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大廳里,賓客極多,卻無人說話,顯得壓抑郁悶。
所有人都低著頭,默默地哀悼今日的逝者。
逝者一男一女,十指相扣,女人二十有余,男人年僅三十。
女孩一張白凈的小臉,只有巴掌大小,瓊鼻朱唇,即便是黑白無色照片也煞是絕色。
漆黑的眼眸清澈見底,眸底是對一切事物的漠然,帶著淡雅如霧的星光。
眉眼波瀾不驚,內(nèi)斂光華,不露絲毫,一頭烏黑如瀑的長發(fā),直直的垂在腰間,猶如一匹綢緞披在肩頭。
女孩一襲雪白色禮服衣裙,禮服上的紅色玫瑰盤扣,讓她像一枝傲雪的寒梅,佇立在幽靜的山谷中,恬靜優(yōu)雅的徑自綻放,象獨自置身在空無一人的原野中一樣,眼角眉梢間,無不蘊含著平和淡雅的氣息。
而視線觸及身旁的俊美男人,那平靜的眸光驟起波瀾,泛起了絲絲柔情與溫和。
她身旁的男人輕輕挑著眉梢,玫瑰色的眸子愈發(fā)顯得蠱惑人心,眸底卻淬著危險與寒意,輾轉(zhuǎn)一絲危險神秘的流光,有種渾然天成的霸氣。
他穿著一件紅色襯衣,黑色緊身西褲,一只手插在褲子口袋里,另一只手摟住女孩的腰身,妖冶魔魅的俊臉上還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整個人如妖似仙,如墜煙海,勾人又禁欲。
這無疑是最完美地一對情侶,奈何兩人再也沒機會將情侶變?yōu)榉蚱蕖?
底下眾人無不神色哀傷,掩面痛哭。
顧家,宮家,安家,百里家,白玉宸,林荒林落兄妹,北冥,闌夜·古蘭斯,蘭希·羅伯特,哪怕是毫無關(guān)系的葉家等十大家族,也來此吊唁。
有人說這個世界有輪回,一生的世間都是因果,死者入土成都,生者必懷念,向死者送去哀悼之意,將祝福寄托于生者,希望只有離去的人能夠安心地離開。
世上有很多美麗的東西,但是真的自己的東西不多,看到庭院前花開,花謝,不驚榮辱,只見天上卷起云彩,不想去,在這個世俗的世界里,能夠?qū)W會用平常的心對待身邊的一切,也是一種境界。
當(dāng)現(xiàn)實不能改變,我們只能學(xué)會堅強,花開花落,世間萬物都有終美的,屬于自然規(guī)律,不要傷心,生活還在繼續(xù)對。
生命,實在很脆弱,如陶瓷般易碎。逝去的終究已成過去,不必沉寂在過去。是懷念,仍是沉默沉靜?無需感觸生命之無常,無常才是真。好好活著,才是最好。
遺像后的水晶棺中男才女貌,驚艷了時光,也驚擾了歲月。
在眾人之后,有三人,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大廳末端。
其中一人,竟與遺像上的男人長得一般無二。
只是那雙玫瑰色詭麗的眼眸中波瀾不驚,鐵面無情。好像這個人從出生起便沒有常人所有的感情。
但,眸底卻是深邃冷然,一眼望不到底,讓人無法窺探,毛骨悚然。
他身后的男人手指微微捏緊,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此時更加蒼白。
只有另一側(cè)的神寂月本人神色淡定,似乎不曾哀傷,如果忽略他的手指的話,可以這么說。
他閉了閉眸,顫抖的手指握緊一代卜算宗師就如此隕落了。
眾人只顧哀傷悲痛,卻并未看到,水晶棺內(nèi)兩人十指交握的手愈發(fā)緊。
兩人的睫毛微微顫動。
兩人的眼睛突然睜開。
在眾人震驚激動的眼神中,坐起,對視。
這樣寡淡貧瘠的一生,遇到你卻轟轟烈烈到不像自己。
東棠池幽往前邁了一步,卻又退了回來。
最終消失。
君風(fēng)華正茂,一身清骨,兩袖清風(fēng)。君迎風(fēng)而來,驚鴻一面,宛若故人。君星光灑滿肩頭,那刻時光停滯,四周化為柔情。君乃九月玉樹,陌上花開,笑似明月入懷。君有星辰大海,丘壑萬千,繁花似錦。君可喚起一天明月,照我滿懷冰雪,浩蕩百川流。
我知曉,君有君之山海,重重山影,萬里波濤,若可,風(fēng)給君,沙漠給君,天空也給君,便是無拘無束的風(fēng),會下大雨的沙漠和鋪滿星辰的天空。
君會撫摸我之長發(fā),有明朗的笑容,清風(fēng)明月般的溫柔。君有少年俠氣,亦存柔軟心腸。君胸腔有燃燒的血,還有一身堅硬的骨。君每沖我笑起來,隨之而來的是心動。
我常思,一縷陽光,靠椅而坐,枕邊有書,園里有花,杯里有茶,懷里有貓,與君對坐,兩人讀書,在某瞬會心而笑,已然多傾于幻想。而今,再多一條,一柄長蕭,一柄短笛,兩相和鳴。
或者,以上只實現(xiàn)幾條,若干年后,耳畔傳來,君何時開飯的詢問。至此,我能想到最長的浪漫,乃雖君至人生盡頭。
終是,
結(jié)局,
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