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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能辯解的誣陷

  • 天外開疆
  • 隱仙鄉
  • 11897字
  • 2023-05-05 04:26:51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且說衍跟著沙吾提進入時空行者號不久,指揮室的臥室內,列采薇被屋外的一聲響動驚醒,她掏出枕下手槍,走出來開燈查看,才發現是電子筆掉到了地上——這筆是一體化寫字臺的標配,可以在全息投影上寫寫畫畫。

“想來是桌子不平,自己滑下來了吧。”身后傳來澤門曦慕溫柔的聲音。

列采薇將筆撿起來放回桌上,不禁泛起疑惑:“奇怪……之前應該放在凹槽里了啊?況且早上來來往往都沒事,怎么這時候倒掉下來了。”她一邊說一邊警覺的用密碼打開桌上的抽屜,那天發現的超密度盤還安然躺在其中。“嗯……看來是我多心了。”她面帶愧意的說道。“既然沒事,就早點睡吧。”澤門曦慕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拉著她回房了。

躺在床上的列采薇又有些睡不著了,她回想起登陸以來的一系列事情,只在半夢半醒間徘徊。突然,她意識到了什么,于是大喊一聲中計,從床上坐起,再度跑出去查看那抽屜,超密度盤已經不翼而飛了。她第一時間沖出大門,但見四野空曠,沒有半個人影,唯有春夜涼風,讓人清醒。

“怎么了,采薇?”澤門曦慕追了出來,將一張毯子披在好友肩上。列采薇看了一下被破壞的門鎖,轉身回屋,在桌面上敲擊三下,喚醒電腦,調出監控錄像,只見幾分鐘前,那抽屜竟自己打開,超密度盤騰空而起,飛出門去!

“這……這是見鬼了嗎!”澤門曦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鬼,是隱身夜行衣。”列采薇說著,憤恨的一把拉下肩上的毯子,重重甩在地上。

“什么夜行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唉,曦慕,你不知道,這隱身夜行衣是軍方最先進的科技,不但可以隱匿身形,還不會在接觸之時留下任何痕跡。適才總統的人早已潛入指揮室,要偷當年的薄態盤,可他并不知道放在哪里,又擔心到處翻找驚動我們,所以故意弄出動靜,引起我們的警覺。擔心之下,我們自然會去查看薄態盤是否安全,這恰恰暴露了它的位置,也暴露了打開方式。待我們入睡之后,他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動手了。我之前躺在床上,半夢半醒之間想到伽圖頌派的人一定不是省油的燈,又聯想到軍方這些年為應付反政府武裝研發的黑科技,便意識到不對,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列采薇說著,重重拍在桌面上。

“那……那我們快追啊,他總會留下腳印什么的吧。”澤門曦慕焦急的問道。

“唉,這里土質堅硬,又有軍方科技加持,哪里會有痕跡呢?”

“那我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澤門曦慕在屋內來回走動:“之前安排了這么多,就是要利用這個薄態盤讓伽圖頌的人自己跳出來,現在他是跳出來了,可我們卻沒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這樣下去,會失盡先機的。”

列采薇并未回答,而是突然想起了父親的話: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冷靜,否則便會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于是她做了一個深呼吸,嘗試平復心情。這一招果然管用,她立刻有了主意:“曦慕,此人暴露身份,偷走薄態盤,無非就是想替總統掩蓋當年真相,那么他大概率會把東西直接銷毀,免生后患。而薄態盤質地堅硬,要想毀掉并不容易,我們只能賭一下,賭他還來不及處理。我現在就讓所有人到中央廣場集合,然后挨個搜查,打他個措手不及。”澤門曦慕贊同的點點頭,立刻發出了集合通知。

不明就里的隊員們被警報吵醒,雖有怨言卻還是乖乖的來到廣場上。澤門曦慕清點人數,發現獨獨不見衍的蹤影,于是詢問他的室友。可他們哪里知道,只說睡前還在的。列采薇顯然不滿意這個回答,正欲徹查,就注意到衍鬼鬼祟祟地試圖擠進人群之中,便立刻下令將他逮捕。

時間回到現在,衍聽到列采薇要抓他,大聲質問原因,一旁的左師昭也上前阻止:“指揮官,到底怎么回事啊,抓人總要有理由吧。”

列采薇并未隱瞞,把指揮室失竊一事如實以告。所有人聽完都無比震驚,竟有人敢在指揮官眼皮子底下行竊,真是活膩了。衍倒是長舒一口氣——他還以為是偷入時空行者號之事被發現了。“指揮官,我沒有偷東西,你誤會了。”他平靜地說道。

列采薇從臺上走下來,上下打量一番,發現他頭上有些汗珠,衣服也有刮擦痕跡:“沒偷……那你這么晚干什么去了?”

