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驚華見他們不相信的模樣,無奈地斂了斂眉,眉眼間神色厭厭的。
開口問:“我昏迷了多久?”
顧驚世回道:“兩天?!?
顧驚華一怔,第十族的宴會豈不是在一天后?
顧夜白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開口道:“宴會的事你不用管,交給我和大哥,你只管養好身體就是了?!?
顧驚華卻笑了,笑里帶著幾分嘲諷:“我若不去,恐怕會讓人詬病吧?”
顧夜白喉頭一噎,有些啞口無言。
小妹若不去,反而讓人詬病。
晃晃悠悠還是到了十族聚會前夕的宴會時間。
此刻,第十族大本營昭陽城中心昭陽殿,衣香鬢影,觥籌交錯,人們言笑晏晏,有些已陸續入座。
高高掀起的彩繪穹頂,纏繞著繁復精致的雕紋,七彩琉璃光華奪目。
奢華氣派的西餐長桌上,鑲嵌著切割完美的昂貴紅寶石,加以輕盈的銀粉優雅點綴。
純白色的精致桌布鋪在桌面上,紫銅燭臺里的香薰蠟燭,散發出慵懶迷醉的玫瑰香氛,彌漫徘徊。
精美的鎏金雕盞忽明忽滅,流瀲著黑鵝絨般奢靡華美的氣息。
橘紅色的燭光在玲瓏的暗金琉璃雕盞上輕曳,似攢著璀璨星辰的水晶碎片,繾綣出淡淡綺麗微醺的馨香。燭火朦朧,曼妙勾勒出宴會的絕美輪廓,旖旎,柔情蕩漾。
幽靡嬌嫩的玫瑰花瓣妖嬈飄舞著,琉璃雕盞里微芒閃耀,讓輕舞的玫瑰花瓣仿佛鑲著一層暗金的細膩輪廓,霧影翩躚,旋轉鋪疊,如魔域神殿中靜睡的緋紅毒瑰,黯零一地魅惑。
酒半,微醺。
花落,繁華。
這里說是瓊樓金闕也不為過。
第十族果然豪橫!
各族家主少主及候選人紛至沓來。
宴會本該熱鬧,然而,這場宴會卻不然。
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聲低語,不敢放肆。
原因就是,主座上的那位。
主座上的男人薄唇邪肆的微微勾起,深邃妖詭的玫瑰色瞳孔深處,微芒暗閃,幽幽滑過神秘狂肆的波瀾。
靡麗魔魅的絕麗眉眼微瞇,凝滿星辰精華,鑲嵌在宛若神祇般絕美耀眼的妖媚容顏上。
妖嬈輕笑間,隱隱蘊蓄著一股狂傲霸絕的帝王氣魄,暗藏凜冽凌厲的鋒芒。
暗金璀璨的金芒落下,鍍上那寸微微揚起的精致下顎,勾勒出尊貴神秘的完美線條。那抹修長的身影,竟光芒萬丈,耀眼奪目,有種渾然天成的冷酷霸氣,讓人不得不抬頭仰望。
眼神橫掃間,隱隱有一種狂傲皇者的尊霸威壓,那股強大危險的壓迫感逼人于無形。
他的身后是宮莫軒和神寂月兩人。
宮陸輕神色有些恍惚,似乎不相信這是之前待她溫柔的兄長。
各族大驚,沒想到東棠池幽居然就是……宮景琛!?。?
他下令開宴。
語氣帶著幾分久經鐵血淬煉的冰寒之煞氣,冷漠凌厲!
這跟宮景琛有幾分不同。
此人更為強勢,冷漠!
可惜稍稍就有不怕事兒大,無聊至極的人。
“第七族的三小姐和四少爺,到現在也沒來,這架子端得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一個三十歲年紀的男人手里端著一杯紅酒,語帶嘲諷,眼神輕蔑。
他一旁的人也隨之笑道:“可不是嗎?聽說顧小姐與宮少交情甚深,居然也遲到?”
其他人也是低聲議論不斷。
“這里,只有東棠帝主,沒有宮少。”
一道冰冷的聲音猶如破世之劍直直釘入男人的心中。
開口的人,就是顧家長子顧南弦。
他一身黑色西裝,身姿修長挺拔,猶如大雪青松,又如撼世長劍一般冰冷,傲世。
帶著與生俱來的壓迫感,與強勢。
男人一噎,有些氣結,不禁拔高了嗓門:“你裝什么裝?你那妹妹勾搭上了帝主,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宴會氣氛本就安靜的可怕,兩人的談話不大不小,全廳都能聽得到。
眾人聽到顧南弦那句話不禁冷汗直流,此刻男人更是拔高嗓門,讓他們不禁抬頭望去,打量帝主的臉色。
東棠池幽邪氣地勾了勾唇,殷紅的薄唇溢出一抹魅冷邪佞,姿態慵懶,似乎懶得管。
顧南弦冰澈如雪的俊臉驀然一黑,極冰至冷的黑色眸子中閃過一縷幽暗的陰鶩之色。
冰涼的薄唇勾出一抹嘲諷和蔑視,卻又似是不緊不慢地吐出兩個字來:“愚蠢?!?
