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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代價

又是一個四季輪回,三年前種下的桃樹終于第一次結果,在父母的關愛呵護中,護國公府的小郡主迎來了她的三歲生辰。

一大早府邸里張燈結彩,其實從夜里便開始布置了,元華公主有心讓自己的神童女兒在眾人面前露露臉,把一個孩童的生日宴搞得沸沸揚揚,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又生了貴子呢。

淑君的大哥二哥早早的被叫了起來,府中上下穿戴整齊站好,都等著領紅包。公主和護國公在門口迎客,原本只請了幾個親友,來的轎子卻不少。

公主在前面忙著招呼客人,瞥眼見到自己的奶媽急匆匆走來,不是讓她去幫淑君穿戴了嗎?奶媽向來穩重,難道……

奶媽匆忙附到公主耳邊說了幾句,元華公主立馬跟著她往后院走,護國公自己留在前廳。

公主才進到淑君的院子,就見幾個丫頭大媽跪成一排,她大跨步走進屋內,只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躺在床上,睜著大眼睛默默流淚。

元華公主撲了過去:“我的兒啊!我的心肝!你怎么了?”她抱起淑君小小的身體,呼喊著,心一下子慌了。

在她的記憶中,這孩子從生來就沒有哭過,跌倒了不哭,被哥哥捉弄也不哭,從來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樣。

突然哭了,還哭的這么傷心,為什么呢?

她抱著女兒脫力的身體,上下摸索,試了試了額頭,沒有發燒,注意到女兒眼中靈秀的光芒暗淡了下去,元華公主忍不住哭喊起來:“兒啊,你怎么了?告訴娘親啊!是不是哪里痛?大夫呢?”她一邊檢查女兒的身體有無外傷,一邊催著叫大夫。

孩子身上沒有傷,元華公主坐在床上摟著女兒,邊哭邊喊:“到底怎么了?跟娘親說啊!你不說我不知道你哪里痛啊!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是誰?”看了一眼孩子,完全沒反應,又接著哭喊道,“該死的,來人啊!大夫呢?人都哪去了?”

母女連心,在母親溫暖的懷抱中,淑君慢慢回過神來,元華公主一直死死盯著女兒的眼睛看,見到她眼中渙散的光芒又聚集起來,提起的心終于定下來。正好大夫到了,她抱著孩子給大夫看診,心中的不安慢慢消失。

出乎意料,大夫說孩子沒有大礙,只是精神有些疲憊,需要好好休息。元華公主疑惑的看著淑君,孩子已經不哭了,閉著眼睛休息。元華公主摸了摸女兒的小臉:剛才那種要失去她的感覺,難道是錯覺?

正好護國公進來,她轉頭看了一眼奶媽,奶媽帶著大夫出去了。

“淑君怎么了?”護國公聽到了剛才大夫說的話,孩子的身體沒問題,他看了一眼被妻子放上床的女兒,看起來確實沒什么問題。

元華公主拉好簾子,示意丈夫出去說話。在院子里,她拉過他的耳朵,輕聲道:“淑君剛才哭了,哭得都失神了!”

護國公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雖然他沒有妻子那么了解孩子,但也知道,這個早慧的女兒不只不哭,還很少大笑,情緒從來不外放啊。

“真的哭了?”他又問了一遍,得到肯定的回答,唉了一聲,“不知道該傷心還是高興,這孩子哭了呢。”

元華公主一跺腳,眼圈紅了:“你在說什么呢,你沒看到,孩子都哭失神了!魂都丟了!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啊!”

護國公確實沒看到,等他來時,孩子已經好的差不多。“那你說怎么辦?”他指了指前廳的方向,“你請了那么多客人,主角卻不到場。”

“誰還管他們啊!”公主把裙子一抖,雙眉倒豎,“我女兒都哭了,誰還顧得上招待賓客!夫君你看著辦吧,我要回去陪著我的淑君!”

女兒哭了……這個理由……看著轉身離開的妻子,護國公嘆了口氣,還好女兒不像她。

元華公主坐在女兒床邊,用手指輕輕撫平女兒的眉心,淑君看似睡著了,睡的卻不安穩。

“去請星官來。”

白胡子的老星官來到護國公府時,月牙剛剛爬上樹梢。賓客已悉數送走,護國公帶著幾個孩子來看妹妹。

幾人守在外間,公主陪著老星官看診。

白胡子星官摸了摸他長長的胡子,從手中遷出一絲純白的靈氣,白色靈氣往淑君身上探去,卻像遇到一堵高墻,消散干凈。

老星官緩緩點頭,元華看著急了,你這是看出問題了還是沒看出問題啊!