衍這才意識到他高興早了。時空行者號乃軍方之物,任何隊員不得無故入內,否則按盜竊九宇機密罪處理,最高可核準死刑,所以他不能說出自己剛才的行蹤,只得撒謊是去上廁所了。

“哼!你當我可欺不成?!集合之時我親自到廁所查看,根本沒有人!”

衍沒想到列采薇如此細心,不過所謂清者自清,就算有所隱瞞,沒偷就是沒偷。于是他淡定的又扯起謊來:“指揮官,我其實是睡不著,又有些想家,便去基地外散心了。因為知道過點以后不得外出,所以才撒謊的。”

“那有誰可以證明你的話呢?”列采薇問道。

“這……我自己外出……沒有證明。”

“那你就難逃干系!來人,把他給我押下去!”

衍早就對列采薇的頤指氣使頗為不滿,聽到這樣的話,露出輕蔑的笑容:“呵呵,你管我要證明,我也要問問你了,憑什么認定我就是那個潛入指揮室的人呢?就因為我在集合時沒能及時出現?”

“哼……還在嘴硬……你若想自證清白,敢不敢讓我搜查一下你的宿舍。”

衍被她的話激起了勝負心,于是賭咒道:“好,若是能證明東西是我偷的,我當即認罪,絕不反抗;若是沒有,你可要當眾給我道歉!”

“一言為定!”列采薇爽快答應。接著又在澤門曦慕耳邊偷偷囑咐:“我帶大家去他宿舍搜查,你注意是否有人趁機溜走,確保他沒有同伙。”說完便與眾人一起前往宿舍區。當此之時,大部分人都相信衍的清白,所以只抱著看熱鬧的心態觀瞧,室友繁凈天還偷偷跟隔壁宿舍的人賭了300塊錢,說衍絕對不可能偷東西。

來到宿舍,列采薇讓所有人在外面看著,自己進屋仔細翻找,很快便在他的枕頭下發現了早已被破壞的薄態盤。“好快的動作啊!”她感嘆一聲,看著手里的證物,想到衍之前救下自己的舉動,還有北殷隆對他的信任,胸中的怒火幾乎要將整個房間點燃:“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吶!你還有何話說?!”說著,把薄態盤甩在衍的身上。

此時的衍驚的下巴都快掉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這東西為何會出現在自己的枕頭下。豐卓見此情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得閉上眼睛,轉過身去。繁凈天、那茸和朔方等室友也是震驚不已,指責衍丟了他們宿舍的臉。盤縉更是憤恨的攥緊了拳頭:“衍,我以為你是個響當當的漢子,沒想到竟做出這樣的齷齪事來。”德硯清眼中也充滿失望:“你救過我們的命,我們都把你當朋友,如今看來,是我們瞎了眼!”衍不是一個在乎別人看法的人,可如今同伴目光中的失望,卻如同殺人的尖刀,一下下割在他的心頭,于是情緒激動的辯白:“你們要相信我,一定是有人栽贓!”可鐵證面前,這話語是那樣蒼白無力。只有左師昭和扶盈站出來,表示愿意相信他,希望指揮官詳加調查,可列采薇已經聽不進這些了:“來人!把他給我拿下。”

幾名隊員為立頭功,第一時間沖了上來。衍雖自幼孤貧,卻有心中的底線,做賞金獵人時從不殺人,也只取不義之財。如今蒙受不白之冤,自然不肯束手就擒,他一邊辯解,一邊與來人周旋,才數個回合,便把他們都被誆倒在地,他自己也跑到了門外。盤縉、德硯清等人見他要逃,立刻圍了上來。“衍!你口口聲聲要證據,如今證據確鑿,為何言而無信!”盤縉大聲質問。

“這東西我從未見過,分明是有人栽贓,你們不明就里便要拿我,是有眼無珠!我豈能任你們宰割?”

