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么會這么說?
她會不會知道什么了?是不是陳倦告訴她了?
我從沒想過她知道這件事之后的樣子,印象里她一直拿我當弟弟。
我討厭她叫我小裕,叫我弟弟。
這樣總顯得我比她小很多一樣。
我想讓她知道,我不是以前那個只會跟在她身后的弟弟了,而是一個……男人。
蘇雅明顯滿臉的不愿意,可是還是讓陳辭跟我走了。
我開車載著她,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講話。
我時不時瞥向副駕駛的陳辭,終于她像是有所察覺了一樣。
一直看著車窗外風景的她,轉臉認真的看著我。
我急忙掩飾般地看向正前方,一輛輛的車川流不息。
“顧裕,你不好奇為什么嗎?”
她終于開口了,這是她出獄后,認真地和我說過的第一句話。
我的心臟有些不受控制的跳動,手上忍不住握緊了方向盤。
“我……不想知道。”
我這樣回答,可是我的心里其實是想知道的,我有很多疑惑,我很好奇,我……
最終我還是沒有問出口。
“不,你想知道。”
她一句話,就拆穿了我所有的心思。
我小心翼翼地問了她。
“你,知道了嗎?”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為什么喜歡她,也許是當初她奮不顧身的把我從水里救出來時,也許是她每每喜歡拉著自己去到處玩時。
又或許是在我最絕望的時候,她總是陪在我身邊……
太多太多的也許,多到我可以記住,但記不真切。
我想,這便是日久生情吧。
我顧裕這輩子只會愛一個人。
那人便是陳辭。
我又想到了一個問題,頓時緊張了起來。
導致嗓子都有些干澀。
“那,你的答案是……”
回答我的是一片沉默。
她回以我一個淡淡地的微笑。
我即使內心有些苦澀,和失落,卻還是不敢表示出來。
只能作罷。
我對自己說,她可能現在不喜歡我,可是她既然愿意跟我走,這是不是就說明了她還是愿意給自己機會的?
……
三年后,顧氏和原畫合并,成為國際上著名的企業。
我在孤兒院收養了一個男孩,取名陳喻。
我一直把他當做繼承人培養。
又三年,陳辭告訴我她的人格全都消失了,可是陳辭身體狀態突然像是過山車一般極速下滑。
她笑著告訴我可能這就是報應吧。
我不知道她會不會離開我,我很害怕。
又四年,繼上次陳辭出獄,又一個十年過去了。
她的身體越來越差了。
而她已經四十四歲了。
我也四十歲了。
漸漸地一種危機感慢慢地逼近我,慢慢的籠罩著我。
又六年,陳辭的身體徹底地垮了,那時她已經五十歲了,整日只能躺在床上,或坐在輪椅上。
所以我干脆提前退休,把所有企業交給了陳喻。
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陳辭,滿世界的旅游。
也許人之將死,真的能感覺到。
陳辭那天笑著對我說:“顧裕,我累了,我們回家吧。”
我推著她輪椅的手都在顫抖。
良久,回了一句:“……好。”
后來,她對我說:“顧裕,你推著我去看夕陽吧,好久沒看夕陽了。”
我答應了。
那天紅色的霞光映照在她的臉上,留下好看的影子。
一切是多么的美好和安寧。
“顧裕,這輩子沒說過我愛你,可是夕陽卻藏著對你無盡的歡喜。”
我猛然的看向她。
她說完這句話時,像是睡著了一樣。
我喊了她很多聲。
但是我知道她永遠也不會回應我了。
那么多年來,那也是我第一次哭。
陳辭享年五十歲。
……
很多年后,我躺著病床上,床邊圍著很多人,陳喻,陳喻的孩子……
他們的臉上露出悲哀的表情。
亦如,當年陳辭離開時,我的心情一樣。
這么多年過去,我的心里永遠記得她說的話,這是我后半生活下去的唯一念想。
……
陳喻悲戚的看著墓碑上的名字。
顧裕。
那個曾經只手遮天的男人,最終還是去世了。
享年六十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