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問我什么我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先說好，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做錯的，以后一定改正，你可以打我罵我，但不能不原諒我。好不好？”柴向東可憐巴巴說，像是要被主人遺棄的哈巴狗。

季曉蕓也覺得重新開始之前，最好能盡釋前嫌。不把嫌疑說清，又如何能真正做到釋然呢？

于是她點點頭。

“我在認識你之前，就有你的照片。突然出現在我的書本里，不知道是誰夾進去的。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別人放錯了，把哪個明星的照片不小心放在我這里。照片上的你真漂亮啊，我就私自留下來了。也沒有聲張?！?

？季曉蕓也不解，“照片是什么樣子的？”

“被向南拿走了，我回頭找回來。就是你坐在窗戶邊，旁邊是一束火紅的玫瑰。可是玫瑰花也不如你嬌艷?！辈裣驏|的臉上現出不正經的神色，“得虧我那時單身，不然就是想想，也是要犯錯誤的?！?

季曉蕓嘆了口氣，想起來照片的由來。那張照片是在姑姑辦公室拍的。當時姑姑的追求者送了一束花，季曉蕓很喜歡，湊上去聞了數次。

當時姑姑也確實拍了照。

季曉蕓只看到了電子版，根本不知道姑姑會把它洗出來，更想不到姑姑會把照片悄悄塞給柴向東。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原來姑姑為她做的，遠多于她所知道的。

“后來跟老師吃飯的時候見到你，我還嚇一跳呢，真的。我以為你是個網紅或者什么，萬想不到你是真人，而且本人比照片還漂亮。我當時就想，乖乖，哪個有福的小子會擁有你，真的太走運了?！辈裣驏|說著坐直身體，“我當時真的沒有想法。你知道的，我還在找于文欣?！?

季曉蕓挑眉，“所以當初你們分手是假的？”

所以自己還是第三者？

甜美淡去，季曉蕓留念地用舌尖抵了抵自己的上顎。

“千真萬確，絕對是分了手的！”柴向東舉起雙手，“這個哪里能開玩笑，我不會拎不清輕重的?！?

季曉蕓點點頭，懸著的心落回原處，“那先說說你們到底怎么回事兒。”

“我跟小于，開始的很兒戲。我是迫于同學們的慫恿，才擺出了追求的姿態。甚至還出了很多洋相，他們出的主意，說那叫浪漫，我現在想想，就覺得挺傻的?！?

柴向東把他追求于文欣的過程說了說，倒是跟柴向北說的差不離。

季曉蕓調侃他，“追人很好玩兒吧？我感覺你好像還挺得意?！?

柴向東不好意思地抓抓自己的頭發，“我那是是挺得意的。年少輕狂，同學眼中的公主被我拿下了，我確實沾沾自喜來著。后來還為了結束處男生涯，跟她發生了關系…”

柴向東說著，又滿懷歉意看著季曉蕓，“我真的很后悔，就這么把自己交出去了。跟你在一起，不是我的第一次，是我一輩子的遺憾?！?

季曉蕓勾了勾嘴角，沒有搭話。

她確實是來晚了的。

但這浮夸的社會就是這樣，如果真如柴向東所說他只有兩個女人，以他的條件，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她還為我流過一次產，我事后想起來要避孕，可是已經過了最佳時機。”柴向東的臉上也有些不平，“她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并不是第一次。我以為她知道保護自己，是我大意了，也是我年輕不懂事?！?

柴向東懺悔了兩句，不好意思笑笑，“真正跟她在一起后，我發現男女之間就是那么回事兒，一不小心還鬧出了人命，我可能真的不是個好人，我是說那會兒。我覺得談戀愛很麻煩，逛街、看電影、吃飯，每一件都很無聊。但是我只要想到她為我懷過孕，就愧疚又遺憾。我想，我至少要對她負責任。何況，本來就是我追求的她。”

季曉蕓深以為然。一個不愿意負責任的男人，是不知道期待的。

“何況，還發生了一件事兒，與我有關，結果很不好。她做畢業設計的時候，遇到了困難。我就找了一堆資料給她參考，其中有我自己的東西。她直接拿來用了，寫完論文也發到我郵箱了，但我當時并沒有來得及看。是她遞交了我才知道的。我也發現她用了太多我的東西，但想著只要我不說，應該也沒有關系?！?

柴向東自嘲一笑，“誰知道就是這個自以為是，差點兒毀了她。我忘記了我的東西是發表過的，即便我不介意，別人又怎么會放過？抄襲就這么套在了她的頭上，她的學業事業都收到挫折，脾氣越來越壞，我也只能認了?！?

