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溪愣了一會兒，方才反應過來，他們一開始說的話題，分明是在討論平王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怎么七拐八拐地扯到這兒來了？
“你不會是想說，他因為真心喜歡過我娘，權衡利弊害了我娘之后心里頭有愧，所以就不再碰女人了吧？”
這個離奇的設想，白玉樓卻沒有否認，反而緩緩點頭，“平王府中確實是有這個傳聞。”
汪小溪便“嗤”了一聲，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兩手一攤，“你也說了只是傳聞，說不定是他為了遮掩他這不為人知的取向，故意散播出去的消息呢，還能順便給他自己立個深情的牌坊！真是物盡其用，連我娘死了他都不放過，還能給他謀點好處！”
當然這些白玉樓也不能確定，但平王沒碰他卻是事實，在他看來，說平王似乎喪失了某些能力更為確切，“也有這種可能，畢竟人心深不可測，誰又能鐵口直斷別人的心思。”
這話倒是不假，即便是最親近的人，有時候出于一些原因，也有可能隱去自己的真心話，何況對待外人了。
想到這兒，汪小溪便也不去理會平王那些彎彎繞繞的幺蛾子了，大大咧咧地拍了拍白玉樓的肩膀，感慨，“說實話，兄弟，你這一生活到現在屬實也挺悲慘的。”
白玉樓先看一眼他放在自己肩膀的手，方才抬眸看他，笑道，“彼此彼此。”
汪小溪哈哈大笑道，“我其實沒什么慘的。”
白玉樓不問他原因，亦隨著點頭笑道，“的確，你自己不覺得慘，就算不得慘。”
汪小溪自然是知道白玉樓的消息網有多廣的，自己家里早年那點破事兒，他想知道的話早就了如指掌了，畢竟連天一門當年那么隱秘的事他都一清二楚，何況他之前還為平王“做事”。
所以他也沒必要再復述一遍自己的遭遇了，只笑道，“其實我們都不算慘，至少我們現在還活蹦亂跳地活著，而且眼看著以后會越來越好。”
汪小溪半蹲下來，身子遮住了太陽，白玉樓便被籠罩在陰影里。
他沖白玉樓呲牙一樂，露出一排大白牙，“因為混沌的日子過著過著，總算看見希望了。”
話說完，汪小溪突然起身躲開，那先前被他遮擋的陽光便全數灑下，照得臉頰微微發熱。
白玉樓心里微動——似乎是被他信心十足的話所感染的情緒，又似乎是被充足的光線驟然曬得暖洋洋的愜意。
他和汪小溪，從某種程度來說，是有互相欣賞以及互補的點的，只是還沒等他說上點什么應景的話來“和解”，汪小溪又好死不活地來了一句，“雖然呢，聊了一會兒導致我現在看你順眼了許多，但你放心，小爺看上的姑娘卻是斷不會讓給你的！”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不光是你，無論是誰……就算是我師兄，我也不會讓的。”
白玉樓聞言微微一笑，自信道，“問題是瑾瑜她……”
“停，打住！”
汪小溪比劃了一個讓他住嘴的手勢，“你是想說小魚兒相中你了我沒有機會了是吧？白玉樓，我跟你說，感情這種事情，是很難三言兩語說清楚的，可以說是瞬息萬變！你看，只要你倆沒成親，我就還有機會，就算你倆成親了，還有可能和離，就算不和離，就你這病病殃殃的身體，還有可能早死……”
白玉樓：“……”
汪小溪見他終于被自己的言語“逼退”，無話可說，便覺著還是自己的“癡心”贏了，得意洋洋地俯視他，“怎么樣？我是可以一直圍繞在她身邊對她好的，就等著她回心轉意，是不是很偉大、很感人？換成是你，你能做到么？”
白玉樓誠實地搖搖頭，“不能。”
汪小溪一聽更加得意，卻聽白玉樓又道，“我是絕不會去做那種糾纏別人討人嫌的事的……”
“哎我說你——”
汪小溪氣得一噎，指著白玉樓道，“我怎么就討人嫌了？我是小魚兒最好的朋友，對她好是理所應當的，她怎么也不會煩我的，你少嚇唬我！”
“你也說了她把你當最好的朋友，你還對她有這種心思，這樣好么？”
“我——”
汪小溪撓撓頭，略有困惑，不過很快皺起臉，“好一個白玉樓啊，話術了得，你休想把我繞進去！”
白玉樓慢慢起身，整理下衣服，好整以暇，“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汪小溪鼻子里哼哼兩聲，“狗屁的事實！事實就是小爺很有競爭力，你怕了！”
白玉樓并不回答，只是笑著提醒道，“你是出來得太久了，忘了芙筠了？”
汪小溪冷不丁聽到這個名字，不知怎么有點兒心虛，“當然沒有！不過你突然提她做什么？大家都是好朋友，等回了京城見面，自然是要聚一聚的。”
“我看她可沒把你當朋友。”
“那又怎樣？以小爺無法遮掩的才貌和風流倜儻的性子，招蜂引蝶的不是很正常么？”
“等你回了京城，想來她定會追著你對你百般好。”
汪小溪又不是遲鈍的直男，當然知道芙筠對他的好感強烈，當初大家在青州派粥時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他只是怕破壞友情，裝不知道罷了。
況且芙筠轉性了以后人又不討厭，她講的那些故事還蠻有趣，讓他直接冷言冷語地喝退人家姑娘，也不忍心吶！但她要是一直不放棄，糾纏不清的，也很煩呀！
只得嘴硬道，“她又不傻，這么久了，還看不出來我對她沒有其他的意思嘛，窮追不舍的話，只會讓大家連朋友都沒得做……”
汪小溪說著說著，突然意識到什么，“好家伙，白玉樓，你小子在套路我跳坑？”
芙筠對他，和他對余魚，說起來不都是一樣的嘛！
白玉樓無辜地一攤手，“是汪少俠自己思想覺悟高，會推己及人，舉一反三，我可什么都沒說。”
汪小溪叉腰看了他半天，“白玉樓，你可真不是個省油的燈！”
白玉樓沖他回抱一拳，“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