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陽，給你介紹一下，這四位都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張震介紹道：“李華李總，做冷鮮肉的。”

李華是個胖子，慈眉善目，膘肥體壯。

以前做冷鮮肉的被叫做屠夫，賣肉的，他們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來，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咦，怎么聽起來像練辟邪劍法。

后來上頭發文，明令禁止私宰豬，必須找屠宰場……現在屠宰場殺豬一般是電殺，怎么說呢，安全方便快捷，但肉質不好，沒有農村過年時候手動殺的年豬香。

也有人說飼料豬跟家養豬味道本來就不一樣，跟屠宰方法沒關系。

張陽暗暗把這人記在心里，現在就算了，等過幾年豬肉價格暴漲，這波行情把握住也能賺點錢。

“到時候倒買倒賣好了……養豬場我是絕對不會開的，萬一來個莫名其妙的豬瘟，我一廠子的豬都得死啊！”

常言道家財萬貫，帶毛的不算，上頭雖然對農林牧漁行業有各種政策減免，但還是不好干……好干的話各路英雄豪杰早沖上去了，用不著上頭給補貼。

尤其是養豬，廠子里有一頭豬出現發病征兆，嘿，你這廠沒了，起碼得交幾千萬學費。

未來豬肉價格為什么那么貴？就是因為受豬瘟影響，坑殺的豬太多了，存量不足無法供應全國，因此產生的暴漲。

“久仰久仰。”張陽舉杯跟李華碰了一個。能拿出五千萬投資實驗中學的屠戶，渠道背景小不了。

李華哈哈大笑：“我是不是得回個失敬失敬？”

“這位是韓強韓總，牛奶廠知道吧？現在他是老大。”張震說的韓強是個文質彬彬中年人，戴了個金絲眼鏡，看起來像老師。

“什么老大，全憑各位兄弟朋友扶持，混口飯吃。”韓強扶了扶眼鏡，倒是很謙虛。

龍城有好幾個牛奶廠，但張震既然沒有加名字，說明韓強的廠子是最古老那家。

曾經牛奶……或者說奶牛是稀缺資源，縱然強如龍城也沒多少頭，后來組建了牛奶廠，專門負責為全市人民供應牛奶。

當時買得起的人少，但產量更少，牛奶廠一度蒸蒸日上。

可惜自從改革開放以來，一切向錢看，有私人商家組建了小型牛奶廠……大家都知道的，那段時間公家單位服務質量比私人差遠了，于是牛奶廠效益暴漲。

上頭琢磨了一下，覺得這樣不行，于是咬牙把牛奶廠賣給了私人。

果然，由私人經營后，牛奶廠戰斗力暴增十倍……是真的戰斗力，老板從各渠道多角度打壓小廠子，讓牛奶廠重獲輝煌。

這位狠人原來是韓強啊，看起來斯斯文文，其實心狠手辣。

張陽連忙跟他碰了一杯。

“韓總以后多多關照。”

“我一個賣牛奶的，憑什么賣到現在這個地步？就是因為講義氣，兄弟朋友們都給面子，喝了這杯酒咱們是朋友，有什么都好商量！”

韓強江湖氣十足。

“王龍飛王總，是……”張震猶豫片刻，考慮是不是把王總的生意說出來。

“有什么不好說的，我是王龍飛，干的活不太好聽，收購不良資產。”王龍飛帶著大金鏈子，金手表，咧嘴一笑，還補了兩顆金門牙。

張陽立刻對他肅然起敬，居然是收購不良資產的大佬！

什么是不良資產？

就是理論來說虧錢，欠錢，做不起來的產業。

前幾年這行還能搞搞，但未來隨著法規健全越來越難做，有相當一部分搖身一變化作小額貸款，王龍飛看來是想借實驗中學的項目實現轉型。

張震最后的目光放在了第四位上。

那是一個不茍言笑，腰板筆直，黑框眼鏡，哪怕半夜在燒烤攤也穿西裝打領帶的中年男人。

“介紹一下，陽光律師事務所，任杰任大律師！”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居然是陽光任杰！