“她本來就是抄襲。”季曉蕓不以為然，“自己讀了幾年的專業，做個畢業設計都想偷工減料，不是自找的么？”

柴向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說的對。我那時就覺得自己這個男朋友當的太差勁。要不就不要管，管了就該管到底。她想偷懶，我也該勸著她，或者在發現雷同時堅決讓她撤回就好了?？倸w，不至于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這樣的事情，也不是多奇怪啊。怎么就鬧大了，她是不是人緣不好？不是說是公主級別的？”季曉蕓不解。

天下文章一大抄，還不能打個擦邊球了？

必定是抄的人太認真了，搞不好標點符號都沒有錯過。或者，整個設計圖都直接搬過來，連軸號都沒改。

柴向東又抓了抓自己的頭。

幸好他頭發又黑又密，不然季曉蕓都怕他把自己抓禿了。

“女生都不太喜歡她，老師也是。不過學校這邊還是遮蓋下去了，畢竟不是什么好事兒?？墒歉黄鹕习嗟木陀懈舯诎嘁粋€女生，她們關系很不好，就是她宣揚出去的?！?

這話季曉蕓不愛聽，反駁道，“其實也不怪別人吧？都是她自己干的事兒，又不是他人毀謗。一時走錯也沒什么，真心改正不就好了？如果她是個人才，肯努力，能為公司創造效益，公司領導也不至于就偏信一方??？”

“哎，我也很奇怪，她說她不喜歡做建筑設計，可是為什么要選擇這個專業呢？反正她工作上也不是很積極，平時話又少。哦，再加上那時好像家里也不太平，工作上就力不從心了。所以公司領導也有意見吧。”

季曉蕓好笑，“這樣的人，我真的不想同情她。我也不想聽太多。你說說你們怎么分手的吧？為什么她一直堅持我是第三者？”

“真不是，她胡說八道?！辈裣驏|著急地解釋，“之前就分分合合的，但最后一次，她當時一不高興又提分手。我就明明白白說了，‘你走可以，我絕不攔著。分手之后，我也不會再找你?！@是原話，我記得很清楚。因為我當時真的累，不想一輩子都在她跑我追之間度過?！?

“可你還是找她了?！奔緯允|也就郁悶在這里，“從你的表現看，你這次的分手，與以往并沒有不同。你還在爭取，那么自然就沒有徹底分手，她有期待也不為過?！?

“我只是為了確定她的安全。”柴向東舉起手，“我們前前后后在一起差不多四年，這四年的每一天都很煎熬，吵架，鬧別扭，冷戰，就沒有消停的時候。就是在一起吃個飯，也沒有一次不吵架的。多少感情也經不起這樣的磋磨，何況我本來就錯認了自己的感情。我絕對沒有想要復合的意思?！?

季曉蕓點頭，算是默認了柴向東的話，“她是懷著孩子跟你分手的。”

“說到這個，我正想說，這個孩子應該不是我的?！辈裣驏|的臉色異常嚴肅，“于文欣出國這兩年，變了很多，比以前更加不可理喻。她回來后，我連她的手都沒有牽過，她還能懷孕才有鬼了。這個我很確定，她偏還信誓旦旦。我覺得她的一切都不可信，彤彤的病也來的蹊蹺，我決定從頭查起。”

話題關鍵，且凝重，季曉蕓也全神貫注起來。

“就在半個月前，于文欣的堂兄找到我，就是那個開酒店的，說是于文欣現在病得不輕，讓我趁早送她去精神病院。我把于文欣懷孕的事情跟他提了，他非常吃驚，說于文欣不可能再有孩子，她在泰國的時候宮外孕，一側輸卵管切除了，另一側也堵塞了。當時正是他親自過問的?！?

“于文欣的事情怎么非要搭到你頭上？就說去醫院吧，他堂兄為什么找到你？”季曉蕓不解，“聽蘇梅說，她爸媽也健在啊?！?

“于文欣吸過毒，為這事兒已經跟家里斷絕了關系。她爸媽也聲明沒有這個女兒，更不許任何親戚管她?！辈裣驏|說著，語氣帶著不安，“她本來好好的一個女孩子，莫名其妙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總是有些責任的?！?

“她的父母兄弟、親朋好友都不管了，你非要管，管得了么？”季曉蕓心情不好了。

“我是說我之前是這樣想的，現在不這樣想了。我已經聯系好精神病院，跟她父母商議過就送她進去，以后不管了。”柴向東趕緊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