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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神秘的白衣公子

  • 江湖洗白錄
  • May有
  • 3826字
  • 2020-07-03 15:04:47

翌日,余魚迷迷糊糊揉著眼睛醒來的時候,有個裊裊婷婷的人影正背對著她,在桌邊擺弄著什么。

聽到動靜,綺羅笑吟吟地回頭:“小姐醒了?我做了蕓豆卷,還煮了八寶粥,一會兒喝點吧。”

余魚頓時清醒過來,忙從床上跳下來,“那個,我昨天晚上……沒干什么吧?”

綺羅掩嘴一笑,一邊把竹鹽布巾遞給她:“沒有,小姐好伺候得很,喝完酒就直接睡了。”

“別叫我小姐了,怪別扭的,叫我余魚吧。”

余魚接過東西,轉身去屏風后邊洗漱,一邊跟綺羅閑聊,“這是你的屋子?還挺雅致的。”

室內熏著淡淡的蘭花香,床上掛著翠竹帳子,墻上裱著兩幅山水魚鳥畫,桌上還擺著一套筆墨紙硯——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個女先生的書房呢。

綺羅把吃食一一擺好,沖著屏風一笑:“是啊,我這種風塵女子卻住這樣的屋子,是不是有些奇怪?”

余魚怕她誤會,忙道:“沒有,只是很少見到這么清雅的女孩兒家閨房,不像我的屋子,都是刀槍棍棒什么的。”

綺羅抬手摸了摸那方硯臺:“我小的時候,曾想當個女夫子。”

“我想做廚子!”

小時候乞討經過酒樓時,聞到陣陣飯菜的香味兒,余魚覺得廚子應該是世上最厲害的人了。

上了密云山后,除了練功,她最多時間就是耗在廚房跟張嬸兒她們學廚藝,余茵茵怕分心耽誤她提升功力,幾次都險些下令把廚房給封了。

綺羅實在也無法將她和廚子聯系到一起,忍不住掩口一笑,嘆道:“你瞧,我想做夫子,卻身陷勾欄,你想做廚子,卻成了女俠,可見人們所希冀的事情,往往不會發生。”

自己算什么女俠呀,初入江湖,一件行俠仗義的事還沒做過呢,被她這樣一叫,余魚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綺羅雖然笑著但神情落寞,言語間夾雜著消極,余魚心下一動,便問:“綺羅姐姐為什么會來春香樓?”

綺羅聞言笑道:“總之不是妹妹想的那種逼良為娼。”

余魚被她一眼就看透了心思,更覺得綺羅是個聰慧的妙人。

“我原本是個孤兒,淪落街頭任人欺負,大了些后因有幾分姿色,街頭的那些流氓地痞便對我有了……別的想法,一次他們將我堵在了街角的死胡同里,多虧了公子……就是春香樓的老板,路過救了我,之后我便留在春香樓里了。”

余魚沒想到二人身世還挺相似,只不過自己幸運,遇到了美人師父,而綺羅沒自己的運氣,出了狼窩,又入虎口。

余魚尋思,這春香樓的老板看來也不是什么好人啊,救完人就該放她走,把人留下給他掙錢,倒像是挾恩求報了。

綺羅見她為自己不平,笑道:“你誤會公子了。公子為人隨和,從來沒有強迫過我,我是自愿留在這里報答公子的恩情的。”

“自愿?”余魚端起粥喝了一口,唇齒留香,米粒軟糯糯的,味道甘美。不由更加惋惜,綺羅樣貌好,性格好,廚藝又好,這樣好的女人怎么就淪落到了青樓呢!

綺羅點頭:“是啊,這春香樓里好多人都是像我一樣的孤兒。若沒有公子,大家早就活不下去了。”

這么說來這老板還是個大善人了?余魚想了想,這事兒還真不好界定,雖說青樓干的行當不太光彩,但要是人家是自愿的話,旁人也不好說什么。

聽綺羅叫他公子,余魚好奇道,“春香樓的老板是個年輕人么?”

