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段,你又沒有冥想,發什么愣啊?”奚筱挽著趙曉段的手臂,露出可愛的笑容。
趙曉段回過神來,道:“我又在發愣?”
奚筱捂住小嘴,偷偷地笑著,她揪著趙曉段的臉,來回地揉捏,做出各種怪異的表情:“像一只小怪獸。”
“趙曉段!你出來一下。”
教室的門口,陳山舟探進來半個身子,呼喊著趙曉段的名字,奚筱向陳山舟打了個招呼,算是對陳山舟的感謝。
“我先出去了?!壁w曉段也捏了捏奚筱微微發紫的臉,出了教室。
趙曉段靠在墻上,道:“什么事???”
陳山舟道:“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有機會的話,我帶你去一個你沒去過的地方嗎?”
“你不會現在就帶我去吧?”趙曉段苦笑道。
陳山舟搖搖頭:“現在肯定不行,想去的話需要有所準備。我剛才向林素人院長請了一天的假,順帶也幫你請了,走,去聯都城?!?
趙曉段還沒反應過來,微微皺眉,不可思議道:“啥?你也幫我請假了?你要干什么?還需要去聯都城。”
“少廢話,去還是不去?”
“聯都城我肯定要去,好久沒去過了?!?
“有錢嗎?”
趙曉段愣了愣,道:“我要錢干嘛?”
“你是個死腦筋啊,我剛才都看見你倆在干嘛了,你就不給人家奚筱買點小禮物?你怎么這么蠢啊?”
趙曉段無奈地撓頭,感嘆道:“還是你比較懂。”
他向奚筱隨便編了一個理由,就隨著陳山舟離開了,陳山舟是預備導師,有權利調用馬車,趙曉段還是第一次能毫無顧慮地享受馬車里的空間。
聯都城是潮浪眾合帝國中距離雙木大森林最近的城邦,由于獨特的地理位置,聯都城一直都是野生制品輸出最大的城邦,也是捕獵工會最多的城邦,來來往往的外地人眾多,其中以商人為主。
聯都城南大門。
馬車停了,陳山舟率先下車,目的地已經到了,便將冥想中的趙曉段喚醒。
聯都城的城樓約有六人身高,每一塊磚頭都有堪比一人的厚度,表面是米色與暗青色間雜的簡約圖案,以暗青色為主導,給人以歷史悠久長遠的感覺。
城門高大寬闊,表面是一層深紅色的油墨,金色的凸起附著其上,整齊地分布著,鱗次櫛比,像極了趙曉段在學院里排隊的樣子。
“聯都城真是好看!”趙曉段感嘆著。
一旁的陳山舟努努嘴,道:“好看你就擱這兒住著了行不?在聯都城沒錢你寸步難行?!?
“要是跟村子里一眼就好了,村子里哪里要花錢?。俊?
他們進了城,城門口有士兵把守著,和村子里調查的士兵的衣著一模一樣。城內的人絡繹不絕,不像村頭的泥土小路,來來往往就那么幾個人,趙曉段上竄下跳,街邊叫賣的小商鋪一眼望不到邊,不論是日用品還是美食,都是趙曉段在村子里很少見過的。
繁華街道邊的二層小樓,朱砂色的木質圍欄內,不少富人品著清茶,他們的衣服光亮如龍袍,反射著陽光的金色,手腕的墨綠色翡翠手鐲價值連城,而他們的身邊,盡是長相甜美、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子,身著各式的花色旗袍,隱隱可以看見她們緊俏的臀部。
他看見了一個圍著不少小孩子的商販,尋著甜蜜的味道,趙曉段跑到了那個制作糖畫的商販旁,小孩子們各個都只有六七歲,甚至更小,而已經十五歲了的趙曉段在他們群中顯得格格不入。
“你跑這么快趕著投胎?”陳山舟追上趙曉段,道:“你喜歡吃這個?”
趙曉段愣了愣,搖搖頭。
“那咱們走吧?!标惿街鄞叽俚?。
趙曉段被陳山舟帶到了一個鮮有人來的小巷子里,巷子很深,而且比其他巷子狹窄很多,周圍盡是兩層的小樓,導致小巷里終日不見陽光。
“你這是帶我到哪兒?。窟@地方陰仄仄的?!?
