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王的人特意擺了桌酒替張陽跟華豐接風洗塵。

“兩位千里迢迢從龍城趕過來不容易，別的話不多說，都在酒里。”

負責接待張陽的叫林爽跟趙忠發，都是四十來歲的人，見了面二話不說，先上酒。

北方人講究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白馬王這兩位明顯想給個下馬威，用的是二兩半的玻璃杯。

張陽看到有些發憷……他只有半斤的量，半斤以上腦子糊涂，沒法談生意。

媽的，這什么破規矩，老頭跟年輕人一起灌酒？也不怕把老頭喝倒？就這樣折騰祖國花朵？

但不喝面子不好看，四個人舉杯一飲而盡。

張陽連忙提筷子夾菜，壓壓酒意。

“張總，您這杯子沒喝干凈，養魚呢？”林爽笑道。

這個人好煩啊，明明杯子里只有淺淺的一層，張陽沒法子，只好喝個干干凈凈，把杯子倒過來示意，一滴不剩。

趙忠發又給大家倒上酒：“白馬王牌子死了，但設備還在，技術員還在，現在世道艱難，我們正發愁怎么辦呢。張總跟華總的到來為我們打了一針強心劑！”

“我們代表白馬王全體員工謝謝兩位了！我先干為敬！”

趙忠發抬頭，杯子朝嘴湊上去，喉嚨咕嘟咕嘟，二兩半酒下肚。

林爽二話不說，端起酒就喝。

張陽無比痛恨勸酒，酒難喝的要死，為什么那么多人喜歡喝酒啊！

喝就算了，為什么要逼我喝啊！

可人家都代表白馬王全體員工了，這酒不喝豈不是不給對方面子？張陽和華豐只好陪著。

半斤酒下肚，張陽已經感覺腦子有點昏昏沉沉，現在思維還清醒，在喝一杯會發生什么就不好說了。

趙忠發和林爽相視一笑，作為白馬王派出的酒國名將，他們經驗豐富，看出張陽快不行了，至于華豐……一個老頭，不提也罷。

“我們白馬王以啤酒出名，但有兩條生產線，一條是瓶裝，一條是易拉罐。”趙忠發笑道：“其實我們還有可樂的生產線，不知道兩位有沒有興趣？”

張陽一點興趣都沒有。

華國以前可樂多的是，什么非常可樂嶗山可樂幸福可樂天府可樂，結果呢？通通被可口跟百事打爆了。

非常嶗山天府失敗了，但人家反抗過，只是神通不敵天數，大勢已烈，無法翻身。

你澤城一個沒名氣的可樂我要來做啥啊！

“這樣，我們干喝酒也沒意思，不如來點彩頭。”林爽笑的開心：“兩條啤酒生產線其實沒什么好說的，價格定死了。”

“但兩位每比我們多喝一杯酒，我們做主，將啤酒生產線價格降低5%。但如果我們僥幸喝的更多，請張總跟華總發發慈悲，把可樂生產線一起買走吧。”

要是比你們多喝二十杯酒，豈不是生產線免費？

張陽不想同意，對面這倆人明顯酒精考驗，強橫無比，自己這邊老的老小的小，拿什么跟他們比？

華豐眼睛亮了：“此言當真？”

趙忠發和林爽哈哈大笑：“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顆釘，說到做到！”

華豐抄起一瓶白酒，擰開蓋，朝對方示意，張嘴就喝，他近七十的人了，但喝酒如喝水，一口氣喝干了一瓶白酒。

一瓶，兩瓶，三瓶，四瓶。

他喝了四瓶酒才停下來，打了個酒嗝。

三個人全看傻了，這特么也太厲害了吧。

趙忠發和林爽馳騁酒國多年，什么樣的強者沒見過？但華豐這樣一連干四瓶白酒的真是第一次見！

按照他們剛說的規矩，他們每人得喝兩瓶白酒才行。

兩人對視一眼，知道踢到鐵板了，但事已至此哪能退縮？學著華豐的樣開瓶，對瓶吹！

張陽瑟瑟發抖，他安心吃菜，不敢打擾大佬們。

半小時后，華豐拍拍張陽肩膀，臉不紅氣不喘，只是張嘴噴出一團酒氣。

至于趙忠發和林爽已經趴在地上，人事不知。

“我多喝了兩瓶，一瓶酒是四杯，兩瓶八杯，按他們的說法，生產線能便宜40%！”

華豐興奮的說：“還好我來了，省了一大筆錢！”

“老爺子，我真沒看出來，你居然這么能喝！”張陽嚇傻了，對面這倆一看就知道是專業陪酒員，喝倒倆專業陪酒員還啥事沒有，華豐什么水平？

“嗨，現在的年輕人個個以為自己酒精考驗，其實放我們那個年代根本不算什么……哪個單位不養幾個厲害的喝酒高手？”

“這倆人頂多算三流高手，在澤城這種小地方還行，放龍城去會被人笑死的。”

三流高手？上面是不是還有二流一流？最頂端的是先天強者，代表人物姓段名譽，一手六脈神劍出神入化，能將酒逼出體內，萬杯不倒。

“你天龍八部看多了吧？”

“喝一兩斤酒可以靠鍛煉，在多只能靠天分！”華豐說：“科學研究表明，喝酒多少跟你身體內分泌的某種特殊酶有關，我天賦異稟，這兩個居然靠努力來對抗我的天分，我怎么輸？”

原來如此，正所謂三分歸元氣，七分天注定，一個人在喝酒方面就算在努力，也敵不過天生強者。

但……聽老頭講科學總覺得怪怪的。

等等，華豐說的好像是努力無用，天賦至上論，用這理論去寫小說一定撲的要死。

“別扯淡，你得感謝我，省了百分之四十的成本！”

是么？張陽不這樣認為。

你要喝贏百分之五百分之十，人家咬咬牙說不定認了，你喝贏這么多，人家怎么認？

果然，包間突然走進來兩個人。

“哎呀這是怎么回事？兩位真不好意思，我晚上有點事剛忙完，本來讓老林老趙先陪陪你們的，他們怎么把自己喝倒了？”

一個中年男人皺皺眉頭：“我是白馬王的老板，白富貴，你們放心，明天我會狠狠批評他們兩個，連陪客都不會，太丟人了！”

“小李，你先把他們送回家。”

另一個人年輕力壯，二十來歲的年紀，帶著兩個喝醉的人搖搖晃晃出去了。

“白老板，你這兩位員工剛跟我拼酒，說我多喝一杯的話啤酒生產線便宜百分之五，我多喝了八杯，能便宜百分之四十。”華豐笑道：“承讓，承讓。”

“什么？居然有這種事？”白富貴大吃一驚：“胡鬧，簡直無法無天！”

“兩位，我必須向你們鄭重道歉。”

“我們廠子倒閉了，老員工全走光了，我從社會上招聘了幾個臨時工，我今天晚上來得遲就是忙重新創業的事。”

“他們倆一定是為了成為我新公司的正式員工，拿著雞毛當令箭，想趁我來之前把生意談妥，以便得到我的賞識。”

白富貴痛心疾首：“我想創業必須把原本機器賣個好價錢，不怕你們笑話，低一分一毛我都不可能賣，他們兩個只是臨時工而已，怎么可能擁有降價的權限……還是喝酒降價，完全不可能嘛。”

“他們犯錯，離間我們感情，我這個當老板的識人不明，難辭其咎……”

白富貴左右看看，拿起瓶白酒，一飲而盡。

“我的歉意，都在酒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