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半斤又來了。

他朝著石凳看了看，發現那里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后，他傻咧咧的一笑，又想起了什么，趕緊板著臉。

鳳九年正在一旁練著飛劍，發現半斤出現后，小眼睛偷偷的看了過來。

半斤將手中的香袋丟在石桌上，情緒不佳道：“外門給每位弟子都配了儲物袋，這是你的。”

“里面有劍袍和青劍，還有修行的功法，青劍毀壞了，可以用貢獻點去買，十點一個。”

金蟬面色還有一些蒼白，那一劍他付出的代價的確有些大。

劍二與劍一不同，需要耗費的靈氣是海量，就算現如今他擁有如此規模的丹田，想要施展還是有些不夠。

至少也要守元圓滿。

“我知道了。”

金蟬輕聲說道。

半斤看著他，眼睛有些發直，“你就不打算說點別的？”

金蟬抬頭微微一笑，“我們之間不需要道謝。”

半斤板著臉，很是生氣的說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你為什么要騙青鸞師姐，她明明選的劍童不是我，是你。”

金蟬指了指桌子上的儲物袋。

那意思很明顯，他有實力進入外門，不需要做別人的劍童。

半斤低著頭，聲音顫顫。

“那師兄也可以帶我上山啊，你知道我更愿意做你的劍童。”

金蟬站了起來，兩人面對著面。

半斤別過頭，不去看他。

金蟬知道，這一次對方是真的生氣了。

事實上，在做出決定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有這樣的后果。

他認真解釋道：“我要走。”

半斤回過頭，面上很是吃驚。

“師兄要走？去哪？”

金蟬揉了揉對方的頭發，親切說道：“進入外門后，我在宗門里待的時間不會很長，很快就要離開。”

半斤墊了墊腳尖，然后才開始想到，進入外門的弟子可以隨意離開宗門外出歷練，也就是說即便他做了金蟬的劍童，兩人待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長。

但問題是，宗門之外何其復雜，小門小派爭斗不斷，打家劫舍更是家常便飯，甚至聽聞外面的世界還有妖怪出沒。

那些外出歷練的弟子都是學有所成，修為至少固海境的高手，所以才敢出去，但即便如此每年劍宗也會死去很多弟子。

金蟬師兄才守元境，他出去干什么？

找死？

就算有一招了不得的劍法，是不是也太囂張了？

半斤搖了搖頭，微微張口，想要勸說幾句。

金蟬抬了抬手，提前制止他。

“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做。”

半斤埋著頭，很是委屈。

他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并不是想要把他和師兄分得很清楚，相反金蟬能說出這句話反而是很在意他。

人們活著總有屬于自己的事情，若是時時跟著別人，不就像陳宣最初帶著幾個小跟班一樣？

那樣真的很沒意思。

但關鍵在于，現在有一個很棘手的問題。

“師兄，青鸞師姐想學那招劍法，我......不會教。”

不會教當然也不好意思住在別人家里。

金蟬回過頭，沒聽懂最后這三個字是代表著不愿意去教，還是沒找到方法教。

片刻后，他明白了，是后者。

他并不介意半斤將這招劍法傳出去，從他打算教對方的那一剎那，就想到過現在的處境。

嚴格來說，他將半斤安排到青鸞身邊，開出的價碼就是那招劍法，當然青鸞要付出的不止是給半斤一個上山的位置，還有安全。

山上向來比山下危險，比如鳳九年。

“不是每個人都能適合那種方法，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學會那招劍法。”

金蟬轉過頭看了一眼偷聽的鳳九年，輕聲說道。

鳳九年白了他一眼，并沒有露出被人發現后的羞澀，反而大方的朝著溪水更靠近了些。

半斤有些不明白，連他這樣傻的人都學得會，別人怎么可能不會，青鸞師姐學得應該更快才對。

他看著金蟬，好奇問道：“那該怎么辦？”

清風拂過，金蟬微微抬手，衣袂飄飄。

鳳九年好奇看著，不太明白。

半斤看了許久，明白了。

........

半斤走了。

小溪附近只剩下了鳳九年和金蟬兩個人。

“我有想過你會進入劍宗，但沒想過還會再次遇見你。”

鳳九年的聲音清澈動聽。

金蟬同樣也沒有想到兩人會再次相遇，他看向她說道。

“你救過我，我也救過你，算是扯平了。”

鳳九年可愛一笑，露出一個小酒窩，說道：“就算你不救我，我也能活下去。”

她的意思是，我們還沒扯平。

金蟬覺得眼前少女說這話的模樣不像撒謊，他提醒說道：“禁制外還有一個人，雖然不知道最后時刻他為什么沒有出手，但能留在外面，應該比死去那人還要強。”

鳳九年同意這一點，外面的確還有一個人。

在死去的那人敢于戲謔她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

如若不是因為這一點，她早已肆無忌憚的出手，哪里會被傷成那副模樣。

她說道：“就算外面那個人是開府境強者，我也不會死。”

她說的是事實。

金蟬不再說話，大概是認為少女說的這些話，沒有任何根據。

鳳九年明白他為何不再說話，直接說道：“你一個才入守元境界的修士，一劍便殺了劍胚境的長老，這才是最不可思議的事情吧。”

金蟬說道：“在俗世里，拿著一把匕首的小孩也能殺死一位成年人。”

“所以，能不能殺死他，不在于我修為高不高，而在于我想不想殺死他。”

“修為有時候也會說謊。”

鳳九年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就像她一樣，能從任何危險中活下來，也與修為無關。

“那一劍，是飛劍吧？”

她突然問道。

金蟬點了點頭。

那一劍的確是飛劍，只是因為他的靈氣不夠，所以才持劍施展。

這會降低飛劍的速度，還有威力。

但殺那個人也足夠了。

鳳九年靠近金蟬，兩人離得很近。

她瞇著眼睛，酥軟人心道：“教我吧。”

她是真的想學飛劍，這不是關乎堂堂百強榜上第十名的面子，雖然這么高的名次還不會飛劍，的確沒有面子。

她想學劍，這與半斤練劍的原因還是有些不同。

金蟬看著她，將一個問題重復問了第三遍。

“你為什么要學劍？”

少女的笑容更美，“因為好看。”

金蟬不知道對方是說的她自己好看，還是耍劍好看。

如果是前者，他鼓掌贊同，如果是后者，真的不好看。

但不論是哪種原因，都不是他愿意教劍的理由，更何況崖壁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劍痕，已經證明她不適合練劍。

這與半斤不同，不單只是原因不同，兩個人本身也不同。

那一位有獨特的東西，足矣彌補天賦的不足，所以金蟬愿意教。

比如青鸞，她就沒有那獨特的東西，所以半斤教不了她。

眼前的少女也沒有。

鳳九年讀懂了對方的心思，用甜如意的聲音提醒說道：“我救過你的命，你還沒有報答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