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沈墨梟就調整好情緒,斂去陰沉的神情,嘴角重新浮現一抹笑意,歪頭看顧兮淺的時候身上總透著一股痞氣。
這是他跟韓修遠最大的不同。
接著他又語氣輕快,帶著點幸災樂禍說道:“那老不死的還沒咽氣呢,韓家那些個親戚就開始落井下石了。嘖,聽說那老不死中風還在醫院,沒人幫他交住院費醫療費,更沒人照顧他。”
“哎你說,這么一場精彩的戲我們怎么能錯過呢?這時候我們就應該悠閑地手牽手去他面前晃悠晃悠。聽說他也很不喜歡你,若不是韓修遠堅持,你也不可能嫁給他,所以呀,我們更應該去看一看如今他凄慘的模樣了。”
顧兮淺輕嗤,“你還挺有閑情逸致,想看戲你自己去看吧,我要休息了,請不要再打擾我。”
說完她就要關門。
但就在關鍵時刻被沈墨梟阻攔下來。
“正好我也休息。”
說完他用力將門一推,顧兮淺整個人被迫后退兩步,趁著空擋他立馬大步踏了進來。
見此,顧兮淺也沒阻止,只是自己轉身往臥室門口走去。
她不打算跟沈墨梟在這件事情上爭,反正去哪兒都一樣,家里客房那么多,隨便找一間都可以。
只是她的腳步剛踏出去,就感覺呼吸有點困難,后衣領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沈墨梟從后面一把揪住,生生阻止了她出去的腳步。
顧兮淺這下是真的怒了,用力往后一推,自己轉身擺脫控制,“滾開!”
她面容帶著慍怒,滿含不耐的杏眼瞪著沈墨梟,渾身透露著十足的暴躁氣息。
第一次見顧兮淺這副模樣,好像已經耐心耗盡在奔潰暴躁的邊緣了。
沈墨梟抿了抿唇,感覺自己好像也沒做什么啊,怎么顧兮淺反應這么大。
略有些無辜,但他還是沒說什么。
因為剛剛的動作幅度有點大,加上生氣,顧兮淺的胸膛不斷上下劇烈起伏著,發泄情緒以后不但沒讓她冷靜,反而讓她整個人變得似乎更加暴躁了。
但她沒太明顯地表現出來,雙手用力握緊成拳,在努力地壓制什么。
過了一會兒她再次轉身走了出去。
這次沈墨梟沒有伸手阻攔。
沈墨梟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眸光愈漸深邃。
走到樓上,顧兮淺隨意找了一間客房,同樣進去以后關門上鎖。
之后她靠著門板閉眼垂頭站了好一會兒。
呼吸仍舊沒有恢復平穩,反而愈發急促。
她的身體開始順著門板往下滑,表情變得有些痛苦,好像回憶到了什么讓她無法接受的事情,她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眼淚不斷從眼窩滑落,她睜開眼,目光從一開始的掙扎痛苦到后面的無助空洞。
良久過后,她才漸漸安靜下來,但視線卻定格到不遠處的小刀上。
她抬手搓了一把臉,隨后緩緩站起身,顫顫巍巍地靠近。
觸碰到那把小刀的一刻,顧兮淺的手不自覺顫抖。
她抵觸的同時,卻也不得不承認還有一股釋然的感覺,這感覺在不斷引誘著她……
凌晨兩點,顧兮淺所在的臥室門鎖突然轉動了一下,發出細微的聲響。
接著,走廊微弱的燈光照進屋內,沈墨梟的身影也隨之出現。
他抬眼就看到顧兮淺躺在床上背對著他熟睡。
對此沈墨梟松了一口氣,嘴角不自覺上揚。
挺好的,她沒有想辦法逃跑,而是乖乖地呆在他身邊。
如果能一直這樣,遲早她一定會慢慢接受他的存在。
一只腳剛踏進去,下一秒沈墨梟就猶豫了起來,躊躇了半天他最后還是沒有進去,而是選擇關門將一切恢復原樣。
第二天沈墨梟沒去其他地方,一早上都在等顧兮淺起床一起吃早餐。
但十點過去,顧兮淺還是沒下來。
想了想他上樓敲門。
耐心連續敲了至少有五六分鐘的門才聽到臥室里面顧兮淺的動靜。
門打開,顧兮淺那張蒼白憔悴的臉頓時映入沈墨梟的眼簾。
她還是一樣冷著一張臉,什么話也不說,直接越過他往樓下走去。
顧兮淺徑直走向餐桌,拉開椅子坐下吃飯。
吃完飯她下意識把自己的碗筷收拾好放進洗碗池,剛打開水龍頭想順手將自己這一個碗給洗了,伸手卻突然躥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
“碗不用你洗。”
不知道是抓著她的胳膊太過用力,還是怎么回事,沈墨梟聽到她細微痛苦的悶哼聲。
他楞了一秒,旋即面色一寒,將顧兮淺那條胳膊拉了過去,另一只手將她的衣袖粗魯往上卷。
頓時,顧兮淺的胳膊被迫顯露出來,但入眼可見的是原本白皙細膩的皮膚此刻卻傷痕累累。
有一道看起來比較新的傷口還冒著細微的血珠,其他大大小小的傷口看著也像是就這幾天內造成的。
“為什么會這樣?”沈墨梟猩紅著眼,聲音暗啞無比。
顧兮淺輕飄飄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隨后收回手,淡淡回道:“與你無關。”
說完她轉身就走。
但這次沈墨梟的情緒真的失控了。
他從背后緊緊將她抱住,不敢碰她的胳膊,雙手桎梏住顧兮淺的雙肩,他的聲音從顧兮淺的頭頂響起,帶著幾不可察的顫抖。
“你騙我?”
昨天聽到她那么淡然地將自己在金三角所遭遇的事情說出,他震驚過后也問過她是不是裝病。
她當時說“你覺得呢?”
就是這句話,讓沈墨梟一時被怒氣沖昏頭腦,以為那幾天她的不對勁都是她故意裝出來的。
當時他也根本就不知道顧兮淺有自殘的這個行為。
如果他知道,他怎么可能會真的以為她是裝的?
她沒必要裝病啊。
對,沒錯,她明明沒必要裝病。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生病真的可以讓他心軟,所以她怎么可能會這么做?
所以她真的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
沈墨梟滿臉懊悔,但現在并不是他懊悔的時候。
他打電話叫了包扎傷口的醫生,同時也找了心理醫生。
顧兮淺從一開始的抗拒到最后干脆當一個傀儡,任由人擺弄。
也因此,她的拒不溝通給心理醫生有關于她的診斷造成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