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他垂眸，看著仰望自己的那張小臉，女孩子的眸認真的厲害，臉有點發白。

她一字一句，目光卻認真的看著他，死盯著他，仿佛除了他看不到別人般的，又問了一遍：“顧呈森，你剛剛的話什么意思？”

他迎著他的眸子，眸光一顫，無所遁去的，心下莫名一晃。

他想拉住她，下意識的。但想到她不太喜歡他的觸碰，顧呈森到底沒動。

他只是略復雜的看著她，迎上她干凈的那雙眼，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看著她，輕抿了抿唇，繼而看著導演：“替身也好找。但丹瀾進組前沒說過要代拍，可以先問過她意見，戲份延后就是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昨天喝你一瓶水都那個樣子。今天就上趕著來跟你拍床戲了？”一直沒出聲的夏舒錦輕輕開了口。

顧呈森一怔，隨即皺眉。那表情隱隱壓著沉怒，垂眸看著她，聲音都快壓不住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講什么阿？旁的事我們私下里談，別把私事帶到工作里面?！?

“我把私事帶到工作里面了嗎？”夏舒錦看著他，臉色白的有些可憐，轉而笑了。

“額……這個………”王導艱難的開口。

“其實你不用這么不情愿，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是我之前誤會了什么，可能我也讓你誤會了什么吧。總而言之，我的問題，我跟你道歉。”

夏舒錦看著他，說著說著笑了，突然眼睛有點紅，到底是灑脫的深呼一口氣，輕松的笑了出來。“如果早知道是和你拍，我也根本就不會同意，這是真的?！?

顧呈森看著她，心涼了半截，接著是一直積壓的怒火蹭的燒上來。

因為他聽到她這樣說。

“親密戲暴露戲什么的，演藝作品會有把尺子的，且很多東西拍出來，最后剪輯也未必能用。我是學導演的，對作品我是認真的。我也不是非要做誰的替身，非要做什么戲份的替身。因為首先我達不達的到那個標準本就不一定，丹丹也不是一直需要替身?！?

夏舒錦說到這，一頓，抬眸看著他，除了有些傷心外，還挺自責。

“我從來沒想過，占你便宜或者…別的怎么樣。真的不必生氣。我是先真的不清楚是要跟你拍的。其實隨便換任何人都好，怎么配合也都沒大所謂了。我唯獨沒想過跟你，要怎么樣。”

話說到這，女孩子灑脫一笑，沒看到邊上某人由白轉青的臉色，更沒看到他從失望難過到怒火中燒的樣子。

夏舒錦對導演點了下頭，轉身就走。

顧呈森火了。

他抿唇，死死抓住夏舒錦的手腕，把人拉回來，力道大的她生疼，硬逼著她抬頭。

“想拍是吧，想演是嗎?！鳖櫝噬c頭，眼睛死死的看著她，怒極反笑，“我讓你演！”

“不是說對作品認真？怎么和我就不行？”

他拉的她太疼了，夏舒錦被迫抬眸，皺眉看著她。

“這么想演，跟我拍都不行，怎么跟別人拍啊?！鳖櫝噬瓨O反笑。

“化妝師！服裝！”

他這一嗓子吼的，片場鴉雀無聲。

兩個女生趕緊跑了過來。

“給她拌上?！?

他話落，手一揚，甩開她的手。

夏舒錦看著他，眼眶都紅了。

他看都不看她一眼，盡力壓著自己的火，氣的眼前一片黑，死都不回頭看她。

“導演，好了您叫我，我先去過遍劇本。”

“哦，好好好?！?

顧呈森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一旁的小喬趕緊跟上。

“天啊，我這是第一次見哥發這么大脾氣啊……”

“是?。∩缙庖恢焙芎玫摹稽c架子都沒有?！?

“顧老師這次是真的很生氣?！?

“是個人都看出來了?！?

“可是這是為什么?。坎痪褪莻€替身而已啊，不至于吧。”

“我也不知道………”

小喬拿了瓶水，拉開車門，遞給他。

“哥。”

顧呈森一把手接過，速度極快。

“哥啊，你別生氣了，你在片場突然發這么大的火，這傳出去怎么辦啊。”

顧呈森不說話。

“而且我覺得，錦錦姐她可能…也沒有非要拍的意思。哥你說話太強勢了，這換誰心里也不舒服啊！你最后還當著那么多人面兇她……”

“她根本就不懂。”顧呈森明顯很生氣，“你知不知道她剛剛跟我說什么？”

“是是是，那咱可以好好跟錦錦姐說嘛，也沒必要當那么多人面下她面子阿?！毙炭搭櫝噬樕?，“再說了哥，你這到底為什么不能跟錦錦姐演?。课矣X得挺好啊，那不比跟丹丹強啊，人家沈老師一個19歲的小姑娘，還是你徒弟。錦錦姐不一樣啊，為什么不能演啊?！?

