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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香粉店的老板娘

  • 江湖洗白錄
  • May有
  • 2875字
  • 2021-02-12 16:04:32

余魚一邊往客棧走,一邊假設自己是竇文杰,思索著若是向皇上投誠的話,怎么才能妥善處理好竇家和西隴之間的牽扯。

天太黑,她又想的太起勁兒沒留意,差點兒跟對面匆匆走來的一人撞到一起,撲鼻陣陣馨香,余魚抬頭一看——是個半遮著臉的女人。

她一眼認出那雙眼睛,驚訝無比,“香粉店的老板娘?”

那受驚的女人這時方仔細看了她一眼,顯然記性也極佳認出了余魚,脫口而出,“是你!”

又急切問道:“跟你一起買粉的那個大眼睛小姑娘呢?”

余魚見她突然問起憐憐,有些奇怪,“她在客棧休息,我出來辦點事……你怎么會在這里?”

這離邊境十萬八千里的,她怎么現在出現在這兒?

老板娘一聽憐憐還跟她在一起,微微松了一口氣,“……我,我是來尋親的。”

余魚一拍腦門兒,想起來邊境五城顧客稀少,這老板娘制粉技藝高超,她還建議老板娘不如到京城發展來著,當時她一口回絕了,現在突然來了富庶的青州投親,莫非思來想去還是動了心,拓展新市場來了?

“你來的不是時候,青州遭了水災了,眼下大家都急著搜羅糧食渡難關,可能沒心情買香粉打扮。”

老板娘見她誤會了自己的來意,也不多做解釋,順著她的話頭道,“渡過這坎兒,總會再好起來的……對了,你們住哪個客棧?”

老板娘見余魚沒有立即回答,有些警惕,忙道,“我來尋親,沒成想一把將軍鎖,親戚逃難去了不在家,我也沒地方住了,這不,正找客棧呢!”

深更半夜的找客棧,不往大街上找,反而找到蘇府來了,有些可疑啊!

余魚不知道這位老板娘為何要撒謊,跟她言語間周旋,“我們就住在不遠,要不我帶你過去問問有沒有空房了?”

老板娘欣喜道,“姑娘請帶路!對了,我撿到了跟你同行那位姑娘的錢袋,這可真是緣分,正好見了面物歸原主。”

憐憐的錢袋是掉在邊境五城了?

乍一聽她這么說,余魚很是激動,那錢袋里有方丞留給憐憐的遺物劍穗,自從弄丟了以后這丫頭日日自責難受,想不到已經不抱希望了,竟然就這么被人給送回來了,憐憐知道了肯定得高興瘋了。

不過,待她冷靜下來一想,卻未免太巧了,可若不是巧合,這位老板娘又不知道劍穗對憐憐有什么意義,還能不遠萬里一路追隨她們打聽下落,就為了還個錢袋?

當然不可能。

余魚打量了幾眼老板娘,老板娘眨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回看她,和初見時那個奇妝異服的怪女人差別很大,竟然有了一絲溫和,雖然年紀不輕了,但風韻猶存,那雙黑瞳仁看著尤其少女,她此時眼里泛著喜悅的光,還有些緊張。

余魚警惕歸警惕,卻莫名對她印象極佳,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眼緣?

又看了幾眼,她突然一砸手心,“噢!我知道了!”

老板娘被她這舉動嚇了一跳,“姑娘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覺得老板娘這一雙眼睛可真是漂亮,楚楚動人。”

余魚回過味來恍然大悟——那大眼生生的跟小鹿似的,可不是和憐憐的那雙一樣么!

還有那櫻桃小口,細看也是如出一轍,她怎么才發現!

老板娘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后掩口一笑,“我們袁家人都是這樣的眼睛,是隨了爹,說來有趣,爹除了一雙眼睛,哪兒長得也不好看……”

說到這里,她臉色變了變,似乎想起了什么不開心的事,笑意也斂了斂,不肯再往下說了。

余魚想起她之前說過女子是父兄爬高梯子的那番言論,莫非并不是在泛泛地感慨人情世故,而是在說她自己的親身經歷?

天下長相相似的人有很多,但香粉店老板娘不遠萬里地追過來,還這么急切地打探憐憐,就耐人尋味了,余魚總覺得,冥冥之中有什么要發生。

二人回到客棧,天色已經很晚,老板娘對余魚道了謝,叫小二哥幫忙開了個房先住下,明天再找憐憐還錢袋。

余魚老想著案子的事,睡不著,看著她跟在小二哥身后上樓,在一樓大廳稍坐,給自己倒了杯冷茶喝。

“天天這么熬,水蜜桃也得熬成核桃干兒!”

