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晚了。”

尋到線索的第一時間，方別便跟著溫醫生火速趕往案發地點。

靠著那團烏鴉軍團的運送，架空而行，翻云覆雨，已經是在最短的時間到達地點。

可哪怕這樣，他到來時也只見到那只在血泊中抽抽搐的白貓，幾次顫抖便死得不能再死。從皮毛中滲透的血液浸濕了全身。

就像他在廢棄工廠的房間中見到的那樣。

這些生靈都逃不過發瘋的過程，它們似乎被逼迫著做某種事情，一直不停一直不停，直到耗盡所有生命機能。

“不算晚。”杵著金屬手杖的溫醫生面色平和，一步步朝著已經死透的白貓走來，絲毫不為所動。

只見那柄金屬手杖按在貓頭頂上，漸漸將其牽引而起，死去的白貓逐漸煥發生機，也不知那張鳥嘴面具后的人不知秉持著何種心情。

“對了，如果能讓人類短暫復活，那其他生靈也一樣?！?

方別反應過來，將剩下的希望都寄托在溫醫生身上。

這名打扮復古的員工微不可見點點頭顱，尤其是臨死前怨念極大的生靈，被復生以后就更加完整。

老板大概看不見，這只被虐殺的白貓濃郁的怨氣幾欲化成水滴。

若是放任不管，這一帶指不定會出現貓妖索命這樣的傳說。

隨著金屬手杖的猛烈晃動，躺在血泊巍然不動的貓身像是顫抖了一下，隨之，瞳孔處閃出一陣詭異的紅光。

“喵——”

凄厲而尖銳的貓叫嘶鳴，在復生的那一刻朝著在場最弱的那人撲騰而去。

在場只有兩位，所以……

“不是吧?！?

方別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剛被復生的白貓。

因為沾染了大量血液，它現在的模樣倒像是從地獄歸來向人類索命的貓妖。

“啪?！?

溫醫生的金屬手杖毫不留情的砸在白貓身上，一把捏住對方的喉嚨，任其如何掙扎也不予理會。

虛驚一場的方別再次走了過來，疑惑道：“話說，這樣真的有用嗎？”

溫醫生稍稍點頭，蹲下身子盡量撫慰白貓痛苦的神態，輕輕的按在它腦袋上。

“沒事了?！?

“喵~”經過那番斗爭，白貓的怨氣瞬間散去大半，可憐兮兮的怪叫了一聲。

“誰殺了你？”溫醫生一邊輕撫白貓皮毛，一邊則是詢問起當時的情況。

“喵喵喵~”

白貓接連的叫了數聲，且每一聲的頻率都在增加，像是在控訴那個兇手的罪惡。

“出來了。”溫醫生向方別示意靠近，后者將信將疑過來以后，白貓將顫抖的爪子輕輕放在方別膝蓋。

一個簡單的小動作，便讓方別眼前大變。

一片黑暗中，隱匿在陰影下的東西渾然立起，那個走路姿勢怪異的人形生物飄來。

沒錯，正是用飄的方式，倒是對得起它的身份，好像一張紙人似的輕飄飄。

“嘎嘎嘎嘎嘎嘎?！?

對方每動一下，便發出一次關節咔擦聲響。

“不，這不是紙人?！?

