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少女把手一攤，笑道：

“既然你們都認為自己輸了，那看在我的面子上，這次比試，暫且就算個平局吧。”

這不知所謂的言論，可把方曠氣得夠嗆。

“那邊有桌子也有椅子，你要真的吃飽了沒事干，可以坐那歇著，別在這礙眼。”

說完，他閃身晃過少女，直向白袍青年沖去。

白袍青年苦笑一聲，替方曠打了個圓場。

“姑娘，既然來了，便是有緣。你不如給我們這一戰當個見證，如何？

話音剛落，一道碧藍的「蒼穹之水」憑空涌現，裹著少女扶搖直上。

“你是覺得我打不過你么？”

方曠怒喝一聲，沖到近前，貼身猛攻。

白袍青年眼神一凝，注意力重回戰斗。

只見他右手持劍，左手畫圓，守了個滴水不漏，不管方曠如何搶攻，都打不亂他的節奏。

一個攻得瘋狂，一個守得穩重，二人都毫無破綻，一直拼到三四百招開外，仍舊不分勝負。

“光挨打算怎么回事，換你來攻！”

方曠雖然怒火中燒，但內心卻無比冷靜。

他知道自己攻不破對方的防御，便想用激將法讓白袍青年拋棄固有陣線，來和自己打運動戰。

“好！”

白袍青年慨然應諾。

只見他將劍鋒一揚，再向下一揮。

劍芒如寒星般落下，方曠提前察覺不對，雙足重踏，身形如同暴龍般后撤。

白袍青年眼睛一亮，終于動了。

“嗖嗖嗖！嗖嗖嗖！”

劍鋒追著方曠疾走，片刻不離他的要害。

坐在浪濤之巔的少女，看著下方戰得正酣的二人，眼里露出了濃濃的羨慕之情。

她生在天家，自幼錦衣玉食，又深得父兄寵愛，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今年五月初一，少女剛滿十六，她那向來不理政事的兄長卻一反常態，特意傳下口諭，要內閣擬旨，冊封她為「長公主」。

內閣首輔黃立極會同禮部尚書，一起選出了三個吉祥的封號，以及數個黃道吉日，承報了上去。

天啟御筆朱批，選中了「寧德」二字，并將冊封儀式定在了五月十三。

而冊封，也就意味著她即將大婚。

面具少女不愿意接受兄長為自己千挑萬選的駙馬，也不愿意再過這種「庸碌」的人生。

今日早晨，她打扮成小太監，借著采買的名頭私逃出宮，準備孤身一人，前往「武當山」問道長生。

當然，面具少女臨行前，可沒少帶皇宮重寶。

她身在浪端，看不清下方戰況，所以便從背包里拿出了一面古樸的銅鏡，輕叩了三下。

“青鸞，幫我看看下面發生了什么。”

話音剛落，青銅古鏡上就浮現出了下方的影像，而且畫質極高，可以說是分毫畢現。

少女雙指分合，將畫面鎖定在方曠身上。

“我好意勸架，你不領情也就罷了，還敢對我無禮，等會可得讓你吃點苦頭。”

「零零三號，神元不足，請充值。」

恰在此時，銅鏡上浮現了一行墨字。

少女皺了皺眉，熟練地抹掉墨字，繼續觀戰。

白袍青年手持燕支邪劍，盡情揮灑。

春雨變成小溪，小溪匯成河流，直到百川歸一，一條赤紅劍河，濤濤而下。

對方來的光明正大，直接以厚重的劍勢碾壓，再加上氣機鎖定，方曠根本無處可躲。

但越到生死邊緣，越是層層重壓，他的熱血就越發沸騰，思維就越發跳脫，就越能推陳出新。

面對重重劍浪，方曠狂笑著揮拳相抗。

“秋收時節，暮云愁。霹靂一聲——要暴動！”

雷鳴的怒吼傳來，恍惚間，方曠竟然化作一頭暴動的蛟龍，沿著赤紅劍河，逆流而上。

紅芒一閃而逝，方曠如同天神下凡，先是錘飛了燕支邪劍，然后一拳直抵白袍青年胸膛。

“你，輸了。”

方曠緩緩收拳，直視白袍青年的眼睛。

白袍青年露出了一抹苦笑，嘆道：

“不，是你破境了。”

方曠臉上露出了一絲錯愕，低頭看向自己的拳頭，那里正有絲絲縷縷的紅芒溢出。

所謂的「碰一碰」，其實是元始魔宗中，同門之間相互切磋的一種方式，特點是雙方都要把修為壓制到凡人境，用最基本的招數來比試。

這樣既不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也能達到切磋武功招式，交流武學心得的效果。

畢竟修行者一旦證道成仙，一拳一腳都能牽扯天地偉力，要是真的硬碰硬，那元始魔宗上上下下便什么也不用干了，天天重建宗門就是。

他們臉上戴的面具能夠屏蔽感知，所以白袍青年一開始并不知道方曠的境界。

但方曠一聽到破鏡，就露出了這般驚愕的模樣，白袍青年哪能還不知道他只是個凡人。

“我……我這就突破了？”

周游世界，踏破千山萬水，苦苦追尋二十年，連做夢都不敢奢求的東西，就這么毫不費力得到了？

方曠不敢置信。

白袍青年伸手在他額頭點了一下，微笑道：

“求道之路艱難險遠，明武意只是第一步，接下來還有凝竅穴，鍛肉身，尋血脈，掌變化，摹大道，等等修行在等著你呢，怎么怕了？”

方曠還沒來得及品味愿望達成之后的空虛，就被白袍青年描繪的遠大前景所吸引。

“那你修行到哪一步了？”他眼里亮起了心向往之的光芒。

白袍青年沒有回答，而是輕輕招手。

下一刻，只見蒼穹之水隨著他的心意涌動，將面具少女輕緩地送到兩人面前。

白袍青年回頭看向方曠，露出了一抹微笑。

“我已經不用修行了。”

方曠再次愕然，不明所以。

面具少女從浪花上跳下，補充道：“意思就是，他已經成仙了。”

方曠聞聲看去，見到了一個披發戴勝，虎齒豹尾，從內而外透著勃勃野性的「西王母」。

“你怎么連這也不知道？大道雖有三千，但萬變不離其宗，按照修為高低，大致可以劃分成凡人境，修行境，仙佛境，混元境，四個境界。這位白袍哥哥已經證道成仙，而你才剛開始上路。”

少女故意裝出了一副鄙夷的模樣，試圖通過對比，打擊方曠，讓他也嘗一嘗被人懟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