風輕云淡地點評他的做派。
此人是林家四子林彥俊。
一旁的顧夜白則舉了舉手里精致的鎏金酒杯,向他敬酒,溫潤的笑了笑,似是沒察覺到大哥與林彥俊的不愉快。
“勞煩林四少記著,小妹身體柔弱多病,前幾日才昏迷過,昨日才醒,所以會晚一些過來?!?
顧家老大和老二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讓林彥俊面子上有些尷尬,過不去。
他干脆冷哼一聲,不語。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啪嗒,啪嗒。
皮鞋后跟走在地面上的聲音伴隨著輪椅滑動的聲音在此時尤為突出。
眾人不約而同地往入口處望過去。
東棠池幽幽深邪肆的眸光微微一動,整個人散發著一股來自哥特玫瑰般高貴優雅的懶雋之氣。
似乎對來人很感興趣。
只見門口處五男兩女進入。
少年俊眸星馳,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高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樣粉嫩的嘴唇微微勾起,帶著幾分與生俱來的張揚與尊貴。
一雙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耀眼黑眸,笑起來如彎月,肅然時若寒星,在那張稚嫩卻耀眼的俊臉上格外突出。
一身修身裁剪的雪白色衣服穿在修長的身軀上,為少年平添了幾分柔和清淡。
少年如此俊美耀眼,而他手里推著的女孩更是讓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女孩一張白凈的小臉,只有巴掌大小,瓊鼻朱唇,煞是絕色。
漆黑的眼眸清澈見底,眸底是對一切事物的漠然,帶著淡雅如霧的星光。
和顧驚世七分相似的眉眼波瀾不驚,內斂光華,不露絲毫,一頭烏黑如瀑的長發,直直的垂在腰間,猶如一匹綢緞披在肩頭。
女孩臉色很是蒼白無色,為她增添了幾分柔弱。
女孩一襲雪白色禮服衣裙,禮服上的紅色玫瑰盤扣,讓她像一枝傲雪的寒梅,佇立在幽靜的山谷中,恬靜優雅的徑自綻放,無論身周左右有多少人注視著她,她都象獨自置身在空無一人的原野中一樣,眼角眉梢間,無不蘊含著平和淡雅的氣息。
長得有七分相似的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形成了一道靚麗絕美的風景。
兩人身后是四男一女。
林荒,玄冰夜,寒鋒,北冥和林落。
他們個個一身黑色修身勁裝,容貌不俗,看上去整齊劃一,壓迫感十足。
眾人驚艷的目光久久不能夠回神。
少女抬頭,掃視了一眼宴會上的眾人,眸光沒有任何停頓。
大致看了一眼后,便彎了彎眉眼,勾了勾蒼白到透明的唇,笑容淡雅平和:“抱歉,各位,我有些來晚了?!?
神寂月在一旁有些驚訝,似乎沒想到她對東棠池幽居然沒有任何表示。
眾人也很驚訝,尤其是宮家人特別驚訝。
她真的可以做到這般冷漠嗎?
宮陸輕回頭看著宮御初:“她真的不在乎嗎?”
宮御初搖了搖頭,眼神復雜地和薛子奚,安以軒兩人對視一眼,幾人皆是不明所以。
說實話,方才他們看見顧驚華的時候有些驚訝。
因為她明顯變了許多。
變得柔順了不少,就算直直地望入她的眸底,也依舊窺探不到一絲的凌厲冷冽之色。
她的變化,簡直是翻天覆地。
東棠池幽悠然地看著她,眸光帶著幾分云詭波譎。
她與記憶中不太一樣。
忽而懶懶地開了口,凡爾賽玫瑰般高貴優雅的糜迷嗓音傳來。
“這位小姐是哪家人?”
眾人嘩然,更加不敢說話了。
顧驚華本來就喜歡宮景琛,此時東棠池幽問這句話,這不是故意在傷口上撒鹽嗎!
顧夜白回頭看了眼小妹,有些擔憂。
誰知,顧驚華抬眸與他對視,不卑不亢,彎彎的眉眼溫柔清淺,嗓音更如空谷幽蘭一般清淡明麗,笑道:“第七族三小姐顧驚華?!?
眾人只覺得兩人一個敢問,一個敢答。
卻沒看見東棠池幽妖佞的眸光下是一望無際的冰徹冷光。
而顧驚華的手指微微捏緊。
顧驚世擔憂地看著姐姐,猶如寒星的眸子帶上了幾分不滿。
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顧驚華面對著與宮景琛一模一樣的臉,以及冰冷徹骨的眸光不可能半點沒有反應。
只是她一直從剛才忍到現在。
既然要忘,那就徹底斬斷。
看見她溫和卻陌生的眼神,東棠池幽邪肆妖佞的眸光忽然加深,如血紅玫瑰般的殷紅薄唇微微不滿地抿起,心底沒由來地涌上一股煩躁。
記憶中的她,不是這樣的。
對她來說,他是東棠池幽,而不是宮景琛。
這樣的認知,讓他不禁有些不滿。
宮景琛不過是一抹他的孤魂,宮景琛就是他,他就是宮景琛。
而此時東棠池幽不明白,有些東西是不可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