴聲吸引它而來的嗎?還是女神的恩賜呢?不論如何,這便是我們的命運。”
“它與我相遇,便是世間的命運,是從錯過的四千五十八次的輪回里獨一無二的命運。”
“然后,它翻找我的口袋也是命運之一。我就順從命運的指引贈予了它。”
弗里德將咖啡放在澤萊斯面前。“不就是喂貓么?”
“謝謝。”澤萊斯接過咖啡,“同一片風景,會因為看的人不同而生出不同的畫作。那么,同一件事,也會因看待的人不同而產生變化。”
“你看到的是我喂養了貓,而我看到的則是它穿過許多街道,走過無數人群到我面前,聽我吟唱。這就是命運。所以我們成為了朋友。對吧?貝蒂?”
“喵~”貝蒂湊到澤萊斯的懷里,蹭來蹭去。
薩綺看得一臉羨慕,因為貝蒂從不靠近她,每次她喂食都得將貓糧倒進食盆,然后躲在一旁偷偷看。如果走近了,貝蒂就被會嚇跑。
澤萊斯在貝蒂頭上摸了一把,對薩綺說,“貓這種動物,很敏感。你的熱情可能不過是令自己心跳加快一點,但對它而言,卻相當于太陽在朝它靠近哦。”
“它害怕靠得太近被燒傷,所以才選擇遠離。”
“來,溫柔一點、耐心一點。即使你對它十分喜愛,也請收斂住你的愛意。”
薩綺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溫柔一點……收斂一點……
啊!
“軟軟的~”薩綺發出心滿意足的感嘆。
弗里德看得心癢。“咳……我、我也能試試么?”
“這……大概是不行的。”澤萊斯一盆冷水潑了下去。
“哎?哎?!”
澤萊斯伸出食指與中指,比劃出抽煙的姿勢。“鼻子敏感的人都會遠離煙味,更何況是貓。”
弗里德在戒煙與擼貓之間搖擺不定,“算了,可望而不可即也是一種美。”
“你的表情可不是這么說的呢,弗里德。”薩綺剛摸上了貝蒂,心情很好。
“別戳穿我啊,大小姐。”
在他們調侃之時,凱因斯睡醒從樓上下來。
“喲,凱因斯。薩綺已經成功摸到了貝蒂。你要來試一試么?”弗里德夾雜著些許幸災樂禍的意味,他剛被打擊到,需要用同病相憐的凱因斯來自我安慰。
“免了。”凱因斯淡定地說。他淡定地去倒了杯咖啡,又淡定地拿走報紙,坐到他的位置上。
“早安。”澤萊斯也向他打了一聲招呼。
“早。”
“真冷漠啊。”澤萊斯擦干凈咖啡勺,用它輕輕敲著杯邊。一邊敲著,一邊輕輕唱道。
“在那遙遠的凡賽爾……開著一家咖啡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