“演不了?！?

他開口，捏著礦泉水的手捏緊。

小喬一愣。

“傷害她，即使我知道是假的，我也做不來。”

她根本不需要做這種替身，憑什么要做啊？她又不是演員，又不需要專職替身來工作，那做這種替身干什么？

開什么玩笑啊。

怎么讓他演？他怎么跟她演？

再說她本來就不太喜歡他碰她。昨天自己流氓的行為他想起來都很后悔，碰都不敢碰她一下。

她又以為什么？她胡說八道什么？他什么時候覺得她是別有目的的接近他，覺得她隨便了？

尤其是后來的那些話。

他氣的快瘋了。

他是為了她好，這種委屈明明不用受。生氣的不是她昨天今天的反常，甚至他相信她事先要是知道對手戲的是他，她根本不會演的。

他生氣的明明只是她要做替身這件事本身而已啊。

后來又說什么，跟誰都可以，和他不行？

他快氣死了，氣的根本就沒有理智。

他當時腦子一熱，什么都顧不上了，根本壓不住火。

她不是要演嗎？來啊，那跟他演！

滿腦子就只有這一個念頭。

又氣又懊悔。

明明他的初心根本不是這樣的。

顧呈森真的氣瘋了。

這時正好有人敲車門，小喬輕嘆口氣，看了他一眼，拉開。

“森哥，可以拍了。”

顧呈森起身，把水扔在椅子上，下車。

化妝老師給他補了個妝。

“導……”沈丹瀾吞了吞口水，拉著椅子坐在王導旁邊，有點害怕，又坐立不安的，“我是不是出錯主意了啊…”

王導也吞了吞口水。

“丹丹啊……他們倆，這，是怎么回事啊？江導不是拜托阿森照顧照顧小錦嗎？這，這怎么還吵起來了生氣了？他們倆有什么矛盾嗎？”

“…………”沈丹瀾謎一樣的目光看了眼王導。

這你看不出來？

這點事你看不出來？？

“可能就是照顧她，才不讓她演吧…”沈丹瀾看著那不說話的兩個人冷漠的往30平米小房間走，輕嘆口氣，“而且其實…哎我這是什么餿主意…”

“哎。”王導嘆氣，“先看看再說吧。”

顧呈森坐在床上，冷漠的看著站在一旁的同樣冷漠的夏舒錦。

“愣著干什么？你不是要演嗎？”顧呈森冷笑，“坐過來。”

夏舒錦平靜的看他一眼，走了過去。

她本就穿了件堪堪到大腿的白吊帶，此時離他很近，纖細的手臂懷住他的脖子。

顧呈森心下罵了句操，怎么也不敢抬頭看她的眼睛。

她身上味道很淡，梔子花香，又醉人的要命。

顧呈森眉頭微皺，當真復雜的厲害。

他還想兇她，他明明真的很生氣的，可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很兇的人，兇起來都沒什么骨氣。

現在這樣，還怎么兇啊？

他在鬧什么？他有什么可不開心的呢？他都三十好幾的人了，跟她計較什么？

顧呈森真的很后悔。

他說對了，自我認知真的很正確。本來就是一個不會發脾氣的溫柔的人，兇能兇到哪里去。

“來，兩個肖雯先試拍一下，試試戲?！?

兩個面相很冷漠的人，此刻相同的內心

天啦！老子真是嗶了狗！

【我不想生氣了我還想跟她道歉怎么辦??？但她是很過分的對不對？她怎么能跟他那么講話呢？但他們本來也沒什么關系確實是他一廂情愿他也沒什么立場生氣的……不，這抱在懷里又香又軟的誰受得了?。　?

【別不爭氣夏舒錦，脫粉吧。你看他怎么想你的你不難過嗎？他就是覺得你假清高，或者一開始他就覺得你很隨便所以才……然后今天發現你上趕著跟他拍親密戲覺得很惡心了吧？你追了前線這么多年，到底還是不了解他是不是？你居然至今都覺得他不是那種會那樣想的人！】

對啊，他怎么會，他一向挺潔身自好的。都是人設嗎？假的嗎？不會的！她不信！

她追了那么多年，她才不信！

就算以為她是上趕著的，他就要了嗎？他不會的。她不信。

但是她就是很難過，從昨天開始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再到現在坐在他懷里……

天啊。

救命。

不要再這樣了好嗎？

她心跳的真的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