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母抬頭，跟季曉蕓對上了。
“小蕓。”柴母說，“你在啊。”
季嫻也抬起了頭，“回來了？”
季曉蕓張了張嘴，正要喊“姑姑”，季嫻語氣不容分說，“上去休息。旁的不許多問。”
季曉蕓乖乖點頭，看了婆婆一眼，準備轉身上樓。
“曉蕓！”胳膊別拉住，她聽到婆婆說，“跟我回去吧，有什么不開心的我們回家再說。我在家給你燉了烏雞湯。”
季曉蕓張了張嘴，眼角余光看到姑姑萎靡的表情，服軟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
她輕輕拂開婆婆的手，轉身上樓了。
姑姑家住的是復式樓房，面積不小，裝修也很大氣。她跟兒子，都跟著姑姑住在二樓。
心里壓抑，她想看看自己的兒子，走進柴子榮房間，才想起來姑姑把榮榮送去興趣班，學畫畫了。
于是洗了手臉，躺進了被子里。
姑姑，姑姑，對不起。
她其實沒有姑姑以為的那樣堅定地要離婚，感覺自己在扯姑姑的后腿。
在家又歇了兩天，柴向東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季曉蕓給他打電話，他干脆接都不接。想著他到處都忙，必定分身乏術，她也就歇了催他的心思。
反正離婚協議已經簽了，手續辦不辦，差別沒有那么大。
胡非也給她微信留了言，告訴她柴向東馬上要跟于文欣出國了。
柴向北不好跟自己說，才讓胡非說的？
柴向東還沒有跟自己離婚呢，怎么就準備帶人跑路了？
其實也無所謂，她現在很有點兒心灰意冷的意思。
但好在，她有兒子，也可以過得很好。
心里有傷，有痛，藏起來就好。知道那個人還好好的活著，哪怕不是跟自己在一起，也是一種幸福。
畢竟幸福也不都是甜的。
她也嗜酸。
等身體好些了，季曉蕓就琢磨著返校的事情。
這半個月，她就沒有好好上幾天班，大小事情都是業慕白幫她兜著，她實在過意不去。
想起業慕白書法很好，顯然是真心喜歡，就去姑姑朋友那里，買了一卷陳年宣紙，AH產的，據說是有價無市。
季曉蕓自己也喜歡書法，但沒有奢侈到用名貴宣紙的程度，這樣五百多一張的紙，更是舍不得。但即便是她認為很珍貴的東西，想必以業慕白的家世，也是很容易得到的。
盡了心意就好。
去教務處報過道，季曉蕓直接去了業慕白的辦公室。
辦公室門開著，季曉蕓敲了敲門，聽到“請進”，才抬步走了進去，一眼看見落地窗前的俊男美女。
業慕白今天穿一套藏青色的西裝，身姿筆挺地站在窗邊，正跟一個穿著俏麗短裙的老師講話。
那位女老師姓田，是五年級還是四年級的英語老師，因為其才入職不久，季曉蕓長時間沒接觸，記不大清了，因著對方十分美貌，還是海歸，才印象深刻了些。
季曉蕓猶豫了下，正想著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那邊業慕白就偏頭看了過來。
“你來了？”業慕白直接迎上來，好看的眼睛溢出來的都是溫柔跟歡喜，“身體沒事了？”
季曉蕓看到業慕白也很開心，她抿唇笑一笑，點點頭，又朝跟著業慕白走過來的美女老師打招呼，“田老師。”
“季老師？好久不見，還是那么漂亮！”田老師人美嘴甜，“不要說你的學生們，就是我們當老師的，也想你啊，是不是啊慕白哥？”
“好了，你說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跟季老師有事情談。”業慕白偏頭對田老師說。
“哦，好的，你們談，你們談。慕白哥，晚上大家一起吃飯，你一定要來啊！”田老師朝業慕白嬌聲作別，又對季曉蕓點點頭，款步離開了。
季曉蕓朝美女的背影抬抬下顎，又笑著對業慕白講：“這就是你之前跟我說的女朋友？”
“怎么可能，那是我小姨那邊的一個親戚，我當妹妹看的。”業慕白示意季曉蕓在沙發上坐下來，“你坐著，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忙不忙，我才喝過，并不渴。”季曉蕓趕緊推辭。
“是茉莉花茶，你最喜歡的，馬上就好。”業慕白自顧自走向角落的吧臺。
季曉蕓眼睛掃視一圈，本著好奇，就跟上前去看。
“你身體真的沒事了吧？”業慕白又問了一遍。
“真的沒事啦……”季曉蕓很感動，“最近事情太多，班都沒法好好上，我以為學校會說我什么呢！”
