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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鬼火闌珊處

靖園星,滿天星谷中,小滿的身上慢慢有了直覺,她想睜眼看看周圍情況,可眼皮很沉很沉,打不開。

“小滿!你醒了是不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叫喚起來,“老大,老大!小滿醒了!”聲音漸漸遠去,可能是去叫人。

小滿閉眼整理起之前的記憶,跟梅姑姑來到廢棄靖園,被她推落水,然后……好冷……吸血的荊棘!

她霍然睜開眼,雙手往自己身上抓去,痛苦哀嚎:“不要,不要!不要吸我的血!”

“小滿!”霞光女神出現在她身邊,左手緊緊抱住她,右手輕撫她的長發:“沒事了,沒事了,娘在這里,我的寶貝,你沒事了。”

小滿打了個冷顫,木納的抬頭,用雙手捧起霞光女神的臉,真的是母親大人!她淚眼婆娑,失聲喊道:“娘親!~”

這對母子命中親緣淺薄,想見一面實在艱難,霞光女神難道不知道女兒的思念嗎?可她更害怕逆天而為的后果。小滿不顧一切來找她,落入生死劫,九死一生。好在劫難已過,兩人才有這團圓的時刻。

“已經是大姑娘了,還這么戀母?”霞光女神微笑著,用手指分開小滿臉上濕漉漉的頭發,露出她光潔的額頭——還好,封印修復完整。

看見女兒哭紅的雙眼,她嘆了口氣,自責道:“當初我忤逆法則轉換為女性,才生下了你,這因果終是讓你受了。”

小滿停下哭泣仰起頭,困惑的看著她的臉:“娘親,你剛才說什么?難道你不只是我的母親還是我的父親嗎?”

霞光女神輕輕吻上女兒的額頭,喃喃低語:“我本是無性之花,想要孕育一個孩子,自然要費些波折。”

母親不愿多言,小滿不會追問下去,見到母親她滿足了。躺在母親懷中,如同回到子宮一樣安全,心中長久留下的空隙填的滿滿的。母親愿意逆天生下她,母親愛她,母親來救她了,她安全了……

小滿在母親的懷抱中再次睡去,這次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

“老大,小滿沒事了嗎?”桃墨站在一旁,關切的問。她的雙眼再次確認,小滿又長大了一圈,仿若凡間十七八歲的少女。

霞光女神把小滿放好,深灰的眸子凝視著女兒的臉,“只是暫時沒事,她的靈魂受到嚴重損傷,需要想個法子修復……”

梅姬解封的手段粗暴,傷了小滿的魂魄,或者她一開始,就存了這樣的心思。若是她來晚一刻,小滿受到的傷害又有多深……想到這些遺老所作所為,霞光女神渾身激蕩出陣陣殺氣,旁邊的桃墨受不住顫抖起來。

平常的霞光女神最擅長隱匿氣息,桃墨跟隨她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殺氣,像席卷戰場的大刀,一刀揮來,半徑千里無生息。

桃墨穩住身形,胸中某個地方,像被刀剜了一下。她心痛小滿,更慚愧自己無能。她自認是小滿的追求者,她喜歡小滿,她愛小滿,但她的愛,哪有一位母親來的深沉。

愛情與親情,哪邊更重呢?

兩人守在小滿床邊,直到她再次醒來。

蘇醒后的小滿,精神不錯,她見到桃墨跟母親在一起,首先感謝了好友的救助,再跟母親絮絮叨叨說起自己的成長經歷。她太興奮了,越說小臉越紅,特別提到冬焱帝君時,她的耳朵都跟著染上霞色,只好挑不重要的說。

小滿小看了母親的情報網,她與冬焱帝君那點小糾葛,早就被母親查的清清楚楚。霞光女神不動聲色觀察著女兒,雖然小滿處處掩飾,但她還是看出點門道來。余光瞥了一眼桃墨,傻小子垂著腦袋,一聲不吭。

唉,就算她有心幫一把,也得女兒自己喜歡才行啊!看小滿的樣子,完全把桃墨當閨蜜了,她可不能瞎助攻了。

小滿原本撒嬌拉著母親的手說話,直到說起梅姑姑,小臉一陣青一陣白,眼淚汪汪,委屈極了。

霞光女神溫柔抱起女兒,告訴她,這是他們上一代的恩怨,與她本身無關。“不過你還是要提高警惕,他們這些太古遺老若是抓住你,就能拿你威脅我。”霞光女神循循善誘,“你知道有句話叫父債子償,他們都是大惡人,不講道理的那種,跟我過不去,一樣會算到你頭上。”

小滿委屈的看著母親,眨眨眼,忽然笑了:“母親大人,我已經是大姑娘了,你不用再哄孩子似的跟我說話了。”她直覺事情沒這么簡單,但母親不說,她便不問。

霞光女神瞇了瞇眼,女兒確實長大了,長大了一輪又一輪,現在已經懂得體諒與隱忍。

三個女人湊一起又聊了會,桃墨收拾好情緒,告訴小滿她怎么離家出走,怎么打算干一番事業。小滿再次感謝她的幫助,她一直覺得桃墨是不凡的,與別的桃仙相比,生而不同,離經叛道有什么關系。

霞光女神見桃墨尷尬著只懂傻笑,挑了挑眉,轉移話題道:“小滿,你的靈魂有損,我打算借黃帝軒轅的乳清池給你泡泡,所以你先隨我回天庭。”

小滿正與桃墨熱切聊著,聽到母親這話,神色微變,沉默片刻,小聲嘟囔道:“可我還有任務呢……”

“不用做了,我的功績足夠抵消你犯的那些錯。”霞光女神擺擺手,不以為然道。

小滿沉默不語,霞光女神說走就走,扶著她站起,打開門,滿天星的山谷,小滿感覺回到了搖籃星。

霞光女神的靈力恢復了,再借助滿天星的力量,不用天帝的法器,也能離開此界。

三人來到谷底中心,霞光女神聚集靈氣準備施法,小滿突然抓住母親的衣袖,打斷她,急道:“他還在等我,他一定在等我,我不要回仙神界,我要去冥府!”