老星官用緩慢的聲音安慰道:“讓孩子休息,暫時不要打擾她。我們出去說。”

所有人退出了淑君的小院子,關上了門,留給她一個絕對安靜的環境。

搖晃的燭光中,淑君緩緩睜開眼,慢慢坐了起來,等著。

“這老頭有點本事呢!他居然說你是花神轉世!”空蕩蕩的屋子里,傳出一陣驚嘆,跟隨聲音后空中浮現兩根紅色呆毛,一身華服的句芒星君顯出身影。

他把手放在耳朵上做了個喇叭,仔細認認真真偷聽了一會,才收回手,嘻嘻笑道,“我倒是忘了這個花花世界的特別了,這個世界沒有本土飛升仙神界的修士,卻在諸凡世界排位不低,原因就是這里得天神眷顧,老有神仙來投胎啊!”他轉頭饒有興致看向床頭,也不等那人回答,自顧自繼續,“難怪那老星官對你的狀態不吃驚,估計見慣了神仙覺醒,哈哈!”

句芒耳朵又動了動,估計又偷聽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噗嗤一聲笑出聲:“哈!難怪這里叫花花世界,原來覺醒的神仙全被稱為花神!哈哈哈哈!冬焱你到底開什么花來的?哈哈!”

句芒帝君自己跟自己玩了好一會,終于察覺到沒人理他。“喂!老大。你怎么不說話?”自從知道冬焱是他祖祖輩,句芒改了稱呼,喜歡叫老大。

床上坐著的小人不回話。句芒這才收起玩笑的心思,往前走她跟前,慎重問道:“你怎么了?發生了什么意外的事嗎?”

冬焱帝君帶著記憶轉世,三歲之前法力被封印,三歲時法力覺醒。句芒帝君今日特意下界來坐鎮,防止法力覺醒過度損傷她的身體。他一直在暗中護法,這時見沒人打擾,才出來相見。

只是這會老大的狀態有點不對啊。

淑君沉默良久,從眉頭緊皺到慢慢舒展,輕輕嘆氣:“今日,終于能使用靈力,我終于探到靈魂深處……”

“所以?”句芒帝君歪頭看她,有點吃驚,她的聲音萌萌的。

“所以……我知道我付出的代價是什么了。”淑君停頓了一下,沉痛道“情根沒有了……”他靈魂深處的小白花,沒有了!

為何是這個代價,為何是這個時刻?

這不只是他與小滿之間的緣分,還是小滿的一縷分神,在她失蹤的現在,他需要通過這縷情根來判斷她的安危。

情緒大起大落,小小的身體經受不住,哭了出來。

現在最要緊的是打聽她的下落,“小滿回到仙神界了嗎?”淑君勉強收拾好心問道。

句芒帝君還處在消化信息階段,忽然被問話,抖了抖紅毛,不假思索回答:“沒回去。”眼看小女孩臉色不對,機靈了一回,連忙補充道,“不過霞光女神的消息傳回來一點,她本人沒事。”

淑君輕輕點頭,不動聲色呼出一口氣——霞光女神只要沒事,小滿沒事可能性就很大。

“法則怎么會奪走你的情根呢?”句芒帝君長長的反射弧終于反應過來,“若是你們緣分斷了,她這世還會出現在你身邊嗎?若是她不來找你,你犯得著違反法則嗎?你若是不違反法則,你又想不起她來,想不起她你又過的很痛苦。你想不痛苦就得記著她,你要記著她又得斷了緣分……”他最后恍然大悟道,“你這就是個劫啊!來來回回被情所困!”

“他就是來歷劫的,歷的就是情劫。你才反應過來?”青郁帝君清冷的聲音響起,“句芒速速來地府,有人尋你。”

句芒帝君站起來對空氣嚷嚷:“你讓我去地府我就得去嗎?我是天庭的官好吧,你老是指揮我!”

空氣中已經沒有來自異界的氣息,句芒氣呼呼坐下,對面前小姑娘抱怨道:“我才來見你,沒說兩句話,青郁就來攪局。”

淑君一直有冬焱的記憶,雖然被幼小的身體禁錮,但心智早已成熟。她緩緩轉頭看向他:“我這邊沒事,既然有人尋你,你快去吧。”青郁不會撒謊,但是怕麻煩,看這樣子,怕是真有人打擾到他了。

句芒無奈,站起身來,依依不舍道:“那我先去地府一趟,很快回來。那個,你別太傷心了。”安慰人的話他不會說,不過看老大的樣子還算平靜。

淑君已經冷靜下來,抬頭望著他淡淡的身影,囑咐道:“先幫我打聽一下霞光女神的消息。”

“明白!”在最后消失前,句芒的聲音傳來,“對了,轉世到這個世界的神仙不少,遇到了也別吃驚!”

送走句芒帝君,淑君重重倒在床上。她心痛難忍:小滿,希望你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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