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那個夏天，楊汝之奉命前去河南賑災。有天楊慕晴哥哥突然嘔了幾口血，接著行為變得怪異起來，比如他會半夜里跑到院子里大聲喊叫，或者一個人藏到空空的大瓷缸里。張姨娘見他這副樣子，很是擔心，請了很多大夫也看不好他的病。每個大夫離開前都是搖頭嘆息著，說這孩子怕是不行了。

張姨娘卻不肯放棄，無奈之下，只好請了當時據說道行很深的一個茅山道士來家里做法，那道士畫符燒紙弄了半天，把楊慕晴哥哥的院子里弄得烏煙瘴氣，狗血潑的到處都是，終于得出了結論，這個行為突然變的怪異的男孩是被妖邪附體了，必須喝道士的符水才能好。楊慕晴哥哥不肯喝那黑乎乎的符水，張姨娘就讓幾個護院過來按住他，一個十一歲的少年，如何抵擋得了幾個壯漢的壓制，他很快反抗不得，被強制著灌了符水，符水喝下去沒一會，那孩子當場開始大口大口的吐黑血。道士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只是說這是正常現象，將腹中的妖氣都排出來了，吐幾回就好了。張姨娘對道士的話深信不疑，命人將楊慕晴哥哥抬進了臥房，留下幾個小廝照顧著，便感激涕零的親自送道士離開，說感謝他救了相府的嫡少爺，銀子更是塞了不少。

誰也沒想到這個吐了好幾次血的男孩子，竟奇跡般地恢復了神智，可是此時的他已經虛弱不堪了，他讓小廝傳話給楊慕晴，希望見楊慕晴一面，被楊慕晴很決絕地推拒了，她還說：“一個妖邪附體的傻子，不配讓我去探望。”是韓嬤嬤偷偷跑來見了他一面，兩個人說了什么沒人知道。

第二天那孩子竟然死了，張姨娘哭得死去活來，厚葬了那孩子，之后大病一場，幾乎去了半條命。

三天之后，聽說此事的楊汝之急急趕回府，連兒子的尸身也未曾見到的他，看著孩子的靈位竟當場暈厥在地。他也曾懷疑過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陰謀，因此派人去尋那個道士，結果第二天便傳來消息，那道士是被山上道觀除名的，而且四天前酒后與人打架，被人用刀捅死了，殺人者已經被抓起來斬立決。后來楊汝之就變得沉默了，有人說楊汝之秘密派了人去打探什么，可惜什么結果都沒有得到。

“我竟說了這樣的混賬話！”楊慕晴聽著韓嬤嬤的講述，想到那個男孩子臨終前渴盼的樣子，心里難受的像是被人狠狠的剜了一刀子。可是，楊汝之難道就沒有懷疑？楊慕晴有些不相信，但轉念一想，張姨娘平日里偽裝的那么好，古人又特別相信鬼神之說，他不懷疑也正常，況且之前那些大夫也說哥哥他。楊慕晴心臟突然一緊，他們會不會全部被張姨娘買通了？

韓嬤嬤顫聲道：“小姐，那時候老奴偷偷跑去看少爺，少爺說他之所以變得呆呆傻傻也是因為楊慕珎將他從假山上推下來跌到了頭，他知道那是張姨娘指使的，少爺還說，他不恨你，你還小，是被張姨娘蒙蔽了，他只希望你以后能夠看清楚張姨娘這個人，不要被她所害。過后，老奴明里暗里提醒小姐多多防備張姨娘，可是小姐您并不相信，總說張姨娘對待您是真心的，還為此差點趕老奴回老家，老奴便再也不敢說了。這都怪老奴啊！明知道張姨娘居心叵測卻還是保護不了小姐，嗚嗚。韓嬤嬤說到后來，已然哽咽不能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