“公子去年秋天才及弱冠呢。”

這么年輕?余魚很驚訝,一般青樓賭場的東家不是那種精明能干的中年男人,就是潑辣爽朗的婦人,像春香樓這樣年輕男老板的倒是少見。

“別光說我了,”綺羅給她夾菜,“我看妹妹和汪爺關系匪淺,不知你們是……”

眼前這位可是汪小溪的紅顏知己,余魚怕她吃飛醋,忙擺手道:“我們什么關系都沒有!其實……根本沒認識幾天,我下山的時候偶然碰見他的,正好我們要去同一個地方,就結伴而行了。”

偶然嗎?

“哦?我看汪爺對妹妹很是關照,還以為你們早就認識呢。”綺羅露出驚訝的神情,“這么說來,妹妹連汪爺的底細都不打探清楚,就敢跟他一起走么?”

“我知道他叫汪小溪啊。”還知道他是個賊呢!

綺羅聽了就笑:“妹妹真是天性純真。也不打聽打聽汪爺到底是做什么營生的?”

余魚搖搖頭:“他也沒問過我呀!”

她確實不知道汪小溪師從哪門哪派,甚至不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以及他有意接近自己的目的……不過這也不重要,早晚會知道的。

而且他再壞,估計也壞不過自己這個雪月天宮的“妖女”吧?

這些天她到處都能聽到人們議論雪月天宮是武林中的禍害、敗類、渣滓。

余魚苦笑。

綺羅不贊同地搖頭,“妹妹初入江湖,不知人心險惡。”

余魚一聽挺納悶的,也留了個心眼,綺羅不是汪小溪的老相好么,怎么聽她這話有挑撥離間的嫌疑呢!

這時,門“哐”地一聲被人踹開,把正在說話的兩人都嚇了一跳。

汪小溪大踏步地走進來,氣勢洶洶地單腳踩在桌子上,盯著余魚——別人都是踩在椅子上,這廝卻非要踩在桌子上,大概是為了顯示腿長吧。

余魚沒被他的氣勢壓倒,淡定地掃了他的腿一眼——嗯,是挺長。

汪小溪黑著一張臉沖她伸出手:“還爺銀子來!”

余魚放下勺子,瞪他:“還什么銀子?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昨天誰騙我喝酒的?”

汪小溪一聽心虛,手伸得也沒那么理直氣壯了:“誰知道你這死丫頭就這么點兒出息啊,一杯倒……”

“你有出息!男子漢大丈夫的,背后下黑手欺負弱小女子,真叫人大開眼界。”

“你還弱小?”汪小溪不服地梗著脖子,“再說爺是帶你來快活的,酒都不喝怎么快活?那雪公子也白叫了,連人手都沒摸上一下。”

“誰說我不快活?我睡了個好覺,快活著呢!”

“……”汪小溪恨鐵不成鋼地看她一眼,忽然靈光一閃,咧嘴壞笑道,“喂,你該不會是不知道怎么對付男人,故意裝暈的吧?”

那雪公子的確不愧為頭牌,艷色無雙,余魚頭回來這風月場所,確實也有些怯場,但這話要據實說出來還不讓汪小溪笑死?

于是冷笑一聲,回嗆:“我連你這種極品都對付得了,還對付不了別的男人?”

汪小溪張張嘴,將信將疑地看了她半天,到底沒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汪爺這回可算遇著克星了。”

兩人吵嘴,綺羅在一旁看熱鬧,笑個不停。

余魚回過頭:“別理他,咱們吃咱們的。”

汪小溪伸手抓了一個蕓豆卷,一邊吃一邊斜眼看她:“不理我是吧?一會兒可別騎爺買的汗血寶馬。”

“汗血寶馬?”

余魚驚喜,起身推他胳膊,“在哪兒呢?快帶我去看看。”

“哎哎哎,別推爺,”汪小溪不為所動,斜眼看她:“方才誰說不理爺的?”

