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孟北如是說。

余漫深吸一口氣，說：“是真的。”

“你要這么說我也……”

“我要這么說你也沒什么辦法對吧？你當然沒辦法。”頓了頓，她說：“既然前面說得那么難聽了，怎么最后一句不能順著講了？你應該用同樣的語氣——更加玩味的語氣說，當然是真的！這樣才更符合語境和人設。”

“那你為什么不呢？孟先生今天心情好大發慈悲想與人為善了？”

幾分鐘前孟北拿來噎余漫的話現在被原封不動的送回來了，的確很噎，他想。

但是，這有什么關系呢？

“那又怎么樣，已經很晚了，你還有別的事嗎？”儼然，這是逐客令。

“你一直都這樣反復無常嗎？”

“差不多，是。”孟北坦然承認，跟真的似的。

余漫一口氣堵在胸口吐不出來，這人真的夠了！

能好好說的事情，為什么要這樣？

不喜歡她？

她倒也不是那么篤定自己的答案，只是……

“那你——你怎么了！？”余漫一句話沒說出口一抬頭就看見面前的人影晃了一下，瞬間改口，一步上前。

“你別過來——”

余漫不過來不知道，這還沒挨上呢，就能感受到從對方身上傳過來的蒸騰熱氣，活像是個汩汩冒熱氣的蒸汽爐子，當即就上手摸了一把額頭，好得很，至少三十八度五。

忍不住吐槽道：“……燒成這樣了，我還別過來？你都要熟了。”

孟北：“……”

五分鐘后，被迫臥床的孟某人有氣無力道：“在電視柜下面，左邊那個藍色箱子，看見了嗎？”

依言找到了溫度計的余漫關上柜門，端著剛兌溫的水進來了。

“我自己來。”孟北靠著床頭，接過溫度計，看了眼，夾在腋下，另一只手接過水杯，一飲而盡，然后對余漫說：“好了，你可以走了。”

余漫：“……”

“普通發燒而已，睡一覺就好了，你用不著在這兒待著，回去睡覺吧。”

余漫看著已經燒到整個人發紅的孟北，奪過空杯子，一言不發往外走，然后，重重摔上門。

聲音震得人耳朵疼，隔音板也不管用，顯然，一晚上撞了這幾回南墻的小姑娘生氣了，不太好哄的那種，不過，這樣也不錯。

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好像的確很燙，不過暫時不重要。

孟北拿過床頭的手機，囫圇看了半封郵件，就怎么也沒辦法集中注意力看完后半部分了，別的郵件倒沒什么，交給別人處理也可以，只是這封郵件關系到下個季度的合作方案，屆時沒有他在鎮場子，再沒有這個合作，小南只會舉步維艱。

揉了揉眉心，他正打算打開空調再看一眼就聽見咔噠一聲響，抬眼一看，拿遙控器的手一滑，啪嗒——，遙控器掉地上了。

“你怎么——”

“閉嘴。你再說一個字的廢話，我就叫救護車拉你去醫院。”余漫沒好氣打斷又要趕她走的某人，直接端著個缽進來了，真的是缽，這還是她從廚房找到的，里面是加了冰塊的涼水，她兜里還有一包純棉洗臉巾，那是之前孟北買的，她沒用，誰知道還能在這時候派上用場呢！

余漫站在床邊，靜靜看著拿著iPad的孟北。

后者識趣的閉嘴了，關了iPad，把體溫計拿出來遞過去，然后躺下去，一氣呵成。

余漫滿意的放下缽，接過iPad和體溫計，拆開洗臉巾，泡進加冰的涼水里。

“39度1……還是去醫院吧！”余漫對著燈光反復看了看，完全不理解為什么這幾個小時就能燒成這樣，這也太離譜了！明明她之前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這溫度，完全不是可以涼水降溫的程度了，而且，這么高的體溫本身就很危險。

“我看看。”孟北順著她的動作看了眼，看不清，但他自己并不覺得有那么嚇人，于是，他伸手。

余漫看著紅通通的孟北，把體溫計遞給他，說：“……那我去打120。”

“不用，等——”

“不用什么不用？都39度了！四十度你能燒傻的！這有什么好等的？”余漫不解。

紅通通的孟北扶額，“你聽我說完，我沒說不去醫院。”

“哦……”余漫莫名心虛，等著下文。

“你過來。”

余漫不解，對于已經紅成蝦子的孟北，她總覺得怪怪的，而且，為什么這么想趁人之危呢？她磨磨蹭蹭依言過去，然后，措不及防被彈了個腦蹦兒！

“嘶——”余漫捂著額頭退了幾步，完全沒想到被趁人之危的居然是她！

“你、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讓你記得，以后好好聽人說話，聽人把話說完，老是搶話是什么習慣？”孟北又自己坐起來了，摸過手機，熟練的找到某個微信，發了條消息，冷靜道。

莫名其妙被說教一通的余漫：“……”

看在某人已經燒成蝦子可以上桌了的地步的份上，余漫這才忍了，然后撈起已經泡涼了的洗臉巾，堪堪擰干水，拍在孟北頭上。

“小姑娘報復心不要這么重……”孟北扯下自己額頭上的東西，又扯平了自己敷上去，說著。

“……”

“沒找到毛巾？”自己給自己降溫的孟北在小姑娘的死亡注視下又問。

余漫瞪了會兒，發現已經熟了的某人真的不太對勁，決定真的不再計較，拖過角落里的椅子坐下，說：“找到了，但是太大了，而且我擰不動，并且沒有東西可以放得下它，除非你想睡濕枕頭，不然就這個湊合一下。”

吸水毛巾濕透之后的體積和重量，的確不是什么好選擇，更何況她連盆都沒找到。

“所以，你要等什么？燒到四十度再去？”

“那倒不是，小許會過來接我。”

“……”余漫已經不知道說什么好了，由衷地問：“他到底多少工資？怎么哪兒哪兒都有他？”

這是賣給孟北了？公事私事都摻和，隨叫隨到，之前還得應付余漫，真是賣給孟北了。

“不行嗎？”

“……行！”笑話，她有什么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