列采薇聽到他的狡辯,示意眾人不要插手,然后抖抖拳腳,攻了過來。衍下意識去躲,卻不想列采薇腿法快如閃電,一腳踢在他胸口,險些摔倒。

“你,你不要逼我!”衍眉頭攢如烏云,目光中露出隱隱殺氣。

“現在是你逼我!”列采薇話落之間,連連出拳,如電光石火、雷霆乍現。衍間不容發的側身躲過,看準時機,貓腰一記勾拳打中列采薇腰間,對方只覺一陣酸痛,急忙后撤重整陣勢。

“有兩下子……”列采薇心中一嘆,又縱身躍到近前,一套盤踢,直奔衍的下三路。她身形靈活,借著前沖的慣性,掃堂腿迅猛剛烈,衍被逼的節節后退,到最后只得跳起躲避,卻正中列采薇下懷。她趁衍在空中無法借力,掃腿借勢上揚,一下將衍挑翻。接著縱身跟上,高高抬起右腳,要將衍踏碎。衍混跡社會,什么樣的招數沒見過,他雙臂撐起身體,一個旋轉,踹到列采薇站立的腿上,使她失去平衡,自己則借勢翻身而起,閃在一旁。

列采薇見招數被破,心里不怒反喜。自己在軍隊服役之時,槍械格斗樣樣精通,擂臺之上更曾連勝十輪,想不到今天在八荒的探險隊中竟遇到了對手,好勝之心陡然躥升。她一個跟頭爬起,不再有所隱藏,拳帶疾風,腿劈纖塵,動靜結合,飄忽如蝴蝶飛舞,伶俐似狂風吹雪,招招直攻要害。衍雖沒有正經師承,但一招一式都經過市井洗練,看似直來直去,實則暗藏殺機,或蘊千鈞之力,或可以柔克剛。兩人就這樣交手數百回合,一時竟難分伯仲。幽靜的天幕下,只剩拳腳相撞聲和二人發力時的吶喊。周圍的人早已看傻,沒有一個敢上前制止。

不知斗了多久,雙方均已汗流浹背。列采薇心里一陣焦急,她本以為五十回合內便可拿下這小子,沒想到他竟如此厲害。如今只有使出殺招,才能快速結束戰斗。衍這邊也犯起了嘀咕,他曾遇到過很多棘手之人,但列采薇確是最難纏的一個,不但身法與力量兼備,而且心思細膩,毫無破綻,這樣下去,恐怕早晚要栽在她手中,看來不用點陰招是不行了。想到這里,他借著閃身的機會,從口袋中取出一個紐扣大小的照明燈,握在手中。這是礦工的標配,自己習慣性的帶在身上,雖然很小,卻足以照亮十幾米的地方。待會只要在出掌的時候把它打開扔出去,必然可以晃得列采薇眼花繚亂,到時自己一套擒拿鎖,便可將她挾持,然后逃離基地,再做打算。誰知他剛調整好姿勢,就見一個黑點飛來,打在身上,還未來得及反應,只覺一股電流貫通身體,麻的他倒地抽搐,無法起身。

列采薇氣喘吁吁的走過來,一腳踏在衍的胸口:“竟然能讓我用電擊豆,真是不賴。”這電擊豆乃是九宇特工使用的一種秘密武器,雖然只有青豆大小,但爆炸瞬間卻可放出強電流,麻痹敵人。列采薇擦了擦頭上的汗,抬眼看看眾人:“來幾個壯的,把他給我押到禁閉室去!”大家這才意識到戰斗已經結束了,幾名隊員上來將衍捆了個結實。左師昭和扶盈還想向指揮官說情,卻被豐卓拉住——她現在在氣頭上,說什么都不管用,還會被懷疑是同伙。

此時,澤門曦慕湊上前來,告訴列采薇剛才其他人沒有異動,看來衍沒有同伙。列采薇暫時放下心來,又想到不見那隱身夜行衣,便留下來看著人群,讓澤門曦慕帶著沙吾提的學生,將周圍樹林和建筑來了個地毯式搜索,就這樣從夜半忙活到天亮,也沒發現任何線索。眼看所有地方都找遍,大家也已疲憊不堪,列采薇只得讓眾人解散休息,自己則去往禁閉室審訊起衍來。

此時的衍早已被列采薇的愚蠢氣的七竅生煙,自始至終都一句話不說。列采薇跟他磨到中午,依然撬不開他的嘴,只得讓澤門曦慕看著,自己先回指揮室休息一下,再思良策。誰知前腳剛進屋,沙吾提后腳便跟來。“教授……有什么事嗎?”列采薇恭敬的問道。

“采薇啊,昨天一晚上外面都亂哄哄的,剛才我聽學生們說,似乎是那個衍偷了什么東西,還跟你動手了?你沒受傷吧?”