……

冥河畔,鬼火點點。冬焱帝神從冥想中醒來后,隨手抓起鬼火畫了個圓圈,以他為中心,方圓一里用鬼火鋪滿,一個生人勿擾的結界。

“他在干嘛(゜ロ゜)讓我們別去煩他嗎?”句芒帝君用手掌在眼睛上搭了個棚子,眺望道。

“他坐的那塊石頭是萬年寒冰,莫不是要煉什么東西?”青郁帝君也不懂,但他習慣了為傻鳥解惑。

兩人浮在青蓮池上空,看遠處鬼火闌珊,主要是青郁拉著句芒,不讓他去搗亂。

突然,青郁帝君顰了一下眉,抬頭看天。青灰的穹頂,悠遠的沉默被打破。

三個黑影劃破時空而來,直直落在冬焱帝神的結界中,一個人被鬼火托起,另外兩人被結界彈出。

小滿揉了揉額頭,頭暈,以她現在的靈魂力跨越相界,確實有些吃力,還好落在柔軟的地方,身體無恙。

待她睜開眼看向他,那一瞬,有烈火寒冰同時席卷上他。

他胸中的烈焰,引發寒冰反噬,烈火因她而燃,寒冰因她而溶,兩兩碰撞,最終歸于平靜。

他在點點鬼火中靜靜的注視著她,不辨喜怒,一動不動。

小滿莫名心中一凜,她沒見過這樣的他,沒見過這樣陌生冰冷的他。

“對不起,我來晚了。”她深深表示歉意,又來晚了。甚至于這一世她都沒出現。

冬焱眸如古井,深邃無光。

這一世他是有怨氣的:我不怕等你,我只盼你早些來找我,讓我多愛你幾年。可你一世不出現,我該怎么辦?

他越不說話,小滿心中的愧疚越深。又想了他的第二世,他的信件,他一個字也不說,淚水忍不住嘩嘩流。“你說話啊,你想責備我就罵吧,是我對不起你,又失約……”

結界外的桃墨火冒三丈,破口大罵:“這是個什么人啊!他沒看出小滿靈魂受傷了嗎?小滿是故意失約的嗎?誰還不遇到點意外啊!他敢罵?我不管他是不是帝君,他敢欺負小滿,我……”

她摩拳擦掌就要上去干架,霞光女神拉住了她。

她沒看錯的話,冬焱帝神周圍的鬼火都被煉制過了,這些火光對小滿的靈魂有溫養的作用,既然他準備的這么周全,她便允許兩人多說會話吧。

“他已經是帝神,你確定要去干架?”霞光女神對身邊楚楚欲動那位說道。

“啊?帝神!”桃墨瑟縮了一下,動了動嘴,把擼上來的袖子又放了下去。

那邊嚇人的帝神已經在小滿的眼淚攻勢中敗下陣來,他吸了一口萬年寒冰的冷氣,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冰冷:“我在你心中究竟排幾位?或者……你心里根本沒我。”

小滿愣了一下,又聽見冬焱冷冷的話語再次傳來:“你愛上了我的轉世,只是我的轉世,是嗎?”

小滿忽的睜圓眼看他,臉上一白,他怎么知道她的迷惑?不過,“你的轉世不也是你的一部分嗎?”

冬焱的眼神暗了下來,如風中燭火,一不小心就會熄滅,“所以你只喜歡我的一部分……”討你喜歡的那部分。

他的目光讓她窒息,在他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他對她那種關心。

除了大聲哭出來,她不知該怎么辦。該怎么解釋,除了道歉,還應該做什么?

誰來告訴她?

看著她眼淚吧嗒吧嗒掉,冬焱的心軟了,萬年寒冰也不好用了。

罷了,不逼她了,終究是自己先動心,先動情的人注定付出更多。

“你隨你母親走吧,不用再去輪回中尋我。”因他而起的頭,他來收這個尾,任務結束了。

冬焱神帝放手,頭也不回往冥河中走去。

不要!不行!別走!

“等,等等……”小滿跌跌撞撞往前追。

霞光女神閃身出現在她面前,攔住去路,“笨丫頭,你追過去干嘛?你也去投胎嗎?”

小滿怔了怔,擦干眼淚,深吸一口氣,堅定看向母親:“對!”

“你就那么愛她?”霞光女神嘆氣,女兒真的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我不知道,母親,我真的不知道。”小滿這時的感覺很混亂,有愧疚有痛苦還有生氣,他明明對她還有不舍,怎么突然就如此狠心走了?是他纏著她要九世陪伴的,他怎么舍得放手?

“我要追上他問清楚,就算轉世投胎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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