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時眉眼彎彎，看的出，因為我叫他的名字，他沒有剛才那般清冷了。

他拉著我坐到地上，體態瀟灑，嘴角微勾，而且我發現，他雖然坐在泥土中，卻出淤泥而不染，干凈整潔。

“現在急不得，你先冷靜一下。”

隨后他讓我好好回憶，之前都發生了什么事，任何奇怪的事情都不要放過。

我低下了頭，能有什么奇怪的事……從七月初開始，母親就呼吸難耐，疼痛加劇，以前我還能空出時間，去鎮上的醫院給母親拿止疼藥，但是從七月初開始，我只能日夜守護母親，給母親翻身，寸步不離。

母親得的是肝癌，晚期很痛苦，我不止一次地祈求奇跡降臨，可是母親總說她的命數是早就定好的。

在七月中旬的時候，有一天早晨，我因為太困而坐在母親的床邊睡著了，明明我一整晚都沒有開門，但是那次醒來之后，卻發現房門是開著的。

并且一連幾天，都是這樣。

有好幾次，我看到母親沒躺在床上而是站在門邊吹風，就嗔怪她為什么下床，母親在之前半個月也確實有回光返照的跡象。

現在細想起來，母親的雙眼，似乎在看著遠處，看著……這座山？

“說也奇怪，那幾天，我的木梳也很干凈，變面犬是在那幾天，從我木梳上收集我的頭發！？”

段明時點頭，“有可能，也就是說變面犬從前十幾天就想著害你了。”

“我與它無怨無仇，它為什么要這樣？”

段明時豎起食指，在我面前擺了擺。

“二十四年間，你一直相安無事，變面犬為何非要在最近害你？是什么讓它轉變的思想？”

“我……”我一臉疑惑。

我哪知道精怪的思想？

段明時便“嘖”了一聲，“愚笨！”

他說變面犬在不動山生活了二百年，它要是早在之前就想吃我，我母親也護不住。

經他這么一說，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是說變面犬背后還有別的精怪？”

“是。”

我更加惶恐了，蜷縮起身體，抱著雙膝，仿佛這樣能讓我安全一些。

段明時拍上我的肩，“別怕，我說了會保護你，自然不會讓你出事。咱們的契約已達成，在我膩煩的離開之前，我會一直佑你平安。”

他說的話讓我不知道怎么接，只能用沉默來回答。

隨后他拉我起身，道：“咱們該下山了。”

不動山雖高卻不險，折騰了一整晚，我仍心有余悸，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我終于回到了村莊，村民都沒有睡去，他們站在村口看到我，驚慌失措，不可思議。

“她之前是不是發出了慘叫聲，怎么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張奶奶拄著拐杖渾身顫抖，“這么多年，還從沒有人在夜里去了不動山，能這么正常回來的！”

他們雖然驚奇我的返還，卻對我身邊突然出現的男人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甚至，他們覺得段明時是一直居住在村里的人似的，竟然對段明時說：“你們夫妻果然一條心，她做了那么多壞事，你竟然還沒放棄她，還冒險把她給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