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明收起了手機，蘇浩解釋了起來，“其實我個人倒是無所謂，但你也知道，我們幫會發展了這么多年，迎來送往，不可避免得會有仇家……”

陸明當然知道他要說什么。

代練這行，形形色色的客戶都會碰上，有些人毫無顧忌、我用代練就用了，有些人、如蘇浩、對此就諱莫如深。

現在長期合作要結束了，他當然得想辦法“善后”。

這點陸明當然沒有意見，即使蘇浩不說，“不泄露客戶信息”也是代練最基本的職業道德。

“這個我懂，有些人就是喜歡沒事找事。”

蘇浩臉色一沉，略帶著些嚴肅，“《劍雨江湖》這游戲現在估計也黃了，每天上線就那么幾個人，罵都罵不起來！雖然有點舍不得，但人總得往前看，其他人無所謂，但我這邊情況可能有點復雜，畢竟你也知道，《神話》一人一號，我這個年紀、也確實有點玩不動了。”

玩不動？

騙其他人還行，騙陸明？

入行5年，要是一點人脈都沒有，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神話》這游戲，有一點跟以前的網游存在本質的區別——開發公司“龍騰科技”不給返點。

這是頂級公會不能接受的，現在國內眾多工會已經聯合了起來，試圖“挾天子以令諸侯”，靠手上這些優質玩家資源裹挾龍騰。

蘇浩所在的“戰天”，正是其中之一。

看破不說破，給客戶難堪、就是給自己難堪。

“蘇總您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

他最多也就能這么說了。

意愿是一碼事、能力是另外一碼事，超出自己能力范圍的事情沒有人可以保證。

不說聲音，單說一個人玩游戲的操作習慣，走位、連招順序、打字速度、常用語、口癖，這些都是長時間自然而然形成的，想改沒那么容易。

陸明是代練，不是影帝。

稍微客套一陣后，陸明離開了蘇家別墅。

夜深人靜、四下無人，看著天上繁星點點，此時的他，卻也有些惆悵。

時隔5年，又一次失業了，只是這一次似乎還挺體面。

5年前的陸明剛剛畢業，找工作的時候嘗試性得給幾家游戲公司投了簡歷，應聘的是策劃。

其實沒指望能成功，沒想到有那么一家國內小有名氣的游戲開發企業竟然還真回復了。

郵件寫的很誠懇，讓當時的陸明深受感動，滿腔熱血瞬間如泉涌般爆發，通宵寫好了2萬字的計劃書的他信心滿滿地敲響了面試官的門。

“要不先讓他進來試試？畢竟我看這小伙子確實是個人才。”

當時陸明還把這句話當真了。

為了報答這“知遇之恩”，他開始沒日沒夜得加班加點工作。

2個月后，一份20萬字的“企劃書”完成了，然后他失業了。

陸明永遠不會忘記項目主管在部門會議上、當著全組20多號人面說過的話。

“你做的這也叫游戲？啊？當初誰把你招進來的？”

陸明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能怔在了當場。

詳情他已經忘了，他只記得，主管當時貌似是點了根煙？隨后一臉不屑得一邊用夾著煙頭的手指著陸明、一邊對其他組員訓話，

“你們都聽好了，做我們這行，能讓人充錢就是好游戲，像這個不家伙說的那些個什么東西，玩家懂嗎？

“玩家看中的是什么？是爽！是虐人的成就感！說那么多、做得再好，能比得上一個開變聲器的機器人女號嗎？每個成功的網游，背后都是靠上萬個拉人的工作室撐起來的！沒那些個小伙子沒日沒夜開變聲器拉人，誰tm會來玩你的游戲？

“我奉勸在坐的某些人，如果你們真得幼稚得覺得做出好游戲就能讓玩家充錢，你立刻給老子滾蛋！”

當時，沒人敢出聲。

“你真的知道什么叫游戲嗎？”

這是陸明，記得最清楚的一句話。

5年前記得，5年后也記得。

可能再過5年，他依然會記得。

當然這一切都不重要了，蘇浩說的對，人終歸要往前看，老是沉浸在過去當中，誰都不會成長。

失業了，但日子終歸還是要過，下一步，陸明打算……

先調養調養身體吧，代練這行作息太不規范了，做了5年，各種職業病都有。

反正《神話》快上線了，進去玩玩也好，不能當代練，可以當商人、或者職玩嘛。

網游遍地是黃金，關鍵是要有發現寶山的眼光、和足夠的膽識。

做商人、主要看膽識；

做職玩，純粹看眼光。

兩條路都不容易，先當個“休閑玩家”，接觸一下這兩個行業的一些門道和路數。

等身體調養好了，差不多也能摸出個大概，能不能做，到時候再說了。

主要目的還是休閑，但玩了這么多年游戲，玩得太差，陸明自己其實也說不過去。

該做的準備還是得有，只是不需要像以前那樣研究到那么透徹。

而且說實話也準備不了多少，游戲公司給的demo，全程就十來分鐘流程，面板全部鎖死、給出的信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