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整個未聞村都亂成了一鍋粥。
莊作閑回到家中時,看到媽媽正在一層收拾家當,大包小包的摞了一堆。
媽媽看到莊作閑,慌亂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作閑,你沒事便好,快來幫我收拾東西。”
莊作閑疑惑道:
“媽媽,你這是作甚?”
媽媽指著外面,擔憂道:
“我聽別人說,縣城來的貴公子,要把全村人殺掉。大家人心惶惶,想著逃離村子。”
莊作閑搖搖頭,說道:
“晚了,我剛才從碼頭回來,碼頭已經被堵住,大家出不了村子了。”
媽媽一下子陷入六神無主的恐慌中,死死抓著莊作閑的胳膊,
“那怎么辦?那怎么辦才好啊?”
莊作閑安撫道:
“沒事,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一切有族中的長輩安排。”
媽媽安定下來,喃喃自語,
“是啊,族長很有本事,他會解決這次危機的。”
莊作閑環顧四周,見家中的財物都堆積在一起,唯獨少了一個人,
“媽媽,妹妹呢?”
“妹妹?”
媽媽眼神之中閃過迷茫,而后嘴角一耷拉,露出傻子一般的癡笑,
“哈哈嗎,什么妹妹,你哪里有妹妹?”
媽媽的腦子著急壞了,看來我也別想從他這里問出我七歲以前的事情了。
莊作閑推開媽媽,噔噔噔的上了二樓,又從梯子爬到了閣樓。
閣樓還是原來的樣子,又黑又潮,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霉味。
嘩嘩嘩——
一種若有若無的海浪聲傳入莊作閑耳中。
這種海浪聲與屋外大海中傳來的并不一樣,透著一種野蠻虛弱的氣息。
當莊作閑爬到梯子頂部,仔細傾聽時,閣樓中的海浪聲卻消失無蹤了。
“哥哥,是你來了嗎?”
黑暗中,一個脆脆的聲音說道。
莊作閑聽到妹妹的聲音,松了一口氣,關心道:
“妹妹,媽媽這幾天給你送飯了嗎?”
“沒有,我都好幾天沒有吃飯了。”
那個脆脆的聲音答道。
莊作閑眉頭一皺,就從梯子上下來,一只腳踏在閣樓,
“你沒事吧?七八天沒吃飯,鐵人都受不了。”
黑暗中,一只手探出來,扒在閣樓的地板上,手蒼白纖弱的手臂和指縫間,還纏繞著幾圈海草,
“是啊,哥哥,我覺得很難受,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撲通。
一聲巨響,莊作閑整個人趴在二樓梯子下面的地板上,渾身劇痛,腦子里回蕩著蟬鳴一樣的尖銳鳴叫,
“嘶——痛死我了。我剛剛要干什么來著?”
他捂著腦袋從地板上爬起來,轉過身,看到了通往閣樓的梯子,腦子登時清醒過來,
“對了,我要去閣樓看看妹妹。”
莊作閑的手付在把手上,起身一跳,人便上了梯子,一步步向上爬去。
又黑又潮的閣樓,唯有臨近梯子口處有一絲光亮,隱約可見,濕滑的地板,有著幾道深深的劃痕。
“哥哥,我好難受啊。”
黑暗的閣樓深處,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
“我來看看。”
莊作閑從梯子上下來,腳踩著地板的劃痕,走向閣樓深處。
“嘻嘻嘻,哥哥,我看到海神了,是真的看到了。”
妹妹的聲音中,充滿喜悅崇敬。
吱吱吱。
滴答滴答。
啪啪啪啪。
······
閣樓中,突然響起一連串淅淅索索的怪聲,像是無數只老鼠的腳在地板摩擦,又像是無數只蟲虱開合口器。
撲通。
一聲巨響,莊作閑整個人趴在二層梯子下面的地板上,半晌不動。
一股溫熱的血流從他身下壓著的地板縫隙間流淌出來。
“難受!”
莊作閑一睜眼,只覺得大腦發暈,明明人趴在地上不動,然而眼前的世界卻是如同萬花筒一般旋轉個不停,
“嘔——”
他撐起上半身,對著地板嘔吐起來,吐出一堆深綠色的海草。
“作閑,快下來,有人找!”
媽媽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好的。”
莊作閑匆匆一擦嘴,跑下樓去。
媽媽站在一層,看到莊作閑下來,責備道:
“你怎么如此不小心,把衣服都劃爛了。”
衣服?
莊作閑低頭,看到胸前的衣服破碎成一條條,幾乎成了漁網,露出里面光溜溜的胸膛。
深深的疑惑從他心中浮現,
我的衣服是什么時候壞的?
媽媽并未有對莊作閑衣服破碎的原因,追問到底的打算,她指了指放在外面,
有兩個村民正站在門口,
“他們要找你。”
莫非是我的事發了,他們是來抓我的?
莊作閑心里想著,向著門口走去,同時在腦海預演著,
若是要反抗,怎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干掉兩個村民。
看著莊作閑走來,門外的一個村民招招手,說道:
“跟我們走吧。”
“去哪?”
莊作閑握緊拳頭,聲音低沉。
他耳后的皮膚,裂開一絲縫隙,非人的力量,在體內積聚,只待一個信號發出,便能以最猛烈的姿勢噴發。
“去祠堂。”
另一個村民說道:
“村子里的所有男人都要去,族長召集大家,商量對付王家三公子的方法。”
“哦,我明白了。”
莊作閑的拳頭松開。
三人出門離開,向著村中祠堂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又有村子里的其他男人加入進來,到了祠堂時,已經有上百人。
族長站在祠堂門前,對著匯聚起來的村民說道:
“我們未聞村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為了活下去,我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他拿出一個木筒,里面裝滿細長的木條,繼續道:
“大家每人抽一簽。”
一番抽簽過后,總共有三個人被選了出來,這其中就有莊作閑。
另外被選中的兩人,一個叫莊四六,一個叫莊滿倉。
莊滿倉表情嚴肅,用一往無前的語氣對族長說道:
“族長,我一定會把王家三公子殺掉的。”
啪。
族長一巴掌打在莊滿倉臉上,罵道:
“誰讓你去殺他了,你要是真殺了他,我們村子才是死無葬身之地。”
莊滿倉面色一怔,而后自責道:
“是我太沖動了。”
族長喝道:
“你不是沖動,你是沒腦子。”
“不知道族長倒地要我們三人做什么?”
莊作閑問道。
“唉,”
族長嘆息一聲,對莊作閑三人說道:
“海神的賞賜,對于我們太過貴重,落在我們手中,猶如三歲小兒,持金過市。我要你們三人,作為代表,把村子里的黃金魚都送給王家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