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焚燒著森寒的白骨。

爆裂聲開始的時候很小，逐漸變大，一寸一寸，在白骨里連接開出既燦爛，毀滅性又強的巨大煙花。

隨著最后一聲巨響，鰲足轟然倒塌。撞進鰲足的圣靈子再度出現，火光在他身上穿出千百個熔爛的洞，艷紅如血的蛇尾一段一段斷落，他尖叫著，帶著不甘，被烈火焚化。

最后，火星連綿不斷，瀑布一樣落下，映得整個幽黑空間猶如烈火地獄。

“謝一”浮在半空，望著這一切，仿佛是一個局外人，臉上無悲亦無喜。

……

銀鏡上的光閃了閃，像是什么東西被燃盡一般，慢慢暗淡了下去。最后，鏡子里再無一絲光，極致的黑像一口深井，安靜地懸在半空。

銀鏡底下，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就算有些人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此番景象，還是會被鏡中天柱的毀滅之美所震撼。每個人胸口都堵著一口氣，有一種深深的窒息感。

天柱，塌了。

圣靈子的話一遍又一遍地在所有人的腦子里回放：天地秩序崩壞，星辰顛倒，命運錯亂……

驀的，天上下起了小雨，細碎清涼的雨滴落在每個人臉上，人們才像是從夢魘中醒來一般，眼神迷茫，半醒不醒地望著四周，望著身邊的人……

“謝一！”

有人發出一聲暴喝，是一位頭戴青玉冠的道人，他匆匆走到金網前，雙眼瞪得快要脫眶：“你、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毀天柱？你……”

他說著說著，蹬蹬蹬的后退幾步，手指不停顫抖，指向謝一：“我明白了……你一直想超越你的師尊，仙祖始道仙君，對不對？毀天柱、塑天柱，做天地共主。你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你這是要天下人替你陪葬！”

謝一眼波都沒有分給青玉冠道人一分，他全神貫注地望著陸令終。

就在圣靈子撞向天柱的一瞬，陸令終體內暴躁不安的靈根，安靜了下來。

范無期雙手依舊握著他的手腕，他們皮膚相接之處，起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師尊……”范無期聲音很小，他看上去有些惶恐：“師弟體內的靈根太過霸道，我、我……擅自逼了一些自己的寒毒些進師弟身體，用來對抗赤金靈根的純陽之火?！?

他快地掃了陸令終和謝一一眼，臉上發紅，十分愧疚：“對不起。若日后寒毒連累師弟，無期、無期……就算死了，也會替師弟想辦法解毒的?！?

陸令終和謝一對視一眼，他虛弱地笑了笑：“師兄，你說什么呢？你救了我的命。”

謝一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無期，不必自責，且放松些?！?

范無期點了點頭。

那邊青玉冠道人叫囂的聲音又響起，陸令終歪頭去看，“這位仙人……是？”

謝一這才轉頭望了青玉冠道人一眼：“他叫玉虛仙尊，其母親是曾經的四大散修，根據我的記憶……”

說到這兒，謝一的眼睫毛輕輕顫了顫。他頓了一下，然后才繼續往下說：“你來的時候，或許曾聽他們說過‘九仙圣’。為首的，是師尊，最末的，是我。中間的是四散修與三羅漢。在我記憶里，除了師伯南宮琦，其他人都飛升了?！?

謝一目光深深地望著陸令終。

陸令終順著他的話往下一想，不禁打了個寒顫：既然梁元的飛升不存在，那么……九仙圣里其余所有人的飛升，必然也是不存在。

九個人里，除了謝一和南宮琦尚存，梁元明確死亡，其他六人，也很可能已經死于非命。

陸令終的腦袋嗡的痛起來，他本能地捉著謝一，余光里，看到前方的金網破了一個缺口，許少純的鎖靈釘一閃，四周空氣驟然降溫。

陸令終倒吸一口涼氣，他抬頭，發現頭上雨絲全都變成了千支萬支冰針，正急速向他們砸來。

“師尊，師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