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秦天勇一向寵女兒，可涉及到女兒的婚嫁，秦蘭貞到底不能再留下聽。

夫妻兩個已然明白秦蘭貞對這門婚事的看法，便讓沈碧梧領著秦蘭貞退下。

兩人沉默得走了一路，沈碧梧看她神思不屬的樣子，輕輕笑道：“貞兒，你可是不愿意？若不愿意，不如咱們回去找二舅舅再商量商量。”

秦蘭貞說不清自己現在什么心情，猶猶豫豫得開口：“表姐，你可會怪我？”

“怪你作甚？”

怪我與榮郡王·· ·

可這事，秦蘭貞自問自己并沒做錯，她從來都把齊弘纘當哥哥看待，誰能知道會變成這樣。

秦蘭貞煩躁得皺眉，一時不知該如何說。

沈碧梧大約明白她心中所想，道：“傻貞兒，這事與你何干？我很早之前就明白，你心中只把榮郡王當作哥哥的。更何況我心中無他，他喜歡哪個，我并不在意。貞兒莫要放在心上。現如今你該想的是，你可是也把李公子當作哥哥的？”

秦蘭貞一愣，臉色陡然漲紅，半響低聲道：“我不曉得。”

“小時候，李哥哥不是拼命練武、讀書，就是和大哥待在一起，與我們玩的時候少。后來去了寧遠，我們才算玩在一起。那時候我們一起逛街、一起吃、一起玩。那時候我們才算完全熟悉。”

“表姐，你知道的，在草原上，我負氣出走，后來是李哥哥找到我。那次若不是他，也許我已經不在了。有李哥哥在，我就很安心。我也不知我對他感情如何，總覺得他與大哥他們不同。在我心里，他極是可靠。”

沈碧梧聽得認真，此時便接口：“聽你這么說來，若將來嫁給他，你是愿意的？”

秦蘭貞紅著臉點頭。

沈碧梧見狀，點點她挺翹的鼻頭，揶揄道：“你倒是誠實。”

秦蘭貞眼睛亮晶晶的，眼中透著愉悅，臉蛋紅彤彤的，煞是可愛。

秦天勇動作極快，早先知道了秦蘭貞的用意，與自家夫人又商量了后，便直接去找了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聽著婚事定得如此急，免不了要問上一問。

秦天勇自然不瞞著親娘，將前因后果都說了一遍。

秦老夫人沉默了許久，讓人去請了秦蘭貞和李靜暉來。

李靜暉打了大大小小許多仗，早已不是白身，現今是個百夫長，現在仍舊留在秦天勇身邊當差。

當下正回家見自家祖母、母親去了。

秦老夫人派人去請，自然需要時間，秦蘭貞便先來了。

曦暉堂里，秦老夫人端坐正中，秦天勇坐在一旁，秦蘭貞則依著秦老夫人坐著。屋內連個丫頭都沒有，只留下一個孔嬤嬤，紅桑守在門口。

“貞兒，你父親為你定下的婚事，你可愿意？”

到底是自己的婚事，秦蘭貞再大大咧咧，還是不好意思了，臉色紅如桃花，一副女兒嬌態得點了點頭。

秦老夫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你父親疼愛你，必然與你說過這門婚事定得倉促的原因。你可想好了？若是作那娥皇女英，你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皇上，哪怕是你父親，都得對你俯首稱臣。你真愿意放棄那樣的生活？”

“祖母，為何要爹爹對我俯首稱臣？我覺得現在就挺好的。”秦蘭貞懵懂。

“若是碧梧當了皇后，那你以后就要對她行三拜九叩之禮，永遠屈居她之下。你可愿意？”秦老夫人一雙利眼灼灼地望著自家孫女。

秦天勇挑了挑眉，默不作聲端起青瓷茶杯呷了口。

秦蘭貞更不解了：“祖母，表姐若是當了皇后，我自然是要叩拜地，為何不愿意？若是旁人做了皇后，我也是要叩拜地。這是禮，于是否是表姐何干？”

說到這，秦蘭貞靈光一閃，笑嘻嘻道：“祖母，其實皇后是表姐更好，我跪得更容易些。表姐一向對我好，她肯定不舍得為難我。”

這個傻丫頭，壓根就沒長大！

秦老夫人繃緊的心弦松了，又暗暗高興，自家的孩子都是好的。

她臉上不由自主地就露出笑容來：“傻孩子。你要記得今日所說的話。以后和你表姐相互扶持才好。”

秦蘭貞重重地點頭。

“一轉眼，你們都這般大了。祖母的心肝也要出嫁了。小貞兒，往后嫁去了別人家，要乖乖聽婆母、夫君的話，相夫教子，莫要讓夫君憂心內宅之事。”

“祖母，我記下了。”

秦老夫人憐愛地摸了摸孫女的頭發，讓孔嬤嬤去取了一副和田玉的黃金頭面過來，交給秦蘭貞：“等你出嫁的時候，祖母另外給你添妝。今日這副頭面就是給你的，不作添妝。貞兒若是有何心愿，也可與祖母說。你父親不同意的，祖母同意也是一樣。”

秦蘭貞接過頭面，聞言怔了怔，瞅了瞅父親，又看秦老夫人，猶豫了小會，到底心中的執念占了上風，想乘著祖母和父親都高興的時候再試試，便有些不管不顧地張了口：“祖母，任何心愿都可以嗎？”

秦老夫人詫異，沒想到小孫女心里竟真有心愿，她瞅了眼嚴肅下來的兒子，斟酌道：“貞兒有何心愿？”

“祖母，我可以不嫁人，去從軍嗎？”

她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當回兵，上戰場殺敵。若是能得了這心愿，嫁不嫁人都不打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