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一郎聞言，雙目中閃過一絲精光，他跪坐著拔出掛在腰間肋差，扔到燕玄機面前雪地上。

“拿起它，攻過來——”

他的聲音冰冷，并不摻雜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燕玄機呆呆的看了眼柳生一郎，旋即上前一步，將肋差拿在手上。

唰！

他雙腿蹬地，整個人電射而出，速度極快。

比他移動速度更快的是他手上的刀，肋差仿佛劃過天空的流星，呼吸間就要劈中柳生一郎的頭頂。

如果這位東瀛劍客應(yīng)對失措，就得活生生死在燕玄機的手上，化作兩截。

“好刀法——”

死生之際，柳生一郎依舊面不改色，衷心感嘆著。

燕玄機心中愕然，到底是和平年代出生的孩子，還沒有殺過人，持刀的手不由得停頓片刻。

就在這一剎那，柳生一郎俯身前傾，右手抓住太刀的刀柄，他出手了。

燕玄機甚至連柳生一郎是怎么樣動手都沒有看清，只覺得眼前銀光一閃，他的手瞬間麻痹，握緊的肋差落到身后，在雪地里搖晃。

“好強——”

燕玄機愣愣的看著被震麻的手掌，呢喃自語。

聽到這話，柳生一郎終年冰封的面龐也驟然多了一抹微笑。

他上下打量了燕玄機幾眼，朗聲道：“小子，你也不錯！憑你這等年紀(jì)便已掌握此等刀法，屬實難得。”

稍作停頓，他霍然提高了聲調(diào)，道：“你之前說要拜我為師，現(xiàn)在還有這個想法嗎？”

聞言，燕玄機臉上閃過一絲喜色。

他正待跪下拜師，就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止他跪下去，而這股力量就來源于柳生一郎身上。

燕玄機吃了一驚，不解的看著面前的東瀛劍客。

柳生一郎卻對他詫異的目光置若罔聞，自顧自的說道：“我不是你的師傅，我只是你二十年后，不，十年后的對手！”

說完，柳生一郎也全然不管燕玄機到底能不能接受，就張嘴說出了自己的三種劍道——巖流、圓明流、二天一流。

其中，圓明流講究力、技、位三者相融，揮刀的力量還是出手的速度都達(dá)到了常人無法達(dá)到的境界。

巖流更推崇技巧，講究出刀后讓敵人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至于二天一流，則是柳生一郎正在完善的刀術(shù)，追求的是空之境地，并沒有固定的招式。

燕玄機撓頭思考了半天，他下定決心，沉聲道：“這三個流派，我都要學(xué)！”

說完，他低下頭，靜靜地等待著柳生一郎的回復(fù)。

在這一刻，燕玄機的心里好似有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半天，他才聽到一個字——好。

瞬間，燕玄機激動的抬起頭，眼巴巴的望著柳生一郎，希望他能夠掏出三種流派的秘籍。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柳生一郎閉著眼睛，淡淡的說道：“等比試開始之前！”

說完，他就指了指對面，意思燕玄機可以回去了。

當(dāng)燕玄機回到木屋的時候，養(yǎng)父已經(jīng)不再喝酒，他坐在椅子上，好似專門等他回來。

燕玄機立馬坐到燕北飛對面的椅子上，一五一十的將和柳生一郎見面的情況說清楚。

他發(fā)現(xiàn)，越聽，養(yǎng)父的面色就越凝重。

“爹，你要多大的把握能夠擊敗柳生一郎？”

燕北飛沒有說話，只是嘆了一口氣，道：“小玄，你這次的回答不錯！這三種劍道，不管你單獨選那一種，都注定你未來不是柳生一郎的對手。”

“為什么？”

燕玄機雖然知道養(yǎng)父在轉(zhuǎn)移話題，也禁不住好奇的問道。

“似我者生，學(xué)我者死，就是這個理啦！”

燕北飛站起來，哈哈大笑著揉了揉養(yǎng)子的腦袋。

隨后，他收住臉上的笑容，異常鄭重的說道：“小玄，往后你就以這三種劍道為柴薪，盡可能走出自己的道來。至于爹教你的刀法，能不用，就別用。”

燕玄機也不是什么蠢人，腦筋一轉(zhuǎn)，頓時明白，養(yǎng)父與柳生一郎的這一戰(zhàn)，勝負(fù)難料。

原本學(xué)到至高劍道的喜悅心情霎時間變得異常沉重，連呼吸都十分困難。

“不用為我擔(dān)心！”

燕北飛輕輕的拍了下養(yǎng)子的肩膀，“我決不會走在你媽的前面！摯愛離世的痛苦，我一個人受就足夠了。”

燕玄機定定的看著養(yǎng)父，他覺得，這一刻，養(yǎng)父帥呆了！

“看著我干什么？還不快去練刀！哼！劈樹多長時間了，還沒有成功！”

燕北飛繃緊了臉，作勢怒罵道。

確實，燕玄機不管是練劍，還是練刀都沒有什么天賦。若非燕北飛一直以來孜孜不倦的教導(dǎo)，恐怕柳生一郎看也不會看他一眼。

“遵命，爹！”

不知怎么的，燕玄機的心情好了很多，他吐了吐舌頭，飛奔出去。

木屋里，燕北飛喟然長嘆，拿出一個鐵匣，數(shù)次伸手又?jǐn)?shù)次退縮，顯得十分猶豫。

好半天，他才下定決定，將鐵匣打開，里面赫然是四本秘籍——《神刀斬》、《二宗經(jīng)》、《乾坤大挪移》、《葵花寶典》。

燕北飛取出《神刀斬》秘籍，關(guān)好門，仔細(xì)的看了起來。

直至太陽下山，他適才將薄薄的秘籍看完。

此刻，室內(nèi)相當(dāng)昏暗，視力較差的普通人恐怕要點起油燈才能夠看清。

燕北飛奢侈的取出了一只大紅蠟燭，默默的點上。

看著燭光慢慢變亮，他轉(zhuǎn)過身去，找到了被妻子藏匿的寶劍。

背對著燭光，他猛然揮劍。

墻壁上只略過一絲陰影，繼而維持原狀。那點燃的燭光依舊如故，默默發(fā)光，絲毫看不出火苗曾經(jīng)被劍劃過。

“果然不愧是圣教至高至威的刀法，可惜我的悟性不過，只能悟透這一層，做不到‘刀破水中月，不掀一漣漪’。”

黑暗中，燕北飛眼睛發(fā)亮，輕聲感嘆著。然而，這一雙光彩奪目的眸子很快就黯淡下來。

良久，木屋里只響起一聲長長的嘆息，燕北飛頹然坐在椅子上。

他心想，縱使高深如《神刀斬》又怎么樣？在那個人的面前，就算是武功登峰造極的教主不也喋血歸天，尸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