陳山舟微微一笑,并沒有要回答的意思,這讓趙曉段感到不安,他與陳山舟認識還不到十天,陳山舟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他也并不是完全清楚。
一時間,恐怖的想法浮現在他的腦海里,他的腳步忽然停下,一滴冰冷的水珠滴落在他的鼻梁之上,他的身體感到了與水珠相同的寒冷。
“你怎么不走了?”陳山舟回頭問道。
“你要帶我去哪兒?”
陳山舟無奈,道:“你還怕我把你賣了?就前面那個藥店,聞見藥香了么?”
還真別說,趙曉段嗅到了藥材才會有的特殊的味道,他向前看去,向前不過數十步的距離,便是一家藥材店,門口還擺著一個木牌,上面似乎寫著招聘采藥工人。
他隨著陳山舟進入了藥材店,店里并沒有人,或許是生意慘淡,店主在后院忙著煎藥。
“老田,我又來了?!标惿街劭吭诠衽_前大喊著。
濃烈的藥味讓趙曉段有些喘不過來氣,店面并不很大,墻邊卻擺滿了放置各式藥材的棕色木柜,小小的抽屜如同蜂窩,整齊地鑲嵌在木柜里,像一群聽話的孩子,每一個抽屜上都刻著相應的藥材,不過這些藥材趙曉段都不認識。
后院里走來一個微胖的年輕人,他的個子并不高,身體如同圓滾滾的皮球,笑容仿佛是捏在他臉上的,看起來頗為喜感,也許是因為臉上的肥肉太多,如果不是眉毛濃密,還以為他沒有眼睛呢。
“喲,這位小哥新來的吧?我都不認識。”陳山舟打量著小胖,笑道。
“我剛來沒多久,掌柜馬上就到?!毙∨趾┖竦匦χ?。
不多時,后院里有走來一個老人,他的胡須已經垂在了胸前,他的眉毛如同仙人,白中藏匿著灰色,遠處看去,仿佛顴骨兩側銀柳垂下。
“好小子,越來越不尊重我這把老骨頭了,我要是再年輕二十歲,非得把你痛扁一頓。”田掌柜笑道。
“您要是年輕二十歲我就叫您叔了,哪敢這么放肆?”陳山舟道。
田掌柜看了一眼素不相識的趙曉段,道:“還帶朋友來了?”
“趙曉段,我學弟?!彼绷艘幌纶w曉段,道:“曉段,你可以叫他老田,藥店的掌柜?!?
趙曉段一臉尷尬,道:“田叔你好。”
“就沖你這一句田叔,以后有什么事情,我能幫你就幫。”田掌柜開心地笑著,道:“山舟啊,找我又要買些什么?”
陳山舟估摸了一下,道:“這次的藥材...”
“需要做什么?我來給你配藥?!?
“不必了,白芍二兩,紅芍一兩半,透骨蘭一兩...千面草三兩,都要兩份?!标惿街壅f道。
“千面草要這么多是會死人的,毒性太強,不要亂用。”田掌柜雖然嘴上這么說,卻已經開始幫陳山舟準備藥材了。
“我這十年的藥理也不是白學的,你給我開就好了?!?
“怎么?開這些藥是打算入火山嗎?”
“這倒不是,配些藥以防萬一?!?
“編理由就編一個像樣的,你見過誰用千面草以防萬一?除了那些不想活了的人?!?
陳山舟擺擺手,道:“少啰嗦,你放一萬個心就好了?!?
“煉藥有沒有落下?我再教教你?!碧镎乒衽渌幍姆绞讲幌衿渌?,他完全不需要任何稱重的工具,只用手掂量了一番,便用紙包好。
“你可少說兩句吧,之前學煉藥天天聽你叨叨,耳朵都要沒了?!?
趙曉段一驚,沒想到陳山舟居然還會煉藥這種難得的手藝。
“翅膀硬咯,我們這些老家伙的話都開始不聽了?!碧镎乒駵蕚淞藘煞菟幉模帐昂?,遞給了陳山舟。
“你一輩子都是我師傅,這一點不會變的。”陳山舟接下藥材,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