“多謝教授關心,我沒事。”列采薇將他請進屋,又將之前的事細說了一遍,沙吾提聽完憂心忡忡,長嘆一口氣道:“多虧你沒有把筆記拿出來,不然被毀掉的,就是它了。”

列采薇也有些后怕的點點頭,給他泡了杯茶,說道:“教授您不必擔心,衍已被收監,由曦慕親自看管,待我熬他一熬,再突擊審訊,定讓他說出實情。”

沙吾提并沒有接她的,而是不無憂心的說道:“采薇啊,你知道,北殷宗請我出山,起初跟我說要派軍方的戰斗機器人,結果不知怎么的,臨時換成黎民,還公開招募。你說這些三教九流會乖乖聽我們的話嗎?”沙吾提眼中充滿恐懼,似乎對這些隊員很不信任。

列采薇卻十分冷靜:“您放心,隊員們大部分有家有口,不會造反。況且董事長從軍方那里搞來一批軍火,如果局面真的失控,我知道該怎么做的。”列采薇口氣陰冷地說道。

有了這句話,沙吾提終于面色稍解。列采薇略作沉思,又問道:“教授……昨夜三點左右,您在什么地方……”

“我……在時空行者號啊。”沙吾提答道,突然就不高興了:“怎么,采薇,你懷疑我?我可是你們董事長的父親從小玩兒到大的伙伴,你敢懷疑我?!”

列采薇見他反應如此激烈,趕忙解釋:“教授您誤會了,我已經抓到衍了,怎么可能再懷疑您呢?只是衍行竊時,穿著一件軍方的隱身夜行衣,如今不知去向。我知道您習慣夜里工作,想問問是否看到了什么。”

沙吾提卻依舊面露不悅:“采薇……你不用狡辯。昨晚三點左右,咱們都在時空行者號上,還說過話,你卻還要問我,不是信不過我,還能是什么?”

“什么?!我最近都沒去過那里,什么時候跟您說過話?”

“你……你是拿我開心嗎?”沙吾提有些哭笑不得,將時空行者號里地遭遇仔細說了一遍。列采薇何其聰明,立刻明白有人入侵,還假冒了她的身份,于是拉起沙教授,趕往那個房間仔細搜查,可一番折騰下來,卻并未發現什么蛛絲馬跡。

“教授,您確定是這里嗎?”

“這怎么會錯呢……”沙吾提焦急地解釋:“我先來這里取了些樣本資料,然后就要去主控中心進行模型預測,走到半路又想起可能沒關小門,便折了回來,卻發現里面有人。我上前詢問,就聽到你在里面回話……那真的不是你嗎?”他還抱有一絲僥幸。

“當然不是了……”列采薇語氣沉重的說:“那時我跟澤門曦慕剛剛發現薄態盤被偷,怎么可能又在時空行者號里。”

“唉,都怪我,竟然沒聽出那不是你……”沙吾提有些自責的敲了敲頭。

“教授,您別這樣,咱們認識時間不久,您一時聽不出來也很正常。”列采薇安慰道,轉而又陷入沉思;模仿她聲音的人,會是衍的同伙嗎?一旁的沙吾提則催促她把監控調出來看看。誰知列采薇卻無奈地搖頭:“唉……教授您有所不知,時空行者號是量子飛船,瞬息即到,除了指揮室和客艙,其他地方根本就沒有配備監控。若不是為了這次任務,門上連指紋鎖都沒有的。”

“啊?!這么先進的飛船,怎么……唉……這豈不是完全無跡可尋了!”

“不!只要來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我們再仔細找找……仔細找找……”列采薇說著,又搜索起來。突然,她注意到門的外側有一個奇怪的印記,激動之余,立刻用腕表照亮并仔細觀察。

“這……這是什么啊?”沙吾提問。

“似乎是……耳朵……”列采薇答。

“耳朵?有點兒像欸。可是耳朵的印記,怎么會在門上?”

“應該是闖入者把耳朵貼在上面聽聲音時留下的。”列采薇說著,露出一絲得意:“哼哼,此人百密一疏,以為沒了指紋就可以逃過一劫,如今有這耳印,我一樣可以把她揪出來!”

沙吾提點點頭:“我也聽說過,這耳紋雖不如指紋、瞳紋等獨一無二,但重復率也是相當低的。不過要檢測的話,得有所有人的耳紋采樣,還要有相應算法才行啊。”

“這您放心,這些隊員來之前,我們就采集了他們的所有身體指標和基因序列,只需經過模擬,便可得出大概耳紋形狀。至于匹配算法,我的好友是一名法醫,曾經用耳紋分析法找到過兇手,相應算法也給過我。”話畢,便對門上的耳紋進行掃描,然后與沙吾提返回辦公室,用計算機與隊員們的資料進行對比,很快便發現潛入者是衍。

“竟然是他!”沙吾提沒想到自己竟連男女都沒聽出來,既尷尬又氣憤,拍案叫道:“這個衍膽子太大了,不但偷東西,還潛入時空行者號,這樣的人一定要送進監獄,送進監獄啊!”