一個欠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

余魚挑眉,“你不也沒睡?”

汪小溪往她對面一坐,雙手撐著臉,看起來有點疲憊,估計是白天讓恩雅和芙筠給鬧騰的,“我是起夜好么!你是干什么去了?”

余魚喝了口茶,覷他:“去查查竇文杰,說起來,你還得叫他一聲伯父吧?”

汪小溪愣了愣神兒,“……唔。”

隨即又自嘲道,“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就是了,親爹都這樣,害了我娘我外公一家,還要利用我,難道我還能攀上我這高貴的表伯父?這么說的話,龍椅上坐的還是我親伯父呢,他有放過我嗎?”

余魚無言,想起竇文杰方才說的話,她不知道那些隱藏的真相汪小溪知不知道,猶豫了一下,輕嘆道,“汪老尚書死的不值。”

被冤枉固然可悲,可明明知情,還是叫他汪家滿門做了自己兒子的替死鬼,更加可悲,汪尚書耿直進諫,一心為國著想,卻落得如此下場,要教其他人得知真相,以后誰還敢仗義執言。

她最終還是沒和汪小溪說這些,先帝和汪老尚書都去了多年,再說這些不過是更令人添堵罷了。

汪小溪自從上次對她坦誠了以后,似乎想的更開了,也不再掩藏自己的真實情緒和心中所想,“師父說過,人無論做什么,追根究底都是為了他自己。如果一個人做事追求的是名利,那他可能是個自私的人,如果他追求的是良心、義氣,那就是個高尚的人,可無論是向外追求還是向內追求,都脫不開自身,你不覺得這話很對么?”

經歷過俗世的凡人,是會有更多的感悟,年歲不是白長的,余魚知道的很多道理也是來自于師父。

她想了想汪小溪這番話:“你是說,其實都是我們旁觀者在為汪尚書鳴不平,他自己說不定覺得值?因為他一開始就想阻撓平王勾結外人動搖本朝江山社稷,最起碼結果是成功了,雖然他沒想到會犧牲那么大。”

汪小溪點點頭,突然一笑,“可是我還是放不下啊,他覺得值是他的事,憑什么犧牲了一大家子的人,你看,道理都懂,可我終究還是個俗人,難怪時常氣得圣巖寺那老和尚啞口無言呢!”

余魚單手撐著臉頰道,“與其說你是想給汪家報仇,倒不如說你想選擇堅持你認為對的路對吧?人活一世,能選擇的東西其實說少很少,說多也很多。”

汪小溪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她,“我才發現,你這么了解我啊!要不要再多了解了解?”

余魚怕他又跑偏,趕緊把話題截回來,“可是要你卯足了勁兒像梁文道他們那樣去對付平王,還是很難的吧?”

汪小溪聞言,嘴咧得沒有那么大了,坦誠道,“那是,否則我不是和他成一樣的人了么,好在我沒有遺傳到他的冷血無情。”

“反倒遺傳到了你娘的樂觀和堅韌不拔。”

余魚鼓勵他,“你要真做的難受,就別為難自己,我們這么多人呢,可以替你做完。你自己不也說了,有些事情只看結果就行了,我很贊同。”

汪小溪笑了笑,“你想搶我風頭就直說。”

余魚也笑,“太聰明了不好。”

汪小溪靜默了片刻,道,“全靠女人也不成,那不成吃軟飯的了,我好歹幫忙做些沒那么大逆不道的事。”

說完,他抬頭:“方才的話還沒說完呢,我看你比我師兄都了解我了,想不想更深入了解一下?”

余魚托著腮笑道,“只要你不做缺德事兒,咱們不絕交,我就一定會更深入地了解你。而且,還會有更多的人了解你,可能比我還多得多,你也說了,連我后來的都超越了林大哥,焉知其他人不會超過我。”

說完,她起身上樓,“不早了,明天還要派米呢。”

汪小溪屁股沒挪地兒,琢磨著她的話,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緒在翻涌,也說不上是后悔、著急,還是悸動、窩心。

夜深,小二哥照舊趴在柜臺后邊打瞌睡,好像天底下的小二哥都是一個樣,可若你細細去觀察,就會發現,他們還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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