“有我在你怕什么。”業慕白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包裝十分大氣精美的盒子，并打開了蓋子。
“真漂亮！”季曉月忍不住贊嘆，“這樣精致的盒子居然只是用來裝花茶，太奢侈了！”
“包裝都是虛的，主要還是看東西。”業慕白笑著看她一眼，“你今天去人事處報個到就可以了，我給你掛了個虛職。班主任你就別當了，課也繼續讓楊老師代著，等下學期開學看身體情況再說。工資還是按照原來的標準發，你休養身體為主。”業慕白從打開的盒子里拿出一個玻璃罐。
“這樣不好吧……我覺得班主任可以讓蘇梅繼續代，課我還是自己上。學生們給我發了好多消息了。我覺得孩子們需要我，我也挺想他們的。”蘇梅摸摸自己的臉頰，怪不好意思的。
“新的，沒用過。”業慕白指著玻璃杯解釋，邊倒出沸水清洗杯子，邊道：“工作的事情不要逞強。你想當個好老師，以后有的是機會。現在就專心養身體吧……”
“不干活還拿工資，感覺怪怪的。”季曉蕓遲疑著拒絕。
“以后有的是你報答學校的機會。你也可以當成是你以前辛苦工作的獎勵。”業慕白打開了玻璃罐。
季曉蕓看著業慕白用鑷子夾著的花茶：“這么講究？我都是直接倒的。”
“夾的時候要夾花的端部，像這樣，不然花瓣碎了就不好看了。”業慕白小心地做著示范。
“真麻煩。我喜歡喝花茶本來就是圖省事的。”季曉蕓吐吐舌頭，順便舔舔唇瓣，“這個看起來就很好喝的樣子。”
“嗯。你先試試看口感好不好，如果覺得行，剩下的你都帶走，我是不喝這個的。”業慕白深深看她一眼，說話的聲音也暗啞了些。
季曉蕓跟著業慕白走回沙發旁，“還是你自己留著吧，辦公室或者家里來人，總有用得著的時候。”
“家里人還真不喝這個。我多的很，你用不著跟我客氣。”業慕白手指修長，等季曉蕓坐下來才把杯子遞給她，“杯子不燙水燙，你小心些。”
“嗯嗯，我又不是小孩子。”季曉蕓接過玻璃杯，止不住欣賞起來。
清透的玻璃杯里，茶水翠綠，一朵朵茉莉花在綠波里輕緩地蕩漾著，花瓣潔白，花型完整，仿若隨風搖曳，翩翩起舞，鮮活的一樣。
放在鼻端深吸一口氣，季曉蕓嘆道：“真香！這么清冽的香氣！我就泡不出來。”
“你喜歡就好。”業慕白坐進她側首的單人位沙發，把自己的杯子放在茶幾上，輕聲問：“現在有心思工作么？如果不行，就再緩一緩。”
“嗯，真的沒事，沒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習慣的養成只需要二十一天，甚至更短。”季曉蕓朝他笑了笑，“我以為自己不可以，原來也沒有那么難。”
“你很堅強，也很勇敢。”業慕白肯定她。
“或許你應該早些告訴我。”季曉蕓又笑了下，“上次送趙涵去醫院，你其實就想跟我說這個吧。我也沒有想到這么快就被打臉。”
“別這樣說自己。”業慕白蹙眉。
“沒什么，你不用安慰我。”季曉蕓看到業慕白認真的樣子，反而笑了，“話說當天我就被打臉了，當時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還希望全世界都來安慰我。其實真的沒什么，習慣是很容易養成的。”
季曉蕓笑著說完，到底不痛快，端起水杯就是一口。
“小心燙！”
耳朵聽到業慕白提醒并反應過來這是一杯滾燙的茶的時候，麻燙的感覺已經傳遍了四肢百骸，季曉蕓恨不能立刻吐出來，但不知怎么，竟然硬吞了下去。
這下不光是嘴巴舌頭疼，連喉嚨都發麻了。吐吐舌頭，季曉蕓隨手把杯子放在茶幾上，閉上眼睛，連連呼氣，企圖消化這種不適。
接著就感到唇邊碰到一個冰涼的物體。
“趕緊喝點涼的，張嘴。”
季曉蕓愣愣地張開嘴，涼水入了喉才反應過來是業慕白托著她的下巴，正端著一個杯子在喂她。
她坐著，業慕白彎腰站在她身邊，右手還托著她的下顎。兩人距離極近，舉止極親，遠遠超出了季曉蕓的安全心里距離，讓她的臉瞬間紅到耳根。
“我，我自己來。”季曉蕓語氣不穩，向后仰了仰頭，伸手欲從業慕白手中拿杯子。
業慕白讓一讓，季曉蕓的手就抓在了業慕白的手背上，她又趕忙松開。
“業老師，我沒事了，不用……”季曉蕓話沒有說完，眼前一暗，火辣的嘴唇就被一個溫熱的東西堵住了。
這是……業慕白在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