列采薇卻一言不發,因為根據沙吾提所說的時間線,指揮室被盜時,衍在時空行者號與他對話,這不正說明偷東西的另有其人嗎?沙吾提聽完她的分析卻不以為意:“不管怎么說,私入時空行者號也是重罪,關起來準沒錯。我看這些隊員都不可信,應該進行一次全面審查,嚴肅紀律……”一旁的列采薇并沒有聽他說話,而是將這一系列的事情串聯起來,突然想到了什么,抬頭問道:“教授,您今日來時空行者號,可是計劃好的?”

“沒……沒有啊,我只是在工作時突然來了點子,便過來驗證幾個推測而已。”

“哦……原來是這樣……”列采薇突然眉角帶笑,一雙明眸如滾入盤中的珍珠般骨碌碌轉了幾下:“教授,您安心回去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給我和曦慕了。”沙吾提雖然不明就里,但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也不便再多說什么,只是叮囑她萬事小心,便轉身離開了。

他走之后,列采薇立刻把看守衍的任務交給德硯清,讓澤門曦慕返回指揮室,將時空行者號的發現告訴她,并表示衍是被冤枉的。澤門曦慕聽后大驚失色:“真是一次天衣無縫的嫁禍啊,衍私入時空行者號本就是重罪,即便被冤枉,也不敢說出實情,就算真的說了,無憑無據也只會讓人覺得他是在脫罪!”

“沒錯。可問題是,衍沒有權限進入時空行者號,他一定是尾隨沙教授而行。但沙教授今日前去,純屬偶然,衍的跟蹤想來也是機緣巧合,如此一來,那人今日的嫁禍也便不是蓄謀的了。”

“嗯,有道理。總統派他來,是為了消除證據,我們之前的一連串操作,早就逼得他無可選擇,想必論是否能找到嫁禍者,他近期都要行動了。”澤門曦慕表示贊同,也給出了自己的分析:“我猜他今夜準備來偷東西,無意間看到衍進入了時空行者號,于是便想出了這個金蟬脫殼的辦法。”

“說的不錯,可是有一個問題。”列采薇嘴角一揚:“時空行者號離基地有一段距離,他來指揮室偷東西,怎么會知道衍今夜會去那里呢?”

“這……”澤門曦慕也想不明白了。列采薇卻不再回答,而是笑著看著她。片刻之后,澤門曦慕也露出了笑容:“還是你聰明,因為他偷盜前必須去時空行者號取一樣東西——那件隱身夜行衣。”

“沒錯!”列采薇點點頭,繼續分析道:“他是總統派來的,一定有進入權限,所以把夜行衣藏在那里,是最安全的。當時的情形一定是他去時空行者號取衣服,準備行竊,卻發現了跟隨沙吾提潛入的衍。他也明白,無論有沒有隱身衣,只要薄態盤丟失,我們就知道周圍有人潛伏了,就算一時半會兒發現不了他,日后的行動也會愈加小心。于是便想出了這條毒計,嫁禍他人,以求自保。”

澤門曦慕聞言卻一陣心驚:“采薇啊,此人能用這么短的時間完成嫁禍、毀掉超密度盤,還能將隱形衣藏好,恐怕不是一般間諜。現在我們應該立刻釋放衍,并對時空行者號展開地毯式搜查,用隱形衣上的基因證據,盡快鎖定目標!”

“不!”列采薇拒絕了她:“且不說此人心思縝密、手腕高超,一定仔細清理過衣物;就說時空行者號的規模,此舉也無異于大海撈針,且極易走路風聲。屆時他若陰潛下來,或者鋌而走險、魚死網破,對我們都非常不利。”

“那我們該怎么辦?”

列采薇看了看她,緩緩做到椅子上:“就如我所說,若那人如此大費周章,栽贓嫁禍,就是為了轉移視線,讓自己能更安全的待下去,獲得更多情報。如果我是他,接下來就一定會將衍滅口,再做成越獄逃跑,意外身亡的樣子,到時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了。所以我準備將計就計,用衍做誘餌,把他引出來!”

