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斷幾句話，透露出來的信息量卻很驚人，余漫不自覺多看了眼這個趙醫(yī)生。

平心而論，趙賀長得很好看，不是孟斯南那種乍一看就很招搖的類型，更符合傳統(tǒng)審美，濃眉大眼，肩寬腿長，而且，一看就不像反派。

只是，余漫很費解，他們是什么時候認識的？

當然，比起這個，余漫更擔心趙賀會不會發(fā)現(xiàn)什么……

斟酌著，余漫在趙賀快把頭低到胸口的時候，開了口：“都過去了，放下吧。”

“至于我跟他，跟你沒關系。愛不愛結(jié)不結(jié)，是我跟孟先生的事情，有勞你費心了。”

撇清關系總不會錯的，不是么？

余漫默默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你還在生我的氣……”趙賀緩了口氣，“可是，再生我的氣，也不能拿自己的事情開玩笑啊！”

“他到底為什么要娶你，你不是很清楚的嗎？”

“或許吧……”聞言，余漫精神為之一震，含糊不清說，卻又悄悄豎起了耳朵。

趙賀閉了閉眼，言語之間有些疲憊，隨手拖了把椅子坐下，儼然要“促膝長談”。

他說：“我真的沒有爽約，那天晚上，三環(huán)高架上發(fā)生了連環(huán)車禍……我……”

余漫敏銳的抓住了什么，重新掃了一眼趙賀的衣服，依稀明白了他反復要解釋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兒，她微微坐起來了一點兒，替他解釋道：“爽約不是因為堵車，也不能說是因為車禍，真正原因是你去參與了現(xiàn)場急救，對吧？”

“不是爽約……我去了……”

“好，不是爽約。”余漫意會，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什么，“現(xiàn)在我知道了，我不怪你了，我放下了，可以嗎？”

“……”

余漫話鋒一轉(zhuǎn)，又說：“趙醫(yī)生，你這么耿耿于懷，是過不去自己那關，還是覺得我現(xiàn)在應該在你身邊？”

肉眼可見趙賀肩膀一僵，本就安靜的單人病房更加安靜了，似乎連呼吸聲都緩了。

“你一直在說孟先生不愛我，目的是讓我不嫁他還是讓我明白其實會真的愛我的人只有你？”

“你想說他娶我另有目的，可我就比他單純？趙先生，依你的了解，你覺得可能嗎？”

趙賀不說話了，余漫再接再厲，說：“比起他的目的，我更想知道我的能不能達成，這樣才是有意義的，你說對嗎？”

“而且，你確定你了解的到的就是全部？他的目的，你怎么會知道呢？人心隔肚皮，趙先生。”

“的確……”趙賀垂著頭，整個人在斷斷幾分鐘內(nèi)就萎靡不振了，連聲音都沙啞了。

刺啦一聲，是椅子拖滑過地面的聲音，趙賀站了起來，椅子歸位，他半垂著眸子，站到了床邊，留戀又決絕。

余漫覺得奇怪，卻又說不上來，這目光太怪異了……

可也由不得她多想，因為就在下一刻，趙賀忽然附身，同時一手摁住了余漫的肩膀，就在她差點兒叫出來的時候，趙賀俯在她耳邊，說：“你到底是誰？”

這下輪到余漫渾身僵硬了，上一刻她還在為即將套出話來沾沾自喜，這一刻她就被趙賀一句話打回了原形。

余漫聽見趙賀一字一頓道：“你、不、是、鄭、語、曼，你、是、誰？”

她感覺自己耳邊出現(xiàn)了回響，一次又一次的回放趙賀的聲音，余漫茫然抬頭，卻對上趙賀篤定的目光，頓時忘了該怎么辯解。

余漫努力冷靜下來，又覺得不可思議，心跳漸漸恢復正常，她的腦子也漸漸回歸了正常水平，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趙賀沒有證據(jù)！他沒有證據(jù)，那她是誰，得靠DNA說話、靠科學！

想到這，余漫底氣足了一點兒，她扯了扯嘴角，眼里帶了一絲嘲弄，說：“趙先生，我不是鄭語曼，那你是咯？大白天的，別講鬼故事。”

“求而不得的確很慘，但是，也沒這個必要吧？我知道趙醫(yī)生工作很忙，中午吃飯的兩小時還要抽空上來應付我這么個難纏又不聽話的病人，不過，我以為忙到精神不濟了的話還是應該好好休息的，對嗎？”

卻不想趙賀卻笑了一下，他微微讓開了一點兒，說：“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想冒充她？”

“上次你住院的時候我就想問為什么沒來找我，還以為又是那個文雯壞事；后來在樓梯間偶遇，明明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也表現(xiàn)的很奇怪；孟斯南特意讓我跟去他家里，可對于我的出現(xiàn)你絲毫不覺得有什么大問題。還有現(xiàn)在，你現(xiàn)在依然不知道我跟鄭語曼是什么關系，不是嗎？”

余漫一愣，前所未有的慌亂襲上心頭，趙賀整個人都在告訴她，她蒙錯了！

看著眼前人漸漸失了血色的臉，趙賀動作間越發(fā)冷漠，他隨手理著被子，慢慢悠悠說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讓我想想……是車禍，對嗎？”

看到眼前女人的表情，趙賀確定了答案，他眼底劃過一絲陰霾，他篤定道：“就是車禍。”

“我不管你是誰，但是，請你離開。”趙賀猛地看向鄭語曼（余漫），“以及，告訴我，她在哪兒？”

余漫喉頭一澀，根本說不出來。

“我不需要證據(jù)，我就是證據(jù)。”趙賀在女人越發(fā)慌亂的表情里說，“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她有個情人？”

何幾曾時孟斯南口中的“你那個相好”余漫現(xiàn)在終于“得見”，卻恨不得不見。

“你處處都是破綻，你根本不是她。”趙賀再次催問，“她在哪兒？”

余漫抿著唇，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還是說，你希望換個地方跟我講？”趙賀目光愈發(fā)不善，他說，“我有個同學剛好在五醫(yī)院工作，也就是俗稱的精神病院，你覺得那個地方怎么樣？”

“你……”

“我覺得你的癥狀未必不能確診，你說對嗎？”

這似曾相識的口吻，聽得余漫汗毛都豎起來了，萬萬沒想到，要扭送她去精神病院的不是孟北而是趙賀！

“我不知道她在哪兒！字面意思我不知道！”余漫沒辦法了，抖著嗓子，“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在她身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