越是靠近才越看清那張詭異的人形上被各種涂鴉，透過光去，剛好穿過那一道道被剪出的孔洞。

它身體的其他部分則更顯得詭異，透著黑光、白光、五顏六色的光彩，踏起詭異步伐，而嘴角始終在上揚，這似乎是一種挑釁。

而后，其身形一下變得巨大無比，在光影的視角變化下，成了一只可怕的怪物。

隱約可見的畫面中，白貓這幅意識流作品也只是具現了一小部分。

畫面消散。

生命的盡頭，白貓用盡了最后的力量，努力將所見的畫面呈現在他們面前，最后一聲微弱“喵~”為它短暫的生命畫上了句話。

本就只是短暫復生，將未能實現的愿望道出，而后才能安詳死去。

溫醫生在就在旁邊挖出了一個能放置白貓尸體，替它褪掉皮毛的那層血腥后，才將其放入洞坑。

他很喜歡貓，就像討厭老鼠的程度那樣喜歡貓。

方別記得鼠疫爆發最嚴重的那一次，14世紀的歐洲大陸，人們都認為貓是惡魔在人間的代言者，所有的不詳都是由這種生物帶來，于是在那期間開始瘋狂的滅絕這類老鼠天敵。

當然，類似倒霉的還有所謂的女巫。

正因如此，失去了天敵后才大大急劇了鼠群的活動速度。

想必沒有任何一個貓奴能比得上溫醫生對它們的情感。

方別也一邊幫忙，沒費多少力便將白貓的尸體送入安詳之地。

見到這次幕后黑手，方別拿出小黑本，迅速的翻到了第四頁，因為親眼所見本體，也算是某種程度的接觸，紙業上也呈現了一部分資料。

名稱：3-89

測評等級：顫栗

物品描述：？？？

封印方法：？？？

?：它在復蘇

不出所料，因為接觸頻率跟效率都是在有限，現在能展現在眼前的資料少得可憐。

不過在測評等級顯示的顫栗明顯不是個好消息。

或許按它的排列而言比不上方別手底下的兩員大將，但顫栗級別的評測足以說明它非常危險。

“正在復蘇？”這代表它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復蘇原來的狀態，不是什么好信號。

……

數條街之外，密集的鴉群大規模轉移至這一帶活動，不時抬頭就能見到哇哇亂叫的烏鴉。

恰巧，一個面色鐵青的中年男人靜靜觀看這一幕，

他老實本分的坐在公椅上，大小腿呈九十度的標準坐立姿態，腰背挺得筆直，兩手平放雙膝之上。

從坐下來以后，這人便一直板著臉，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

“大叔，請問萬達商場怎么走。”一個年輕過路人隨口問道。

“商……場……”中年男人沒有直接作答，斷續發出機械混合音，倒像是剛剛牙牙學語的嬰兒，只會一味模仿他人說話，還含糊不清。

也消耗殆盡了年輕人的耐信，他語氣逐漸不耐煩：“是啊，就是商場，您知道怎么走嗎？不知道的話我不問了?！?

中年男人一點點抬起頭，盯著問路的年輕人，那張僵硬而泛青的臉，完全不輸任何熒屏上的恐怖形象。

“靠?！毙∧贻p被嚇得退后了好幾步。

就在他準備掉頭就走，只見那名中年男人緩緩抬臂，指向了某個方向。

小年輕已然毛骨悚然，“謝……謝謝……”

道完謝以后，大步加快速度，迅速走掉。

沒多久，中年男人挺著身軀站起，臉色依舊僵硬，雙腳不協調的前進，去向正是指給小年輕的位置。

如果方別或者有幸見過那天的死者的人在此，一定會嚇個半死。

不是別人，這人正是被分成了無數快的廢棄工廠死者孫正義。

他竟然又重新出現在城市，而且還是以一種如此高調的形式。

不可思議。

十幾分鐘后，街上的行人又換了一批，這次坐在公椅上的是個剛剛買完菜的大媽，一邊喘息一邊用手扇著風，“哎喲，今尼踢捏老捏額【1】?！?

沒坐多久，卻見一個臉龐泛著紅潤小年輕擺出微笑走來，那人低頭開口：“大叔，請問萬達商場怎么走?！?

買菜大媽先是一愣，沒反應過來，“儂咋剛度【2】?！?

大罵了一下這個沒眼力見的小伙子，大媽留個了白眼后提著菜籃子就走。順道臨走前還“不小心”撞了一下對方，這才滿意離去。

“咔咔。”

小伙子勉強穩住身形，站在原地，收回笑容，又用兩根食指按住嘴角兩側，隨之向上一提，便又恢復了剛剛的笑容。

繼續隨機向下一個路人問話。

……

重調回市區的王越并沒有閑下來，他回來本來也沒沒打算休息。

回來以后，他第一時間就從系統里調看了近期有關寵物虐殺的消息，按照他的思路，那個變態殺手鬧大事情后，必然要消停一陣子，重新隱匿在某地。

像這樣的人不可能停下來，大概也只有重操舊業，虐殺流浪貓狗以獲取快感。

果然，光是今日全城這樣已經上報的案子就有不下十起，那私底下只會有更多?？烤降凝嫶笙到y，他很輕松就能知曉事發地點，然后一一做著標注。

案發地點呈線狀，也就是從北郊開始，呈一條直線往下，這極有可能說明那個變態殺手毫不掩飾的一路作案，根本沒有停手的打算。

“可惡?！泵棵肯氲酱耸峦踉綒饩筒淮笠惶巵怼?

“王哥，又出現了。”一名同事闖了進來，按照王越的吩咐，現在此類案件他一定要知道最新情況。

“我看看?！?

王越接過檔案，目光鎖定報案地點。

果然，仍是沿著那條線在繼續。他還在繼續作案。

“走。”

王越哪還能坐得下，當即打了個招呼便以乘著車迅速前往。

這一次案發位置，已經換到了閔行一帶。

注釋：

①今尼踢捏老捏額：今年夏天很熱

②儂咋剛度：你個傻瓜

（滬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