“不行!”澤門曦慕立刻阻止:“天知道那人還有什么樣的手段和武器,萬一我們失策,衍就危險了。”

“曦慕,你別忘了,我們也是有任務的!一旦放了衍,那人便知道計劃敗露,會立刻蟄伏起來,到時敵暗我明,我們接下來將為之掣肘。若他暗中蠱惑人心,造我們的反,就更加難辦了。”

“我也明白你的擔憂,但即便那樣我們也有辦法把他找出來啊。而且衍是無辜的,怎么能成為我們計劃的犧牲品呢?”澤門曦慕責問道。

“來不及了,曦慕。事急從權,我只能如此啊!”

“從權從權,我看自從有了權,你就變了!變得狠辣絕情,變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澤門曦慕說著便要離開,可列采薇的手卻如鋼鉗般死死扣住她的手臂。“不!改變我的是家仇,是國恨,是當權者翻云覆雨,是弱者的無能為力!伽圖頌九宇敗類,雙手沾滿無辜者的鮮血,卻依然得坐高位,榮華富貴。宴長歌果敢勇猛,胸懷天下,卻只能含冤而終,留下無盡罵名!我恨,所以我要讓伽圖頌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也要讓他的幫兇得到應有的下場!”列采薇雙目突怒,句句發狠,似乎要將眼前的女子生吞活剝。

澤門曦慕不知是害怕,還是被列采薇捏的太疼,又或是惋惜童年摯友已不復當年純真,竟簌簌落下淚來。滾燙的淚水濺列采薇手上,讓她一下回過神來,觸電般松開了手,看著好友手臂上被勒出的指印,才意識到自己傷到了她,于是懊悔地連連道歉:“對不起,曦慕,我……我嚇到你了……”澤門曦慕閉著眼睛,任由眼淚滑落,良久,才長舒一口氣,雙手握住列采薇的肩膀:“好了,我沒事……你別自責了。”言語溫柔,關懷備至,倒好像是她惹得列采薇不高興一般。列采薇也平靜了下來,低著頭道:“對不起,我也知道此計兇險,但這是揪出對手的最快方法。從現在開始,你埋伏于時空行者號外,我日夜監視囚室的動態。至于衍的安全,德硯清是北殷公子接見過的21人之一,十分可靠,且為人沉穩練達,一定可以保護他周全。如此三管齊下,如果伽圖頌的人再有行動,定可一網成擒!”澤門曦慕了解列采薇的性格,明白她決心已下,不可改變,只能點頭答應,并叮囑她一定注意衍的安全。

且說衍在囚室內被關了這么久,也漸漸冷靜下來,開始猜測嫁禍者的身份。此人既要能掌握他的行蹤,又要能方便的完成嫁禍,這使他第一時間聯想到自己的室友,接著,一個名字便出現在腦海中——豐卓!當初說列采薇行為反常的是他,說飛船上帶有武器的也是他,從始至終,他都置身事外,卻又無時無刻不在提供著信息,引導他們去調查。尤其是當自己被誣陷時,其余人或信或不信,多多少少都有表態,唯獨豐卓一言不發,似乎生怕焦點聚到他頭上。現在想來,有很大的嫌疑。衍自幼孤獨,本以為交到了好朋友,卻不想一片丹心終究是錯付了,于是不由得憤懣起來。恰在此時,囚室外響起腳步聲,門上的鐵窗刷拉一下被打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衍,你還好吧?”——正是豐卓!

“你怎么來了?”衍立刻警覺起來。

“我來看看你……”豐卓說著,遞上水和食物。衍不露聲色的接過,偷偷放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說了聲謝謝,然后出言試探:“好兄弟,昨夜我受誣陷,你為何一言不發?”

“唉……我們昨晚聽到集合號,便發現你不在宿舍,還以為你是早出去了,可你卻姍姍來遲,然后就在你的櫥子里翻出了罪證,可謂人贓俱獲、合情合理,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如果我告訴你,超密度盤丟失之時,我在時空行者號內,你會相信嗎?”衍語氣平淡的說道。可豐卓卻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什么!你去了時空行者號!不對……那里的密鑰只有兩位指揮官知道,你如何進得去?”

衍坦誠是跟蹤沙吾提進入的,誰知豐卓聽后卻連聲責備:“哎呀,你真是太心急了。我知道你想調查列采薇隱瞞的秘密,可那時空行者號是什么地方,是軍方的高級機密啊,萬一被抓,不但會被開除,關進監獄,會到九宇還可能面臨死刑,你也太莽撞了!”