“是哪個不長眼的說的?”余魚笑嘻嘻道。

“臉皮可真厚,”汪小溪嗤笑了一聲,拍了拍手上的糕點屑:“僅次于我。”

綺羅看著二人有說有笑地一起往樓下走去,好像沒辦法插話,汪小溪甚至沒問她一句要不要一起去,男人大抵是這樣吧,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

半晌,她輕道:“公子可以出來了。”

墻角的書架發出輕微的“咔嚓”一聲響,隨后緩緩移動到旁邊,后頭那堵墻竟是空的,露出一個能容納兩三個人的空間來。

仔細看,原來書架底部裝有幾個小小的隱輪,可以隨時滑動。

墻里邊走出個翩翩白衣的公子來。

雪公子全然沒了先前那副驚慌失措的模樣,面容冷寂,倚著窗戶往下看,汪小溪正在給余魚講他昨晚去夜市買馬的奇遇。

“那馬販子還想蒙我,爺可是去過西邊兒的人,哪個是真正的汗血寶馬爺難道還看不出?”

余魚摟著棗紅馬的脖子愛不釋手,越看越喜歡:“汪小溪,你教我騎馬吧?”

“這馬可是爺花了……”

侃侃而談的汪小溪聞言忽然瞠目:“什么?你不會騎馬啊?!”

“這有什么可奇怪的,我是山里長大的,山上怎么騎馬啊?”

“可爺買了兩匹馬啊!”

“那還不簡單,我們騎著紅棗走,把黑豆先寄存在這里請綺羅姐姐幫忙照看,等咱們從定遠城回來再接它,那時候我肯定都學會了。”

“……誰準你給爺的馬亂起名兒的?不行,這名字不霸氣,得換!”

“明明就很合適!”

雪公子在樓上默默地看著二人說笑拌嘴,長睫垂下半遮了眼神,似乎困了,又似乎在沉思,只是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綺羅想了想方才她和余魚的對話:“公子,余姑娘和汪小溪并不熟,未必會為了他卷入此事。”

雪公子輕輕搖頭:“我看他們,可是很熟了。”

他舉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似嗔似嘆道:“可惜了,竟連手都沒摸上一下。”

綺羅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句話,目光暗了暗,一時無言,垂下頭恭謹地立在他身旁。

半晌,公子終于又說了一句話:“這丫頭,心軟。”

……

汪小溪很久沒騎馬了,有些技癢,長腿一伸,跨上馬就想一走了之,余魚慌忙往回跑,說要上樓取包袱,還得把黑豆托孤,順便再跟綺羅道個別。

女人可真是麻煩!

汪小溪實在想不通,兩個剛認識的女人能有什么深厚的情誼,還是在這種地方認識的,需要特意道別?

“我走了,從定遠城回來再看姐姐。”余魚回頭沖綺羅大喊,綺羅揮著手絹沖她微笑。

汪小溪坐在馬背上,頭也不回,慢悠悠地自個兒往前溜達。

余魚緊追了幾步攆上他,“你怎么不和綺羅道別呀?”

“有什么好道別的,死那兒不回來了還是怎地?”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余魚白他一眼,“還是你的相好呢,這么絕情!”

“她又不光是我一個人的相好,我若留情,那才是絕情呢!”

余魚覺得自己是在對牛彈琴:“你這么喜歡綺羅,怎么不干脆將她贖出來?”

他出手闊綽,看樣子也不缺銀子。

“爺喜歡的人多了,青樓里頭漂亮的姑娘那么多,爺贖得過來?”

“浪蕩子!”余魚跟他說話,十回有八回被氣得嘔血,暗自勸說自己要淡然,對汪小溪這種人期望不能太高。

“說誰?”汪小溪勒住馬,俯視她,“死丫頭,信不信爺揍你啊?”

余魚仰頭挑釁:“你武功很高?誰揍誰還不一定呢!”

汪小溪果然作勢伸手要揍她,一側身看見綺羅還站在二樓往這邊張望,身邊有個白色身影一閃而過。

事情變得有意思了,汪小溪挑起嘴角。

余魚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恍然大悟:“口不對心啊你!明明放不下人家,你現在笑綺羅又看不見!”

“你懂個屁!”汪小溪沒好氣瞪她一眼。

“粗俗!”

“爺粗俗的樣子帥不帥?有沒有男人味?”

“……”

余魚抬手想捶他一拳,卻被他順勢抓住手腕往馬背上輕輕一帶,落在自己身后。

汪小溪回頭爽朗一笑,“摟緊了爺,掉下去爺可不會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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