陽光律師事務所其實一點都不陽光，反而黑暗的很，這位任杰號稱只要錢到位什么都能打什么都敢打，以作風偏激手段大膽聞名。

張陽數了一下，老爹的門路了不得啊，豬肉大亨，牛奶廠長，不良資產大哥，還有比烏鴉跟豬加起來都黑的陽光任杰，加上包工頭張震……

特么的五個聽起來就不是好東西的人投資修實驗中學，以后說不定會往里安排多少考不進去的學生。

做生意講究誠信跟現金流。

做學校在意名聲和升學率。

現在實驗中學高高在上睥睨一切，鎮壓五中跟龍城附中，但要是被這五個人折騰幾年，說不定名聲一落千丈，會被五中吊起來打啊！

“這是我兒子，跟幾位比起來當然算不了什么……”張震謙虛的說：“富景大廈知道吧？他承包的。”

大家互相對視一眼，都感覺恐怖如斯。

富景大廈，那可是幾個億的盤子！

“有錢不在年少，有志不在年高。”牛奶廠長笑道：“老張我是信的過的，既然你兒子英雄了得，湊得出錢，那咱們五家一起出手拿下實驗中學又有何難？”

“不錯，實驗中學現在一年學費1400，擇校生跟復讀生一萬，上頭有命令普通學生學費不能動，我們只要多招幾個擇校生跟復讀生，到時候一定賺的盆滿缽滿啊！”豬肉大亨笑的開心。

“還有一筆擇校費沒算進去呢。”

張陽就怕這個，擇校生復讀生招多了是賺錢，但會壞學校名聲啊！

招幾百個就算了，招太多傳出去很難聽的！

“我倒不在乎那點錢，我是為了名聲。”不良資產大哥這話讓張陽松了口氣。

如果不在乎錢，只在乎名聲的話，這種投資者其實是最受歡迎的。

“順便……我有一群兄弟，大家年紀不小了，都成家立業了，我想著幫兄弟們解決一下孩子讀書問題。”

大哥感嘆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我們這輩子沒指望了，只能把希望放孩子身上，希望他們爭氣，未來考上985……考上一本……算了，考個專科吧。”

“你們有沒有大學渠道啊，我那幫兄弟的孩子很聰明，但應試教育嘛，成績考不出來，在實驗中學上學都不一定考的上本科……”

張陽看明白了，這位收購不良資產的大哥更不靠譜，實驗中學就算收擇校生復讀生，也只會收成績一流的，大哥這語氣是想塞進去一群學渣啊。

“這也是功德。”黑心律師幽幽的說：“助學便是功德，王總會有福報的。”

張陽傻眼了，你特么是黑心律師還是大德高僧啊。

“我倒不在意收什么學生，花多少錢，有什么收益。”黑心律師說：“我只是聽說實驗中學修新校區缺錢，想來貢獻一份綿薄之力。”

“我的名聲各位應該聽過，不是很好。”

大家紛紛點頭，是啊，做了不知道多少狗屁倒灶生孩子沒那啥眼的事。

“年輕時候沒什么，現在年紀漸長卻覺得自己罪孽深重，這才想到捐資助學，以功德化解罪孽。”

張陽：“……”

你是不是網絡小說里看到的理論，功德罪孽是個加減法，做了在多壞事，只要功德到位啥事都不會有？

“是啊，我覺得那作者說的很有道理。”黑心律師說：“所以我必須做好事了，實驗中學是龍城最大學校，但還不夠大，我希望他能招更多學生！”

“學生越多，我的功德越多！”

這人是不是有病……張陽有點發懵。

“好啊！我沒意見，招學生，招多多的學生！”

“擇校生一個要三萬擇校費，一千個能拿三千萬，在招一千個復讀生，加上學費就是五千萬！”

“我的兄弟很多……兄弟們還有兄弟，兄弟們的兄弟還有兄弟……大家都有孩子，親朋好友也有孩子，我們學校招人越多越好啊！”

“招招招，必須招！”

大家興高采烈，紛紛抱起啤酒對瓶吹，陷入了未來既有名聲又能賺錢的憧憬中。

張陽嘆了口氣。

烏煙瘴氣，群魔亂舞。

實驗中學新校區真由他們出錢，招牌就毀了！

不行，必須做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