衍看他焦急的樣子,不像是裝的,不過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唉……所以我無法向列采薇坦白啊。”他嘆息道,同時透過小小的窗口,目不轉睛的觀察著豐卓的表情,然后繼續出言引誘:“這個列采薇,不分青紅皂白,就將我關了起來,真是有眼無珠。不過我在時空行者號內,看到了許多秘密,牽涉面之廣難以想象,其中一些,我相信那個嫁禍者一定會感興趣。所以我準備和他做個交易,只要他答應幫我除掉列采薇,我便告訴他一個驚天大秘密。”

衍本以為此言一出,豐卓會立刻套他的話,誰知對方卻完全不感興趣,反而苦口婆心的勸說他不要與虎謀皮,應該盡快跟列采薇說明原委,爭取寬大處理。說道激動之處,甚至把嘴直接貼到窗口前,生怕衍聽不清。他前后言行一致,讓衍對他的懷疑淡了一些,同時也陷入沉思:如果嫁禍者不是他,那會是誰呢?門外的豐卓滔滔不絕說了半天,發現衍不再回話,以為他是鐵了心要跟那個嫁禍者合作,于是生氣的說道:“你真是油鹽不進啊。我也不再多言,只是枉費左師昭和扶盈還在想辦法為你辯解。”說著便轉身離開。看著他那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衍內心也泛起了嘀咕——豐卓所說所做,都沒什么破綻,難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再轉眼看看他送來的飯菜,猶豫了一下,還是都倒掉了。

且說豐卓出了禁閉室,正在盤算該怎么辦,一個聲音把他拉回現實:“欸……你怎么在這兒?”他轉過頭,發現是德硯清帶著四名隊員來了,手上還捧著滿滿一盤吃的。寒暄兩句,便知他們是奉命來看守的,于是說道:“硯清啊,他是戴罪之身,你還準備了這么多好吃的,真是關心下屬啊。”

“嗨,你就別挖苦我了。我怎么說也是他的領導,沒能及時發現他心術不正,也有責任。但為人處世,總不好落井下石吧。”德硯清說著,就要把東西送進去,卻被豐卓叫住。“欸……東西不著急送。硯清啊,你來一下,我有點事跟你說。”

德硯清見他神神秘秘的,便跟他前往基地外的樹林,他的手下則把飯菜送了進去。衍聽說是德硯清送來食物,一陣莫名感動——自己是階下之囚,別人避之不及,他竟還如此照顧,真是難能可貴。于是來者不拒,一股腦把食物掃了個精光。

當天下午,衍突然覺得肚子骨碌碌的,很快就開始水瀉不止。好在監牢里設有廁所,倒也不用一趟趟往外跑,直接在馬桶上安了家。直到日暮時分,才有所好轉。渾身乏力的他歪斜在床上,看著面前的空盤子,心里泛起了嘀咕。“怎么會腹瀉呢?難道是食物有問題?德硯清……難道是你嗎?”他這樣想著,內心也更加警覺起來。

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到了后半夜,監牢的大門突然被人打開,豐卓一個閃身進來,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滴落。

“你怎么來了?”衍警覺地問道,同時迅速從床上站起。

“唉……你受苦了。我們都猜錯了,是列采薇……她知道你在調查她的秘密,于是監守自盜,誣陷于你,又騙德硯清給你吃了有毒的飯菜,要趁你虛弱,把你置于死地!”

此言一出,衍無比驚訝,自己千算萬算,竟然漏了列采薇這個最值得懷疑的,直氣得破口大罵。豐卓則趕緊捂住他的嘴:“你小點聲啊,我把德硯清支開,又把外間的守衛都打暈了,咱們快逃吧。”

“逃?八荒一片榛莽,我們能去哪兒啊?”

“我記得地圖上顯示,基地西北100多公里的地方,有個巨大的山洞,我們連夜趕到那里去,再從長計議。”

“這……好吧……”衍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下來,跟著豐卓朝西北而去。

且說二人借著朦朧的夜色一路狂奔,須臾間便已30公里。九宇黎族雖然體質強健,但衍由于腹瀉脫水,已感不支,此時正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著粗氣。他勉強抬頭看看周圍環境,發現這里是一片丘陵,溝壑縱橫,起起伏伏,雖無高大樹木,卻布滿低密的灌草,倒是十分適合藏身。如此詭異的地形,讓衍心中泛起了一絲不安,于是悄悄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防身,并轉頭想看看豐卓在干什么,卻忽聽不遠處傳來如鳳鳴般的喊聲:“衍,小心!”

