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莫看了一眼面前的兩位考官，擦身而過時用極輕的聲音說了一句：“多謝。”

兩棟休息處的大樓看似相隔不遠，可回廊的路程卻異常的遠。

幽暗封閉的回廊，每踏出一步都會發出沉悶悠遠的回聲，兩側的廊壁上描繪著一幅幅色彩鮮明的油畫。

似乎是年歲很久的緣故，這些油畫的畫面都已起了斑駁的裂痕，顏色也都隱隱發暗。

每走到一幅油畫面前，便有光亮起，仿佛在引導人觀賞這些油畫。

林疏莫雙手插著兜，走得很慢，好似在欣賞自家的收藏室。

林疏莫看到的第一幅完整油畫是卡斯帕·大衛·弗里德里希的《霧海中的漫游者》，而畫的旁邊刻著一行類似說明的文字：霧海之下，危機四伏！

“《圣羅馬諾之戰》——烏切洛，英雄在戰爭中誕生，英雄在戰爭中死去。”

“《白日夢》——羅塞蒂，安危相易，禍福相生，緩急相摩，聚散以成。【1】”

“《布道后的幻象》——高更，逃離約定俗成，尋找新世界。”

四幅名畫，四句說明，似乎是在勾勒一個余韻悠長的古老故事。

林疏莫仔細地看完，這幾年一直在內心縈繞的那些疑問也大概有了答案。

回廊盡頭是一扇漆紅厚重的雙開木門，林疏莫到門前時，木門像是能感應到一般，緩慢打開。

“林先生，您好，”木門打開，一位侍者模樣的白發老者走了上來，臉上的褶皺擠成了一堆，笑容可掬地說：“我是考生休息處的管理員老張，您辛苦了，請隨我下去休息吧。”

林疏莫沒有對眼前的老者表現出過多的好奇心，只是點了點頭回答：“好，麻煩了！”

倆人還沒走兩步，便聽見身后柏崇明選擇的那條回廊傳來一聲尖叫，接著就是一陣急促的拍門聲：“臥槽，快開門，快給老子開門！”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柏崇明從里面臉色煞白的跑出來，一眼就看到林疏莫那張冰山臉。

“林，林老七，”柏崇明看到林疏莫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指著回廊結結巴巴地說：“有，有鬼。”

而林疏莫卻仿佛沒聽到，對著管理員老張說了句：“我們走吧。”

柏崇明對于林疏莫這種態度也見怪不怪了，只能趕緊噤聲跟上倆人。

“林老七，這老頭誰啊？”柏崇明跟在林疏莫后面，小聲問。

柏崇明沒等到林疏莫開口，倒是等來了老頭本人的聲音：“我是考生休息處的負責人，柏少爺，您叫我老張就行了。”

看不出來這老頭，年齡這么大耳朵了倒還挺靈敏的，柏崇明在心里小聲念叨。

老張帶著林疏莫和柏崇明在考生休息處的大樓里上下來回轉悠，也不說為什么。

轉來轉去時間長了，柏崇明有些冒火，本來就累了，原以為來了休息處就能好好休息，可這老頭還帶著自己瞎轉悠。

“喂，老頭，”柏崇明不耐煩地說：“還要轉多久才到房間啊，本少爺累得不行了。”

“快了，您別著急，”老張偏頭笑著解釋：“這棟房子比較特殊，要是沒到準確的房間會有危險的。”

經過迷霧森林那一茬，柏崇明對“危險”這兩個字格外敏感，一聽有危險趕緊閉嘴老實跟著。

“我聽南小姐說，您二位只用了不到五分鐘就通過了扶桑的測試，”大概覺得三人誰也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老張開口想緩解一下這種氣氛：“我倒是頭一回見到能在這么短時間內通過扶桑測試的人員。”

“是嗎？”林疏莫難得有了興趣，“以前也有人被扶桑測試過？倒沒見新聞報道過。”

老張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外界活生生的人了，見林疏莫有興趣，倒也樂的跟他聊天：“都說扶桑系統是A國的保護傘，其實換個意思它就是一個用來實施懲罰預防犯罪的措施。以前被系統鎖定的目標，說白了都是有犯罪傾向的人，被拉到系統來懲處警告的，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自然也都不會去報道。”

老張帶著林疏莫和柏崇明拐到了樓層角落的一個電梯前，帶著他們進了電梯按了個七樓。

林疏莫微微皺眉，瞥了一眼老張，后者像是感覺到了他的眼神，回過頭對他咧嘴笑了笑。

而后對著林疏莫，意有所指地喃喃道：“不過這次的'源計劃'倒跟以前的那些懲罰性測試不一樣了。”

“靠，教科書騙人啊，”柏崇明只聽到了老張說的前半段，迫不及待地吐槽道：“不是說被系統鎖定的人都是什么天選之子嗎？”

“書本嘛，”老張呵呵笑了兩聲，“總是要弘揚點正能量的。”

“………”

電梯的指示燈停在了七樓，出了電梯，卻是和之前從回廊出來看到的場景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