他下意識的丟出石塊,同時感到有東西貼著頭頂毛發劃過,待穩住身形,發現豐卓竟手持鋒利的匕首,陰鷙地笑著。

“好險,若不是剛才用石頭擊中了他,那一刀就要割在我脖子上了。”衍這樣想著,立刻與豐卓拉開距離,擺出戰斗姿勢,內心的震驚卻無以復加。面前之人的樣貌,還是那個身材高大、為人憨厚的電子機械工程師,可身上卻散發出讓人不寒而栗的殺氣——沒錯,就是當日在北殷隆門外他感到的那股殺氣!再看適才聲音傳來的方向,列采薇帶著幾名隊員跑了過來,看到豐卓也是無比震驚:“竟然是你!我料到你會來殺衍滅口,所以就在囚室外埋伏,看到有人帶他出來,便跟了上來。可是豐卓啊,我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是你!”

此時的衍已無心聽列采薇說話,只是緊握雙拳,目光中的火焰似乎要將大地點燃:“豐卓……我自幼孤獨,能遇到你這樣的朋友,自感三生有幸。可萬萬沒想到,你竟會是構陷我的罪魁禍首!”

豐卓微微一笑,言語冷峻的說道:“總統仁慈,不讓我動殺心,若是按我說的,直接開著時空行者號離開,那里來的這些事!不過現在也來得及,你們都去死吧!”說罷,便與眾人戰做一團。

要說列采薇帶的幾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輩,可不出十幾回合,便都被豐卓打得不能動彈。衍和列采薇知道此人厲害,于是示意他們不要再上前,免得白白送命。豐卓見二人如此自信,不禁發出一聲輕蔑的譏笑:“不用謙讓,我會一個個送你們上路的。”說著右手揮舞匕首,朝列采薇殺來。列采薇左右騰挪,躲過攻擊,面對利刃也毫不畏懼。可豐卓卻能提前預料到她攻擊的方位,并用匕首格擋。列采薇赤手空拳,當然不敢硬碰,只能連續變換招式,尋求破綻。再看衍這邊,從另一側與豐卓過招,卻發現對方只用一拳一腳,就可以跟自己打的有來有回,而且擅長借力用力,巧妙的將兇猛的攻勢化為無形。此時他們才注意到,豐卓兩側身體就如同被兩顆大腦控制一般,無論招式還是力道都完全不同,卻能彼此協調,進退有度。這種戰斗方法是二人生平僅見,一時間也沒有破敵之法。豐卓見他們陷入被動,于是看準衍出拳的一瞬,左手因勢利導,將攻擊轉向列采薇。列采薇防備著眼前匕首,沒想到衍的鐵拳突然打來,一時不及躲閃,正中胸膛。還未穩住身形,豐卓的匕首便直奔咽喉,她急忙后仰,堪堪躲過攻擊,不料豐卓抬腿一腳,正中列采薇小腹,這一下勢大力沉,直接將她踢飛出去。接著一個轉身,匕首從衍將收未收的手臂劃過,當即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衍吃痛向后退去,可豐卓卻步步緊逼,手上利刃快如流星,劃破空氣,發出嗚嗚的響聲。衍雖然受傷,卻臨危不懼,趁其匕首高揚之際,一個縱身來到近前,雙手握住他持刀的手腕,雙腿盤到他腰間,要借著全身的力量將他拉倒。誰知豐卓體魄強健,下盤更穩,以衍的力量,竟無法撼動他分毫。二人一時僵持在這里,如同兩座雕塑,巋然不動。“哼哼,身手不錯!”豐卓一聲冷笑,左手攥拳,猛擊衍的肋骨,衍只覺一陣酸痛,卻死死抓住他不放,因為他知道,一旦松手,頭頂的匕首便會落下。可面對豐卓的鐵拳,他也漸感不支。千鈞一發之際,列采薇從地上爬起,撿起一塊石頭,飛身躍起,朝豐卓后腦砸去,力道之大,竟將石頭砸碎。豐卓縱然勇猛,也畢竟不是鋼鐵之軀,踉蹌兩步,便昏倒在地。列采薇不敢怠慢,三兩步趕到近前,將其雙手背負,掏出一根拇指粗的紅繩往他手腕處一搭,繩頭如蛇般圍著雙手繞了幾圈,竟與繩腰融為一體,將豐卓牢牢綁住。這是九宇警方常用的手銬,列采薇也不知從哪里搞來的。

不過衍此時已累得說不出一句話,不停地擦拭汗珠。就在此時,叢林中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二人再度警覺,但見十來人手提長刀趕了過來,原來是盤縉、左師昭等人前來支援了。可二人看到為首者,卻驚的連連后退,因為他竟是——豐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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